陰沉沉的黑雲籠罩在這燈火通明的申海市上空,所有在這大城市中的人們無不沉浸在這繽紛絢麗的資訊世界中。
每個人、每個家庭抑或每個集體都有著自己不斷擴大的圈子。
而那些孤立著的,只能冷冷地站在人群的角落,看著那些幸福與滿足,暗自神傷……
申海的夜總是這麼璀璨,就連這一座市郊的大型超市此刻也是熱鬧非凡。大人小孩們此刻正其樂融融地挑選著各自的生活物品,人們三兩成群,一路歡聲笑語。
而在這一排排貨櫃的角落裡,那只有家庭主婦才會經常駐留的廚衛用品區內,一個用衣帽蓋住頭的精瘦少年正拿著一把長長的尖刀,做著詭異的行為。
只見他將那尖刀對準自己的左胸下方,不斷地做著試探性的捅刺動作。不過,即使他看起來架勢很大,但那尖刀始終沒有刺到他的身體,甚至他的衣服。
少年將那尖刀仔細打量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放了回去。他在那貨架上又掃視了一番,找出了一把更加修長尖銳的刺棍,試了試。
“啊!!!”
一聲尖叫過後,少年連忙的蹲下來,右手不停地揉著自己的左胸,那白皙瘦弱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看樣子他是不小心刺傷了自己。
可當他看到衣服上那不顯眼的血跡和那刺棍上淺淺的一抹紅色時,眼神慢慢變得尖銳起來,似乎心裡做了什麼了不起的決心。
隨即,少年起身,收拾好刀具,便提著那柄刺棍向出口走去,可剛一轉身,身後便傳來一句漫不經心的聲音:
“你要自殺?”
少年嚇得一哆嗦,感覺回頭一看,竟然發現自己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擁有濃厚朋克氣息的女生。
只見她的頭髮被燙成了鮮豔的紅色,往她臉上看去,赫然發現好多銀色的裝飾環就這麼觸目驚心的穿刺在他的皮膚上。鼻子、嘴巴、耳朵甚至下巴幾乎能穿刺的地方都掛滿的銀環。
少年一看心裡不禁膽顫,雖然他從未見過這個女生,但他至少心裡知道一點:眼前這姑娘絕對比自己能忍痛!
只見她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少年。
少年乾咳了一聲,小聲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
女生聽完皺著眉頭看了看她,但是嘴上的口香糖還是不停地嚼著。
“看你剛才這架勢,不是自殺,難不成想試驗一下剛修煉成的金鐘罩鐵布衫?”
女生口齒不清地問道。
“額……這個……”
對於女生的話,少年講不出話來。
女生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便冷哼一聲,笑道:
“我說你,沒膽量的話就別學人家自我了結。況且你拿這個也不一定能一下子殺了自己,對於你剛才比劃的那個方向來說,如果真的捅進去,估計也偏離了心臟幾釐米,死不成不說,還免不了讓人叫救護車抬走。你要是真想自殺,我還是推薦你找把槍,或者找瓶毒藥,這樣百發百中!”
女生說道這裡,還是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對這些方法瞭如指掌。
少年聽到最後已是呆若木雞,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生命對別人來說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他低著頭,握著刺棍的手幾乎就要無力的垂下。只是下一秒,心中那強烈的憤慨還是讓這雙手緊緊地握著。
少年收拾一下被女生幾句話打破的自尊心,抬頭看著她,問道:
“我搞不到槍,也買不到毒藥,你能幫我嗎?”
女生聽完,不假思索地說道:
“自己配不就行了?聽著,很簡單,用黃連素加藿香正氣水再加鉛屑,5分鐘內就可以讓心臟衰竭死亡,我試過,效果還不錯。”
少年聽完,臉色有些扭曲起來,不只是該感激還是失望,也不知她最後的那句話是不是對自己的嘲諷。
他乾笑了一下,說道:
“知道了,謝謝你。我叫葉揚,你呢?”
名叫葉揚的少年艱難的露出一絲微笑,對那冷漠的女生問道。
女生深情一頓,接著冷笑道:
“你都要死了,還打聽我的名字幹什麼?”
葉揚嘆了口氣,解釋道:
“其實,我也不確定我今晚要不要自殺。”
女生聽完冷笑了一聲,指著那刺棍說道:
“既然不確定,那你買這這玩意兒幹嘛?”
“因為這要取決於那件事能不能成功,如果不成功,那我只能選擇自殺了。我現在只是先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關門了買不到這東西。如果萬一今天晚上成功了的話,我明天一定好好感謝你!”
女生聽罷,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葉揚,接著便攤了攤手,說道:
“隨便你吧,反正你加油。”
女生說完便轉身走去。
葉揚看著她的背影,嘆了一口氣,便放下那刺棍,往出口走去。可是沒走幾步,身後的遠處又響起一個聲音:
“我的名字會寫在天秤大樓的石像前面,如果你明天還在的話!”
葉揚轉過頭,對著那聲音飄來的方向微微一笑。
葉揚出了超時後到文具區買了一隻鉛筆,又走出超市,到附近的藥店買了一盒黃連素和一盒藿香正氣水,便緩步走到附近的一處公園,找了個無人的地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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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公園位於申海市的邊緣地帶,雖然這看似是一個普通的公園,但是這裡可是華夏國的經濟中心--申海市,所以白天是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可現在接近半夜了,此刻這裡也是難得的安靜。
葉揚點了點頭,這裡是個絕佳的位置。
葉揚拿出手機,看了看,卻發現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在葉揚意料之中的是,打電話的是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馬莎。
雖然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是這世上最親的人,也莫過去這個處處照顧自己的女生了吧。這也是葉揚刻意與她保持距離的原因,畢竟像自己這樣的廢物,又有什麼臉面時時刻刻躲在這個弱小的身體後面?
葉揚搖了搖頭,拉回思緒。
“有些事情還是得做。”
葉揚心裡堅定地說道。
現在是晚上11點45.還有15分鐘自己就20週歲了,他記得很深,小時候,算命師傅說過,只要到20歲,自己的怪病就會消失。這是他直到現在也不尋短見的原因,這也是他這輩子最在乎的時刻。雖然他自己都經常對這來歷不明的算命師傅說的話表示懷疑。
葉揚看了看手中黑乎乎的毒藥,心中對自己說道:
“再忍一忍吧,都熬了20年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手機上的數字變為“00.00”時,天空的陰霾似乎更濃了,都那層層的烏雲都快壓得人透不過氣來。葉揚做了一下深呼吸,接著緩緩地起身。
沒有做過多的熱身運動,葉揚站在前方的小道上,聚精會神,那難得的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大約一百米開外的楊柳樹,接著擺出一個起跑的姿勢。
他心裡對自己說道:
“跑到那裡就算贏了!”
葉揚把全身的力氣都放到那細長的雙腿上,心中響起一聲哨令,便全力向前跑去。
葉揚感受著全身不斷收縮的肌肉,胸口越來越急促的呼吸,還有那不斷加快的心跳。說實話,這是葉揚最暢快,也是最緊張的時刻。暢快的是那奔跑的感覺,緊張的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會倒下。
果然,只跑了大約50米的距離,葉揚只感覺胸口異常的沉悶,接著整個身體就像被抽空了力氣,再也沒法保持自己的身形。可是那種感覺卻是經歷了千百次的熟悉。
葉揚看著那仍在遠處的楊柳樹,心中瞬間心灰意冷了:
“那算命的果然……”
葉揚心裡的話還沒說完,已然失去了知覺......
葉揚從小就有一種怪病,只要他有強烈的情緒波動或者劇烈運動,整個人就會立即出現這種休克狀態。當然休克也只是醫生片面的說法,這病根本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病理名稱。
當然,這種病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可能也不會被折磨到自殺的程度,只是對葉揚來說,這樣活著太憋屈!
不能放聲大笑,不能低頭痛哭,不能放肆奔跑。所有他熱愛的事都化為泡影,滿腔的熱血根本無處去撒。
這樣活著有意思嗎?
如果不是那算命先生,葉揚早就去結束自己的生命了...
十分鐘後,葉揚睜開眼,瞬間就感受到了全身各處的傷痛。這應該是自己倒地的時候,身體摔在地上造成的。但是他現在根本不理會這些,他抬頭看了看天,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只見葉揚起身拿起長椅上自己配出來的毒藥,便走出公園,打了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
“師傅,我到小左山上。”
葉揚對那計程車司機說道。
那司機一聽,頓時搖了搖頭,拒絕道:
“小左山?你不知道那地方鬧鬼啊,不去不去!”
司機說完便揮手示意葉揚下車。
葉揚則不慌不忙地從錢包裡厚厚的一疊鈔票全都拿出來,交給那司機,說道:
“師傅,幫幫忙。”
那司機一看這一疊錢,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他只做了一下短暫的心裡鬥爭,便把錢接過來,一踩油門,出發!
葉揚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的屍體,或者說是他太在意這臉面,但是誰不是呢。人活著的時候尚且會為了面子大打出手,好不容易要結束了,總不能上新聞報道,到處曬自己的遺照吧。
正好最近聽說小左山鬧鬼,就決定將自己的屍體遺留在那裡,這樣一定沒人會找到。他早就料到沒有人會輕易同意去那裡的,便早早地去銀行,把自己所有的錢都取了出來。
小左山位於申海市的郊外,離這裡也不遠,汽車一會兒就到了。
司機開始膽小,並不敢把車開上去,但在葉揚的金錢誘惑下,總算將車開到了半山腰,便驅人逃走了。
葉揚看了看自己現在的位置,還比較符合心中的預期,樹林茂密、山勢險峻,應該沒什麼人會到這裡來。於是便按自己的計劃原地把自己脫了個精光。
接著拿起打火機,看了看那些衣物,不忍地閉上眼睛將那些衣物全部燒燬。
這樣一來,就算別人找到他的屍體,那也是多年以後了吧,誰也認不出來了。
葉揚拿起那一瓶黑色的毒藥,就向那陰森黑暗的樹林中走去。可剛踏進那漆黑的樹林一步,一陣陰風一下子刮在葉揚的臉上,把他定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一時間,恐懼、寒冷、遲疑全部湧上他的心頭。
死嗎?
現在就死嗎?
會不會還有事情沒做?
會不會還會有轉機?
“啪!!!”
葉揚狠狠地給了自己一耳光,心裡暗罵道:
“都20年了,還懷疑什麼?”
葉揚深吸一口氣,便再也不回頭地往那樹林走去。他明白,他必須走得足夠深,才能不讓別人聞到那種屍臭味。
透過微弱的月光,葉揚在這密林中四處尋找理想的自殺場地。他想著:最好有一個洞穴可以把自己的身體藏起來,這樣就不會被野獸吃掉了。
終於,在艱難跋涉後,葉揚來到了在這座大山的深處,他看到了左上方的巨石下有一個凹陷下去的洞穴,便抬腳走了過去。
葉揚走進一看,卻發現這洞穴根本看不到底。
“不會是什麼野獸的洞穴吧?”
葉揚在心裡問道。
如果有吃肉的動物住在裡面,那自己豈不是千里送肉給他吃?那只怕會死的很慘。想到這裡,葉揚便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想探個仔細。
忽然,一陣嗦嗦聲從那洞穴裡傳了出來,葉揚的身影一下子定住了,雖然自己不怕鬼,但是他對危險的感知還是很敏銳的。
但是都走到這裡了,還有什麼好退的,反正自己也將要死了。
葉揚又向前走了兩步,但是裡面又傳出來一陣嗦嗦聲,但這次,那聲音過後確是一次強烈的震動和低沉的撞擊聲,那震動把洞穴旁的石頭都震下來不少,那而低沉聲音在也整個洞穴迴響著,讓人不禁膽顫起來。
葉揚咽了一口口水,又壯著膽子,往前移動了一小步。
忽然,一個頭顱兀地在淡淡地月光下映了出來。
葉揚定睛一看,頓時雙眼睜大,身體再也不敢移動。
那是一個鳥的頭顱,但就這一個頭顱就有一個成人那麼大!它頭上覆蠻了金色的羽毛,在月光下發著奇異的光芒,前方是長長的喙,喙的頭部卻尖尖地往下勾。它那手掌大的眼睛此刻卻直直地看著葉揚!
“啊!”
葉揚大叫一聲,飛速往後退去。
那鳥頭被葉揚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叫嚇得往後一縮,接著又快速地衝了出來,張開巨喙,對著葉揚急退的身影大聲吼叫起來。
那恐怖的聲浪形成一種肉眼可見的聲波傳到葉揚的耳朵裡,那聲音不斷刺激著葉揚飛速加快的心跳,下一秒,葉揚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