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身陷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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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軍大營中陣鼓響過,漫天飛蝗般的火箭落向了正在衝鋒的人群,嚴鄭北所率領的禁衛瞬間人仰馬翻了一大片。禁衛們在宮中值守時是著鐵甲的,但這一次為了行動便利所有人都只有半身輕甲,遭到北軍火箭射擊時相當於毫無防護的狀態。

“牧芝昭早有準備!”終陵棄看到這一幕,心中後悔自己之前的猶豫,害己方在這裡遭受了損失。

北軍大營中的陣鼓仍在咚咚作響,嚴鄭北所領的那一隊禁衛騎軍還剩了三分之一,兩側的北軍士卒朝他們壓了過來。

牧芝昭已經逃進了大營,藤安彤等人在大營門口被營中湧出來的士兵給擋住,她望著僅僅隔著十餘步的牧芝昭不甘地咬著牙。

人數佔絕對優勢的禁軍士卒很快完成了對突襲者的包圍,大營中的鼓聲止息,曠野寂靜,無人喧譁。

“看起來是我贏了。”牧芝昭回身對被圍困住的眾人說道,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你們的勇氣讓我很驚歎,到底是什麼人指使你們這麼做的?”

藤安彤冷冷地說道:“謀竊國者當誅!”

“你就是雲中劍的首領吧,出人意料是個美人呢。”牧芝昭欣賞地說道,看到藤安彤臉上出現了明顯不悅的神色,隨即話鋒一轉:“宸粼本就是我們牧氏的宸粼,我想當皇帝,怎麼能算竊國呢?”

“宸粼是陛下的宸粼!陛下說要給你,才是你的!陛下沒打算給你,你這麼做就是竊國!”嚴鄭北義正詞嚴地斥責道。

牧芝昭不以為然:“陛下一定是對的嗎?嚴統領,你跟了陛下多少年?陛下這些年所做的事情,難道就沒有錯的嗎?雲中精鐵案,南州淨邪思會,哪一件不是陛下授意的最後辦成了壞事?”

嚴鄭北一時語塞,他一介武人,本來就不擅長詞鋒,牧芝昭又自有一套他的道理,辯說不過之下他只能選擇緘默。

“嚴統領,我來幫你說吧,”牧芝昭眼中露出嘲諷之意,“你想要站在所謂的道義上指責我,應該搬出父子君臣綱常倫理那一套,父要子亡,君要臣死。但是你們自己心裡對這一套又有多少的認可呢?”

“即便如此……殿下謀刺執金吾,私下掌控禁軍,將帝都置於戰火兵鋒之下……這種行為當得起有德之君嗎!”後頭傳來一個年輕人響亮的聲音。

牧芝昭微微挑了下眉毛,朝遠處看去,兩匹白馬分開黑色的禁衛走出。

“喲,終陵棄,你還活著啊?”牧芝昭故作驚訝,“我還以為你死在詔獄裡了呢。”

“我很好,左渡領看起來也好。”終陵棄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的野心是不可能實現的,天南大營可不會聽你這個北軍代帥的話,你若掀起叛亂,不過是在帝都徒增死傷。”

“天南大營的重兵確實很棘手,不過你真以為我沒有考慮到嗎?”牧芝昭不屑地說道,“要天南大營出兵可不是你們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做到的,大將軍印信、兩半虎符,我只需要在這些東西上做文章就行了。”

為了防止權臣重將私自利用軍隊,宸粼對天南大營的帝國最強野戰軍隊有著嚴格管理制度,正常的兵力調動都需要經過複雜的流程,並且大將軍印信、皇帝與軍中主帥各持一半的虎符都是調兵不可缺少的東西。

終陵棄皺眉,看到牧芝昭手中緩緩舉起的那件東西,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牧芝昭手中所握的是半塊虎符,他說道:“宮中的那塊虎符,我已經得手了,沒有這一半,即便是大將軍也沒法調動一兵一卒。儘管龍驤衛的主力騎兵被調走去護送匈奴的和親使團出境了,我手上還有其餘三衛禁軍的近萬步卒,加上金吾衛,你以為還有什麼能阻擋我進宮嗎?”

藤安彤和嚴鄭北望著那枚虎符,彼此的心情都緊張到了極點。

“殿下,還有必要和這些人廢話嗎?”霧月問道,“天快要亮了,不如殺了他們,然後向您的夢想進軍!”

牧芝昭抬手制止道:“我不喜歡妄殺,尤其是對有價值的人。雲中劍首領和禁衛統領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們是宮城與帝都治安的中流砥柱,我希望兩位也是識時務的人,現在立刻認清楚形勢選好立場,為時未晚。”

霧月領會了主子的意思,介面道:“那麼除了這兩位,其他人……”

“除了終陵棄,其他人願意歸順,可以不殺。”牧芝昭輕笑,鷹隼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終陵棄:“背叛我的代價,想必你心裡很清楚吧?終陵棄,你得死在這裡,為新朝流下第一滴血。”

“我從未真心依附過你,背叛又從何說起呢?”終陵棄冷冷地說道,“如果說原先我還對你有所期盼,圍獵那次你把我們當做棄子使用的時候,我就已經死心了。牧芝昭,你還沒贏呢!”

“真遺憾,我是真的欣賞你來著,也真的想在登基之後讓你接手忘川甚至整個江湖。”牧芝昭幽幽地輕嘆了一聲,“不過看起來你比我想象得更有自己的想法以及堅持,你這樣的人,在刺客的隊伍中顯得既耀眼又刺眼啊。”

終陵棄按著劍柄,劍鞘中的未隱寒鋒隱隱在顫動。

“這樣吧,我先把機會留給諸位,你們之中有誰能取了終陵棄的人頭來歸順我,新朝的功勳便有你一份。”牧芝昭嘴角勾起顯露出他的得意,這一刻他想提前體會那種高高在上將一切玩弄於鼓掌的至尊權力。

孟漁舟望向四周的警惕眼神讓她看起來像一頭被激怒的雌虎,她拔出了從銀麟那裡得到的那把長刀,如果誰敢在這個時候靠近終陵棄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揮刀斬去。

被北軍士卒團團包圍的兩撥人忽然陷入了沉默,雲中劍們沒有什麼動作,他們還維持著各自後背相抵守住四方的姿態,內衛們則有不同程度地向統領嚴鄭北投去目光。

“我看誰想要這份功勳。”嚴鄭北握著刀環視自己倖存的十餘名部下們,語氣寒冷如同堅冰,“記住我們是陛下的親衛!陛下還活著!”

在他鏗鏘有力的聲音中,內衛的所有人都冷靜了下來,他們心中的那份效忠皇帝的榮譽感讓他們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沒有先前那麼恐懼了。

“噢,很有骨氣嘛。”牧芝昭冷笑,“或者說,愚忠到無可救藥了。”

“殿下!”霧月向他請示道,“可以動手了吧!”

牧芝昭擺了擺手:“清理掉他們,然後向帝都前進,太陽升起之前,我要在紫宸殿接受百官的朝見。”

“殺!”霧月一聲令下,營中的鼓聲再次響起,包圍著雲中劍和內衛們的禁軍同時向中心挺進,成排的長槍整齊推進,帶著幾乎無可阻擋的威勢。

這就是軍陣,和江湖的群毆械鬥完全不同,也遠不是什麼雲州提刑司的護衛士卒能夠比得上的。終陵棄看到那些訓練有素的禁軍從四面壓迫過來,立刻就明白了真正的軍隊意味著什麼。

他和牧芝昭相隔的距離很遠,中間隔著不知多少層黑壓壓的禁軍士卒組成的人牆。

這種情況下,拔出未隱寒鋒發動御靈術,又能有幾層勝算呢?而且對方一定不會毫無防備的,霧月曾經與自己交過手,對雲體風身的能力有深刻的瞭解。正因為如此,狂傲自負的牧芝昭才會即使在勝券在握的情況也離得那麼遠吧?

“終陵棄……”孟漁舟握住了他的手,“你不會向他投降的吧?”

“不會。”

“那就一起上咯?你不知道,在南州我和銀麟學了不少東西。”她笑著將長刀橫在身前,“一定讓你刮目相看。”

答案已經不重要了,終陵棄無所謂地笑了笑,將未隱寒鋒拔出了劍鞘。

“牧芝昭!如果我殺到你面前,你就給小衣償命吧!”終陵棄左手食指與中指併攏指向牧芝昭大喊道。

牧芝昭微微一笑:“那你可得好好表現。”

“鐵壁陣!”霧月看到終陵棄拔劍,高聲向那一塊的禁軍們下令道。

禁軍們迅速組成了由盾牌和刀槍組合成的厚實陣形,如同堅不可摧的鐵壁一樣攔在終陵棄與牧芝昭之間。

終陵棄縱馬仗劍衝向那道堅陣,他在坐騎裝上盾牌與長槍的那一刻從馬背上跳起,下方的士兵們則是反應迅速地將數十支長槍朝天空豎起等著他落下。

依靠著雲體風身,他在半空中做出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旋身動作,手中長劍揮出奪目的劍光,一口氣斬開了半數槍叢。孟漁舟隨後連人帶馬撞入陣中,將那些舉著槍的士兵衝開,在坐騎挫倒在地的瞬間翻身跳向一側,矮身揮刀砍向那些禁軍的腿部。

周遭被終陵棄吸引的過多注意的那些禁軍瞬間被孟漁舟砍倒了一片,終陵棄此時落身著地,兩人毫不猶豫地朝前衝去,終陵棄負責開路,孟漁舟則保護他的後方。

“蠻夫之勇在戰場上可沒什麼用啊。”牧芝昭搖頭評價道。

霧月雙臂交錯一揮,下令道:“合!”

原本被終陵棄疾風迅雷般的攻勢打得姐姐潰退的禁軍忽然再次變陣,盾牌手聚集到了最前方,並且從四面八方頂著盾牌將包圍飛快壓縮。

終陵棄和孟漁舟的刀劍砍在那些厚重的鐵盾上只能留下一道凹痕,兩人很快被十餘面盾牌擠壓到了中間,被迫彼此後背相抵。

“小心腳下!”孟漁舟大喊。

圍攏著他們的盾牌忽然向上提起了一尺,無數支長槍從盾牌底部抬起的空隙中朝中間刺來。

終陵棄和孟漁舟紛紛躍起躲開了腳下突刺的長槍,兩人在空中拉住了彼此的左手,同時各有一條腿踩在了一面盾牌頂部形成了平衡。

“分開他們!”霧月繼續指揮下令。

兩側的盾牌手各自後退,終陵棄和孟漁舟的立足點被瞬間拉開了距離,兩人只得鬆開了手。

中間的那份空隙很快被一道人牆堵上,他們被分隔開來。

“小孟!”

“終陵棄!”

終陵棄大吼著撞開了面前的那兩面盾牌,長劍掃兩名持盾的禁軍的前胸,鮮血飛湧。

孟漁舟一刀架開了從側面刺向自己的長槍,左手反手發出了流星錘正中那名禁軍的面門。

“精彩。”牧芝昭看到這兩幕忍不住拍手稱讚,對一旁的烏月嘆道:“可惜不能為我所用,只能殺了。”

“困獸猶鬥罷了。”霧月自信地說道,“不出片刻,定能……”

她那句“定能拿下”還沒完全說出口,人就因為腳下大地傳來的震顫感覺而一怔。

這不是錯覺……因為牧芝昭同樣也感覺到了,腳下的大地在震顫,那種感覺就像地震一般,或者說像山石崩摧!

“怎麼回事?”京畿之地數百年來從未有過地震的記錄,難道在自己即將實現願望的時刻會突然發生地震?牧芝昭心中驚駭莫名,他不相信世間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重騎!東北方向!重騎!”一名禁軍斥候扯著嗓子大吼。

東北方向,一隊人馬俱甲的鐵騎出現在地平線上,伴隨著如滾雷似山崩一般的馬蹄聲。

“殿下,是虎林遊擊!”霧月驚恐地喊道。

“這不可能……”牧芝昭眼神有些空洞,不敢相信這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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