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尾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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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帝都的時候終陵棄沒有再穿那身顯眼的雲中劍錦衣,他也沒有去雲中劍駐地見藤以寧。

不管自己對左渡領的效命有幾分真心,他都不想讓藤以寧知道這些事,這是維護他們之間友情最好的選擇了。

牽著馬鬼使神差地到了龍淵寺的山門前,他想了想,又轉去集市買了點素食,打算去看望一下慧一小和尚。

龍淵寺裡香客往來絡繹不絕,大殿前的迎客僧把終陵棄也當成了一般的香客,想要引他去捐些香火,直到終陵棄說自己要找人才作罷。

他在龍淵寺問了許多碰到的僧侶,都說不知道慧一在哪裡,龍淵寺前前後後殿房繁多,他覺得自己就像個無頭蒼蠅一般亂闖。

“終大哥,你是在找我嗎?”

終陵棄循著聲音望去,只見穿著靛色僧袍的慧一站在一處側殿的門口。

“別後許久,順路來看看你。”終陵棄說。

“我在裡頭修禪,忽然覺得心有些不定,出來就看到你了。”慧一微微一笑,“或許佛知道你要來。”

終陵棄將帶的餐食交給他,問道:“你在這裡待的還習慣嗎?我看外頭人來人往,沒有寒林寺清淨。”

“境界在心中不在外物。”他回答道,“終大哥突然來找我,是有事情嗎?進來坐吧。”

這間側殿內沒有別人,終陵棄和慧一兩人在蒲團上坐下,終陵棄隨口說道:“近來發生了不少事情,我有些心煩意亂,倒也不是找你求解,就是想在這方外之地暫時逃避一下煩惱而已。”

慧一笑道:“外頭盡是求佛緣的俗客,龍淵寺也算不上方外之地。”

“就是這麼一說。”終陵棄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來帝都待了這麼些時日,起初還覺得這裡除了人多一些,城大一些以外也沒什麼,後來才發現自己想的太膚淺了。”

“這裡可是帝國的心臟啊。”慧一說,“不止是帝國,說整個中洲也不為過吧?終大哥有聽說嗎?匈奴人的使團要來了。”

“使團?可是最近邊境不是紛擾不休,有開戰的跡象嗎?”

“我也是偶然聽一位來寺裡上香的官員說的,國與國之間的交往並不奇怪吧,也許就是一邊在邊境上喊打喊殺,一邊在朝堂上虛與委蛇。”

終陵棄嘆息道:“是非之地遇上多事之秋,真希望自己沒有置身其中啊。”

“終大哥為什麼不去找寧右使想辦法呢?”慧一忽然問道。

終陵棄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不去找藤以寧商量自然是擔心會和她再次因為立場的問題發生爭吵。他不知道該怎麼讓藤以寧相信自己只是暫時為左渡領做事,以藤以寧黑白分明的性格一定會想辦法勸阻他的。

而且現在他還沒有收到左渡領關於下一步行動的指示,搞不好新的指示就會讓他和雲中劍產生矛盾,這種情況下不去見藤以寧才是最好的。

臨別前那句“邊關路遠多加小心等你回來”,此刻也成了他心裡的一重負擔。

慧一幽然道:“終大哥對寧右使果然還是心懷芥蒂嗎?”

“你不瞭解我現在的狀況……”終陵棄為難地說道,“如果現在我去見藤以寧,一定會壞事的。”

“那終大哥自己有辦法嗎?”

“走一步看一步吧,這麼久都是這樣過來的。”他還算想得開。

慧一便不再勸他了,隨後兩人換了話題,談的都是與時下無關之事。

在龍淵寺待了一陣,終陵棄便向慧一告辭了,他離去前特意去正殿燒了香,雖然不太信佛祖保佑之事,但在禱告時還是恭敬虔誠。

終陵棄走下龍淵寺門前數百級臺階時,天色近暮。終陵棄牽了馬準備找個住處,忽然看到南城門那邊進來了一架馬車,車簾被風拂起了一下,裡頭的人影一閃而過。

他如遭雷擊一般渾身一震,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隨後又感到體內血液沸騰。

不會看錯的,那架馬車裡坐的人是在銅牢見過的紅衣文士狐息。

為什麼狐息現在才返回帝都?按理說他帶著邱逢春直接南行,應該比自己繞到朔方去一趟要快。終陵棄心中遲疑不決,他想要跟上去,但是步行跟一輛馬車很困難,又顧慮帶著馬目標太過明顯。

狐息在銅牢用一席話語就將他耍得團團轉,不但騙他去鑽進雲中提刑司的口袋,還劫走了邱逢春,終陵棄對這個狡猾的傢伙恨之入骨。

眼下是個絕好的報仇機會,或許還能打聽到邱逢春的下落,終陵棄不捨得放棄這樣一個機會,他上馬緩緩地跟在後面,將距離拉到了最大。

在雲中的提刑司檔案室裡他沒有找到邱逢春留下的證據,很大的可能是邱逢春故意沒有將正確的線索說出來。面對狐息那個狡詐的傢伙,邱逢春比他要表現得老練許多,明面上邱逢春對狐息提出的條件很是心動,但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相信,甚至還懷疑終陵棄和狐息一前一後是唱雙簧的。

邱逢春的謹慎也許救了他一命,如果他說出了真正的證據所在,狐息一定會在收到雲中那邊飛書回信的第一時間就把他幹掉。

馬車轉進了城西的平民巷陌並且速度有所放慢,終陵棄認為在這個地方繼續乘馬目標太明顯了,他果斷棄馬改為步行跟蹤。

現在局勢明暗不定,他唯一能夠想清楚的線只有一條,那就是自己在銅牢遇到已經倒戈向南郭旻的狐息,狐息欺騙自己去雲中並提前通知了蒲鈺,而蒲鈺失手之後左渡領麾下的刺客參與了追擊。

南郭旻,狐息,蒲鈺和左渡領這些人在對付自己這件事上原本是一條心的,但左渡領在確認自己不是真的雲中劍遊俠反而是忘川中人之後,這條戰線就破裂了。或者左渡領和南郭旻原先根本也不是盟友,只是出於彼此的利益而有所關聯。

現在看起來,後面一種猜測更加符合當下的情況和這些人的性格。

終陵棄跟著那輛馬車來到了一個無人的小巷,馬車停在了一戶小院門前。

躲在牆角的終陵棄看到狐息獨自一人下了馬車後,馬車就向前開走了,看起來那只是他臨時僱傭的一輛車。

狐息特意等到那個車伕駕車離開後,警惕地望了望周圍,才開啟小院的門。在他開門的這空檔,終陵棄已經悄悄翻上了旁邊一座平房的屋頂。

狐息並沒有留意高處,他進了院子後徑直朝北面的大屋走去,終陵棄待他進屋後就從這邊的屋頂跳到了小院的圍牆上,沿著圍牆來到了大屋的後面。

在忘川做事的經驗使他學會了在行動前觀察分析環境,而在刺客們行動的準則中,在對付封閉環境中的獵物時,比起貿然進入封閉的場所與獵物搏鬥,他們更傾向於封死對方的退路和在外頭守候伏擊。

大屋的後面有窗子,但終陵棄並不擔心這個,狐息不會平白無故地放著門不走而跳窗。他來到了兩層大屋的房頂,靜靜地伏下身,目光始終注意著大屋正門的方向。

狐息進屋之後屋裡隱約有人說話的動靜傳出來,但終陵棄聽不清談話的內容,可以判斷屋裡有兩個人,狐息來這裡是為了見那個人的。

終陵棄在腦海中推想屋裡那個人的身份。

首先應該不是南郭旻,南郭旻絕不會獨身一人來這種沒有安全感的地方,自從在烏月與刺客打過交道後,南郭旻出行的陣仗都不下於執金吾薛遠圖的車駕那樣防衛森嚴。狐息原本是西門靜惠的手下,南郭旻對他的信任應該達不到單獨見面這種程度。

不是南郭旻,狐息會在這裡見誰?這個小院混雜在城西百姓居住的區域,非常不起眼,是藏人的好去處。終陵棄忽然想到了邱逢春,狐息是一個人下車的,說明他雖然從城外回來,卻並不是剛剛從銅牢帶著邱逢春回來。終陵棄想到了一種合理的解釋,狐息和邱逢春應該比他早到帝都,但狐息把邱逢春安置在了這個地方。

蒲鈺那邊的回信一定已經讓狐息明白,邱逢春沒有老實交代證據的線索,終陵棄不知道這個時候狐息和邱逢春是已經撕破臉皮將之囚禁拷問,還是仍在彼此演戲周旋?

夜色降臨,星月齊出,終陵棄還在屋頂耐心地守候著。

雖然屋裡只有兩個人,但他還是選擇在外面等,一來不確定裡面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邱逢春,如果是他還有些投鼠忌器,二來則是想看到狐息被自己突襲抓住的表情,那一定會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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