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馮河和徐翊兩人並排著登上那座孤立的四合院所在的小山坡,他們二人身後跟隨著的是數十名帝國軍甲士。
在接近四合院時,徐翊身後那批士兵自動朝兩邊散開,拉成了一條向上平推的直線。
徐翊則快步超過魏馮河,自己率先跑上前去。
“什麼人!站住!”魏馮河聽到了前頭傳來的呵斥,他的手按在了身側的刀柄上,隨時準備應付可能的交手。
“是我!”徐翊悶雷般的聲音緊接著響起,魏馮河跟了上去,看到守在四合院門前的那些人也是身著帝國軍衣甲的士兵。
“徐將軍。”那些人認出了來的人是自己的上司徐翊後,紛紛惶恐地向他行禮。
“這裡一切正常嗎?”徐翊看了看左右詢問道。
“將軍放心!一切正常!”那人沒有敢對徐翊提起拘禁在內的人員少了一個的事情,畢竟王侗已經去負責解決這件事了。
“王大人呢?他不在這裡嗎?”徐翊繼續問道。
“將軍,王大人他半個時辰前離開了,應該是回城去了……”
魏馮河露出了失望的眼神,他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知道他去幹什麼了嗎?”
那名留守士兵的隊官詫異地看了一眼突然發出聲音的魏馮河,他不確定地看了看徐翊,眼神中有請示的意思。
“提刑司的大人問你話你就說。”徐翊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是!王大人說……他……他……”
徐翊忍不住一腳踢在了這名隊官的膝蓋上,吼道:“支支吾吾什麼,王大人到底去哪裡了?”
“恐怕是去狎妓了……”那名隊官回答時低著頭看地面。
魏馮河苦笑一下,對徐翊說道:“王大人這個時候還有這種雅興啊。”
“魏大人打算怎麼辦?去妓院拿人嗎?”徐翊徵詢道。
“不急,先把這裡關押的人轉移了吧。”魏馮河說著上前去推四合院的大門,“把他們留在這裡我不放心。”
徐翊在後頭反駁道:“這裡是由我的部下看守的,魏大人覺得有什麼不放心的?再說如今已是深夜,旻昌郡城又沒有你們提刑司的專設牢獄,我該把這些人轉移到哪裡去?黑燈瞎火的轉移過程中怎麼保證不出亂子?”
“這……”魏馮河停住了動作,猛然發現自己確實考慮不周。
“這大四合院裡關了五十多人,我這邊帶的士兵加上留守的才不過三十多人,你就不怕半路有變嗎?”徐翊緊跟著又補上了一句,“魏大人不放心我,何必用我。”
魏馮河回頭看了他一眼,最終說道:“那好,此事暫且放一邊,此地仍由將軍的人負責看護。接下來我想兵分兩路,徐將軍你派人去找王侗,找到之後立刻將其帶回你的大營控制起來,另一邊我想請你帶我去看淨邪思會生產秘藥的據點。”
徐翊的臉上露出了為難之色。
“有什麼問題嗎?”魏馮河不解地問道。
“今天是不是太遲了?”徐翊的眼神有些閃縮。
魏馮河愣了一下,緩緩說道:“徐將軍你要是有什麼其他的難言之隱,不妨我們在這裡都說開吧,這樣以後對你我都方便。”
徐翊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心想現在怎麼可能說開啊,這不就等於是在逼他現在就做出站隊的選擇嗎?這明明就是他和魏馮河一同行動以來最不願意面對的問題。
究竟該徹底服從宋久合,還是完全幫助魏馮河?徐翊自己心裡也沒底。在之前針對上官躍雲的行動時,這種感覺並不強烈,因為除了魏馮河之外,宋久合也想除掉這個討厭的傢伙。所以他在幫助魏馮河逮捕上官躍雲後,轉身就密令手下將上官躍雲送到了宋久合那裡。
同樣的這一次抓捕王侗,魏馮河和宋久合在行動結果上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宋久合希望在上官躍雲死後將王侗作為自己控制淨邪思會的傀儡,魏馮河也希望將王侗置於自己的控制之下。
原本此時在這裡上演的應該是和之前在上官府邸一模一樣的戲碼,王侗會被徐翊的士兵逮捕然後送到宋久合那裡,像上官躍雲一樣直面宋久合撕下面具後展現的野心。
然而那頭肥豬居然在這個時候跑去狎妓了,這是徐翊完全沒有料到的。
從心理上來說,徐翊其實更願意和魏馮河合作,雖然他與這個年輕的提刑司武衛郎接觸還不到一天,但這個人身上的某些品質讓他為之動容過。儘管之前他們曾經是對手,魏馮河也能不計前嫌地信任他,這讓他稍稍感動過。
但是徐翊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那一日宋久合威脅自己時的話語,哪怕他自己有殉身報國的覺悟,也無法不為自己的妻小考慮。
宋久合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拿他的家人軟肋威脅他效命。徐翊也曾想過設法將自己的家人保護起來,但一想到宋久合身邊那個給人以很危險感覺的許京遠,他就對自己沒把握。
萬幸的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南霽,而不是這個風雨飄搖暗流洶湧的旻昌。
“徐將軍?”魏馮河的聲音傳入他腦海,讓他猛然回過神來。
徐翊看到魏馮河用驚詫的目光看著自己,他知道自己剛剛思慮得太久了,然而即便經過那麼長時間的思考,他依然沒有對自己應該站哪邊的問題得出確切的答案。看起來無論選哪一邊他都會後悔,然而他不想後悔。
“徐將軍!”魏馮河的聲音忽然變得急促又驚恐。
“將軍小心!”先前那名與徐翊答話的隊官幾乎與魏馮河同時發出了驚呼,他將手中的長槍猛地朝徐翊身後刺去。
徐翊見此情景,立刻知曉自己身後有什麼威脅正在接近,而那名隊官的長槍已經從他身側飛刺而過。
魏馮河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徐翊的手將他往自己這邊用力地拉了一下。
“那位兄弟小心!”拉回徐翊的同時魏馮河向那名刺槍的隊官喊道。
長槍發出一聲沒入人體的悶響聲,徐翊和魏馮河朝前望去,兩人在看清了那個人影後各自露出了不同的驚恐之色。
那名手握長槍,一槍刺入對方體內的帝國軍隊官則是在看清對方後手腳發軟。
“上……上官大人?”他的聲音透著對自己前途的絕望。
“小心!那是怪物!”徐翊最先反應過來,發出示警的聲音。
然而還是晚了,心志受到衝擊的隊官沒能握緊長槍,已經被秘藥變成怪物的上官躍雲將他的槍桿從中這段。半截斷槍仍插在身上,然而上官躍雲渾然未覺一般,將另一半斷槍桿砸向了那名隊官的腦袋。
徐翊和魏馮河都想要上前拉他,然而兩個人的動作都沒能趕上,那個隊官就在他們二人面前被槍桿砸開了腦袋。
“怎麼回事?他不是應該被關在大牢嗎!”魏馮河紅著眼朝徐翊怒吼。
“我之後再和你解釋!”徐翊匆匆回了一句,拔出自己的佩刀高呼:“所有人列陣準備!這已經不是上官長史了!他是服下武烈之血的怪物!我們務必將其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