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繪府學院的標準看，我是一名很沒用的高中生。

讀書差勁，身體素質又不行，而且長相打扮邋遢頹廢。

走在學校操場上就像路過的乞丐。

這句話是後來難得與我講話的女生跟我說的。

——

今天是校園上課的最後一天。

夕陽下，我微微別過頭，長髮略有遮擋我的視線，我只看見教學樓下幾道稀疏的身影相伴而行，偶爾幾道笑語聲打破這裡的安靜。

她應該走了吧。

我心裡唸叨著，將手裡準備好久的電子入場券塞回口袋，轉回頭，插著褲口袋悠悠地走出校門。

走出去之後，就要迎接新的一個時期了。

不知道這次，我能不能把握住假期的時間，好好登下頂峰呢？

“葉侗民！”一陣清脆的聲音追趕上來。

我愣在原地，沒想到她還是來了。

記得當初，我只是在課堂上隨口說說罷了。

緩緩轉過身，感覺夕陽好刺眼，弄得我都不敢睜大眼睛看她，只好微微甩下額前長髮，遮擋幾分光線。

我這甩頭的舉動應該很挫吧？

嘛，反正只是給人家個券子，誰在意我挫不挫。

我將口袋裡的電子入場券遞了出去，視線一直在手中的入場券。

真尷尬啊……

葉侗民啊葉侗民，你把電子入場券握得那麼皺巴，那麼汗溼幹嗎啊？

你這死宅男，難道還在期待？還在緊張嗎？

我沒抬頭，夕陽真的比較刺眼。

我感受到她在面前停頓，迎面而來的清風含著獨特清香，步子下意識縮了一步。

“謝謝你，我就知道葉大神可以拿到入場券！”

“……”

“你真是個大好人！謝謝啦！”

“……”

“嗯……那我先走啦，很感謝你。”

腳步走遠，比來時還急促幾分。

太陽終於要下山了，殘舊夕陽也顯得沒之前那麼刺眼，我也可以抬起頭看看她。

粉發校服，小熊書包，手裡還拿著我握得皺巴巴的電子入場券。

“……”我盯得眼睛有些乾澀。

算了，回家吧，妹妹還等著我做飯。

我也只是名好人而已，同學間嘛，互相幫助很正常。

我回身離開，發現腳下的影子長度，其實未曾變化過。

——

離家較近的一條街道，最近一週新開了條國道。

我乘坐一輛顯得破舊的公交車，而車的路程也因優先選擇了國道，坐車耗費的時間比起從前已然少了一半之有。

下午放學的時間，剛好趕上高峰期。

我站在車內，看著窗外形形色色的路人，覺得這個城市還是這麼冰冷。

沒由得我感慨思考人生，公交就到我家附近站點，利索下了車，路過超市購買今天的晚飯，便匆匆往家裡走。

路途間，我在某些商務大廈下，看見大大小小樣式各異的宣傳廣告，全都在大力讚揚《無界》。

真可惡呀，搞不懂《無界》的開發商，偏偏選擇在暑假初前幾日選擇開售，暑假正式開始時又開放遊戲，這不是刻意為難學生狗網速嗎？

算了，罵不罵《無界》開發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只要這遊戲火得大紅大紫，我才能撈筆錢。

除了省級重點高中學生的身份外，我還有一個維持生計的工作身份……

便是遊戲虛代。

記得在一世紀前，也就是在2018年，那個時候桌式網遊佔據網路全域性，同樣虛代還不叫做虛代，而被網友們稱為“代練”。

我估計自己就是這麼個第二身份了，唯一較一世紀前不同的，便是代體感遊戲。

這個時代，逐向真實的體感遊戲是網路主路。

我記得，近年世界科學聯盟研發了擬生物芯片，專門植入遊戲艙內。

當然，不管這個世界怎麼繁華，科技如何發達……

我呆呆站在“轟嘣”作響的電梯內，腦門上的電光電壓不穩，一閃一閃的，模糊鏡面反映地有些瞎眼。

到58樓，走出電梯，停在一扇舊鐵房門前。

這便是我的家。

而後，顧及著手裡幾年前淘汰的塑膠購物袋，吃力地騰出手摸索口袋內的鑰匙，而後姿勢扭曲地對準門鎖捅去。

我家沒門鈴，敲門的話我妹估計都在寫作業，怕打擾她。

我覺得，本身生活費就用不夠，也沒必要將錢花在不必要的地方。

很難想象在這個社會，還能遇見我家這樣節約的人。

“吱呀”房門被我輕推開，門上還掛著我插入的鑰匙。

門內陳設，相比鐵門寒酸卻是大不相同。家內很多必要的傢俱我都花費一筆錢，好好打理好好格局，畢竟妹妹明年要考高中，能盡我所力就一定要給她個好環境。

動作小心翼翼地關好門，輕手輕腳地來到廚房，準備晚飯。

路途瞥了眼妹妹房間，淡綠色的門扇關著，我微微一笑，便繼續手中的活。

老爸老媽消身匿跡，留下一小筆錢財讓我和妹妹在浙海這座大城市裡自生自滅，自上高一開始，我就養成獨立性格。

以及養成少許內向……算是內向吧，我覺得在學校沒任何多餘精力與同學玩耍，刷完客戶的單子第二天上課便昏昏欲睡。

說來也是奇怪。

我腦子一想到那道粉色身影，就不累不困了，反而手掌冒汗發昏，比遇到大型稀有Boss還窘迫。

在我心裡，我隱隱將她放置於心裡的終極Boss，任何客戶給我獎單我都不接，因為我會有生命失控的跡象，很危險。

比如下午放學前與她交談，我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怎麼撬都張不開嘴，像啞巴。

天氣也參合一腳，變得很惡劣，曬得我抬不起頭。

“噠噠噠噠”眼前，手中的菜刀飛快。我開始盤算今晚的單子。

新遊戲要開始了，在客戶前得先熟悉熟悉。

早在之前，我便將積蓄花在限量首部發行的遊戲艙上，畢竟是吃飯的傢伙，多花點錢不奇怪。

大後天正式遊戲，我有三晚時間操控熟練度。玩體感遊戲，我不尋求排名，不追求極品裝備，而是計劃瞭解眾多NPC任務內容，再將詳細內容攻略等釋出自建網站。

此外等第三方攻略、商人身份都是我遊戲內獲取資金的來源。

眼前白煙滋冒，露出由紅泛白的牛肉，我加了把蔥，再翻炒起來。

片刻時間，全部簡單小菜炒好，盛好米飯，放於桌盤，晚飯時間便到了。

該叫妹妹吃飯了。

一轉身，我腦海中忽而想到一件頗為重要的事情。

那位主客戶，不出所料的話在遊戲開放前，應該的來家裡找我了。

不過都得先請妹妹出來，一是詢問主客戶的情況，二是讓她嚐嚐一星期才能吃到一次的上好佳食。

“咚咚”我動作不急不緩地敲了敲門。

房門開啟，我微微低頭朝小家夥微笑，道：“小教授，吃飯了。”

我倒是喜歡刻意調笑她的身材，自從上了初二後便一直停留在一米五八的身高，不過她前茅成績一直是她反笑我的把柄。

不過都是些無聊玩笑，我和她患難般的生活，彼此都心知肚明。

妹妹留著一頭淡藍色的齊耳短髮，按理來說，像她這種年紀留這類髮型很正常，不過在她身上卻散發不屬於中學生文縐縐的氣息，倒更想幾分學者高傲典雅的氣勢，這也是我為何喜歡叫她“小教授”的原因。

我妹妹名為葉水，意水易水，單純如水。

小教授蹙了蹙眉頭，她昂起潔白腦門，湛藍眼瞳微微眯眼，笑道：“知道了，大叔同志。”

大叔和同志這一措辭配合起來怪怪的，不過我只是咧嘴一笑，便轉身向廚房。

只有在妹妹面前，我腦子裡的放鬆感才會難得溜達一下，說話時渾然不像學校裡渾噩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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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坐飯桌，我拾起飯碗，朝剛往嘴裡送入小塊肉的葉水問：“小水，這星期內那名黑衣大哥哥來了嗎？”

所謂黑衣哥哥，便是我的主客戶，體感遊戲內我的主收入來源，我與他合作有兩三年之久，有時他談合作非要來我住處，久而久之葉水也知道他的存在。

不過他每次來都跟可疑人員一樣，全身漆黑，也不曾告訴我姓氏，我便叫他“老黑”，讓葉水叫他為“黑衣哥哥”。

葉水美滋滋咀嚼著，享受一番後才連忙點頭，補充道：“他說什麼賬號已經銷燬，新遊戲賬號密碼和上存庫一樣。”

說罷，葉水不小心嗆到，小臉漲紅，一陣咳嗽。

“吃慢點，沒人跟你搶。”我哭笑不得，遞給她杯水，手掌在其背部輕微拍打。

如此來，一切又和以往一樣了。

無聊的刷單，無聊的銷號，無聊的攻略。

這便是我虛代的生活，沒有特大名聲，只能在暗地裡行事。被官方發現我刷號行為廢除賬號等都是家常便飯，不過老黑似乎有很大手段，能私自銷燬從前的賬號，不讓官方查詢。

當然，毀掉的號是從前落寞遊戲賬號，與個人有不可分別的聯絡。

把過往黑歷史摸白了，我也該登場了。

我微笑看著葉水“咕嚕”喝完茶水，滿臉幸福吃著晚飯，嘴裡含糊講著誇獎我的話。

生活就是這樣吧。

晚上上號，先大吃一場先。

糟糕，葉水把肉全都吃完了，這傢伙下星期得給她節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