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內衛的提醒，白段頓時也是明白過味來了，仔細想來還真是這麼一回事，自己之前想得好像確實是太簡單了一點。像徐令這樣的角色，肯定是不可能把他屈打成招的，倒不是講不能這麼做，像這種屈打成招的事情內衛以前做的也不算少了。關鍵是一般要這麼做的話，要摸清楚手尾不能留下禍端來，可是這個案子又不是能草草結案就能過得去的，帝陵事故牽扯到楊秀清一黨顏論一黨雙方，甚至嚴格來講實際上他們這些所謂的帝黨也是被牽扯進來了的，要是不能給各方一個滿意的交代的話，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過去的。而作為經辦人的自己，要是留下來什麼問題或者麻煩的話，將來怕是要出什麼禍端的，所以這個案子不論從任何角度上來看，都一定是要辦得堂堂正正，不留下手尾和把柄才行，既然如此的話，刑訊逼供，屈打成招這種手段顯然是不能拿出手來的。

想到這裡白段也是明白了這個屬下如此開口的意思了，不過這樣一來事情倒是讓他覺得有點棘手了起來，人都已經抓了還搞出來這種問題，這就有點難辦了呀，之前有點考慮不周了。

“確實此人如你所言打不能打罵不能罵的，光是關押起啦怕也是不能讓他屈服得了的，你們可有何良策可解決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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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段雖然也是內衛外房統領，眼下的三巨頭之一，幾乎可以說是內衛的最高權力者中的一人了，不過從過去到現在白段主要的工作內容都是一些跑在外面做偵查情報方面的工作，最多時不時客串一下捕快率隊抓捕搜查要犯。像是這種內務之中的刑訊手段，白段還真是瞭解得不是很深，在以往無論是再怎麼死硬的犯人只要進了內衛府，他們就總有辦法讓人開口，白段覺得縱然是這徐令確實有些特殊之處，那也應該還不至於講讓這些內衛裡的老油條們束手無策吧。

“這個嘛，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這個辦法，楚大人不大喜歡，而且我們以前其實也不大常用，因為這辦法要麼不用，一用就真是往死裡得罪人了。所以我們以前這麼做的時候也搞到名聲不太好，楚大人看了曾經的檔案之後就囑咐我們說以後不要牽連無辜了，從那以後我們就再沒有這麼幹過，所以卑職也是不知當如何是好。”

聽到這內衛的一番話，白段也是隱約明白了過來他的意思，在以前內衛的名聲極壞，當然現在也不算好，但近幾年名聲確實比過去好點了，一定程度上是內衛的活動減少了，另一方面也是楚星對內衛進行了一些改革，導致內衛的行事作風產生了一些變化。像是以前內衛裡一些基層人員平日裡的銀子，有很大一部分是來自於介面上那些店家獻上來的供奉。而楚星重建內衛之後便一改過去的作風，對於收人供奉的事情嚴厲禁止了，相對的他透過和棲鳳樓合作共同執掌半市發展了半市的規模並且將其中的紅利絕大部分都投入到了內衛之中，而在過去內衛從半市中獲取的收益，大部分是需要上交給內廷的。

而且楚星更是暗中和楊家合作，一起投資了東海上的海貿，也是從中賺了不少銀子，他本來自己就在北疆有著一定的影響力，能做到這種事情白段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不過楚星能將他在東海上的獲利也絕大部分的投入到內衛之中，這點就讓白段頗有些佩服了。不得不讓白段承認的是，楚星這個指揮使在內衛之中投入的心血真的是絕對不比任何人少，哪怕是白段這樣自詡“真正的內衛”的人，也不能不佩服和認可楚星對於內衛這個組織的建設和掌控。而這也是白段能夠如此盡心盡力的輔佐楚星最根本的原因，白段捫心自問要是把自己換到楚星那位置上的話，無論是過去還是眼下，自己都不可能做得比楚星更好，既然從各方面都比不過對方，那還不夾著尾巴做人就純粹是蠢人的邏輯了。

而眼下自己要做的事情，卻和楚星的命令有所衝突，這就讓白段不由得有點猶豫了起來。其實這個內衛所說的這個辦法，白段是有所耳聞的，在過去內衛也是經常用犯人的家族施加威脅，最簡單的莫過於把對方的一家老小都抓起來，然後以他們的性命相要挾。不要看這手段看起來有夠簡單粗暴的，非常不入流，但是卻是最有效的辦法之一。大多數人都受不了這種威脅，就算是連死都不怕的漢子，遇到這種事情都不一定敢用自己親人的性命去冒險， 他們可以輕而易舉的賭上自己的命，但是絕大多數人都不敢賭上自己父母，兄弟，妻子的命。基本在過去只要這一招用出來，絕大多數人都是要就範的了，不過也正因為這種不擇手段的行徑，在過去內衛的名聲也堪稱是壞到家了，這惡名滿天下，雖然也不是說沒有好處，威懾力確實是挺充足的，不過也容易引發出一些不必要的敵意出來，這點白段自己也是感同身受，認識得十足的清醒。

而楚星在執掌了內衛之後下令內衛不得再採用這樣牽連他人的手段，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挽回這種內衛已經臭到家裡了的名聲，但是從眼下的局勢來看，想要讓徐令這等人就範，在不能對他本人出手的情況下。對他的親族出手，應該來說是最合適也最有效的手段了，不過這一招要是使出來，在楚星那邊恐怕不太好看，這個提及此事的內衛，也是擔心自己要是做了這種事情的話，在指揮使那邊說不過去，要是被怪罪下來丟了帽子不說，難講還要惹禍上身，所以他才不願意主動開口說出這個辦法，而是讓白段自己聯想到。

而同樣想到了這個辦法的白段，在猶豫了一番後果斷下令道：“那徐令，應該只帶了他的夫人來神都吧。”

一聽到白段開口，這個內衛立即聞弦歌而知雅意，當即回答道：“正是如此！那白段平日裡因帝陵施工之事不得輕離工地，又擔心子女在神都無人管教，這才只帶了夫人和幾個傭人來到神都。其子女和老小，現在都在郊外的老家裡待著呢，徐令乃是神都本地之人，因為才學過人這才被當地書院薦入太學院中，又經由太學院入仕，隨後因為他乃神都本地之人，對周邊環境又熟，這才調至帝陵工程擔任監工一職，若是大人有需要卑職即刻就可以將他一家老小拿來神都，保證讓他就範。”

“不，拿來神都幹嘛，神都人多眼雜的，若是暴露出去說我們內衛又怎麼怎麼著了，名聲多不好聽呀？”

白段這番話說得這個內衛也是一愣一愣的，他都不知道內衛什麼時候做事還要估計名聲好壞了，自己等人又不是那些讀書人還要顧及羽毛，內衛要是怕擔上惡名的話，那還做什麼事啊，還能做得了什麼事啊？

白段一看這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壓根就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實在是悟性太不到家了，真是愚鈍至極，他有些惱怒的道：“蠢貨！我有說不這麼做麼？我是說就在當地，給我小心謹慎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這件事情辦好來，不要讓任何外人知曉，當然也不能讓上邊的人知曉。”

一聽白段這話這個內衛也是吃了一驚，他如何不知道白段所說的這個上邊的人是誰？無非就是內衛指揮使楚星了咯，可是這麼嚴重的事情都不報告指揮使大人知曉，這事可是楚大人明令禁止的，自己這些人這麼幹了，要是以後被楚大人知道了怪罪下來，這如何能擔當得起。

想到這裡這個內衛心裡也是直搖頭，就想說：我覺得這不可以。

見他這樣子白段也是冷冷的道：“在這內衛裡，你是只知楚大人，不知我白大人了是麼？還是說你認為楚大人是個賞罰不分的人？只要這件事情辦好了，該給你們的賞賜少不了你們的。便是日後這些事情被楚大人知道了，那至多也不過是個將功折罪而已，只要結果是好的，誰能說得了你們什麼？還是說楚大人什麼時候對你們不好了，不值得你們為他效力的？”

楚星是一個在奇妙的地方有一些奇怪的堅持的人，他的這種性格白段覺得同為內衛三巨頭之一的那個紀千千應該也已經看出來了，從這點上來說白段就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就屬於那種會被楚星堅持下去的事情，要是就這麼報上去的話，難講楚星那裡根本通不過去，要是通不過去的話，又要橫生不少事端出來。與其把簡單的事情搞得那麼麻煩，還不如索性自己任性妄為一把，來個先斬後報，只要把事情解決了，結果是好的，無論如何楚星那邊也沒法再說什麼，楚星是個十足的賞罰分明的人，這點白段也是看得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