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小商場的櫃檯中間，佐田鈴音望著新款男裝左右打量了一會兒，拿出一件，放到羅修身前，裝作隨意的樣子咕噥了一句，“小修，我聽說，你讓蓮見明天請假陪你出來約會，有這回事嗎？”

羅修點點頭，說：“有，後天是蔣靈，大後天林夢語，再往後是蘇湘瞳，快過年了，趕在年初一放假前，跟大家都約約。怎麼，吃醋啦？”

“沒有……”佐田鈴音心虛地扭開頭，把衣服放了回去，挽住他的胳膊，小聲說，“小修，我是覺得，你這次回來後，好像……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啊。藤魔……啊不，滕墨的事，就讓你這麼難受嗎？”

“沒有，你看我像難受的樣子嗎？”羅修咧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你就不能想我點好麼，經歷這麼多事，我也該長大了啊。”

佐田鈴音白了他一眼，咕噥道：“那咱們去結婚吧好不好？”

“你對長大的定義太奇怪了吧。”

“人家真的很想嫁給你當太太啊……是你以前老說自己還小。”

“好吧好吧，我現在也還小。”

“小修好過分……”

離開商店，站在街邊，望著蕭條的道路，羅修在心裡嘆了口氣，笑著問：“鈴音，接下來想去哪兒？”

“我不知道。”

“你啊，平時把太多精力用在學習研究上了。到現在都沒個特別點的愛好。你最想做什麼？”

“和你結婚，做家庭主婦。”

“喂喂，這不算愛好吧？”羅修無奈地摟住她，用力揉了揉頭，“你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個勁兒提結婚，要不我去轉轉，給你買個戒指當新年禮物？你生日時候不肯見人，算是我一併補上的，好不好？”

在羅修的估計中，她應該很開心才對。

可她卻露出了一副要哭的表情，突然轉身抱住了他，“小修，我不要結婚了，我也不要戒指了，你……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你……你這是說什麼傻話呢？”

“我才不傻，我覺得不對勁，特別不對勁，你今天給我的感覺，明明就是好像要去很遠的地方不回來了一樣。我不管，你要是走，你就帶上我。你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羅修笑著岔開了話題，“我要出荒野任務呢？你開槍都打不準狂獸誒。我去男澡堂，你也跟著啊？”

七繞八繞，反正羅修是不肯明說佐田鈴音最關心的問題。

因為他並不擅長道別。

他一直以來經驗最豐富的，就是突然而然的失去。

可羅修身邊的女孩子們，似乎直覺都敏銳得過分，跟蓮見櫻呆了大半天後，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她叼著吸管考慮了一會兒，用腳在桌子下輕輕踢了踢他，“小修，我改主意了，下午不去看電影，可以嗎？”

“呃，可以啊，你想去別的什麼地方了麼？”

“我想去酒店，嗯……最好是那種偏情趣風格的。”

羅修驚訝地抬起頭，“這才十二點多，打算先來個午休？”他笑了笑，“也行吧，不過我覺得不耽誤看電影。”

蓮見櫻搖了搖頭，“不，不是午休，我要在那裡，一直待到明天早晨，待到你去接蔣靈約會。”

“從一會兒吃完飯開始？”

“嗯，從一會兒吃完飯開始。走過去可以消化一下食物，我的體力可能有點差，不過不要緊，每個小時讓我休息半小時，路上讓我買足夠的潤滑劑，應該沒問題的。”

“你瘋了吧？”羅修皺起眉，“這是幹什麼？你要挑戰世界紀錄？”

“我要永遠記住你的身體。”蓮見櫻微笑著，噙著眼淚說，“因為，你不是正在跟我告別嗎？”

羅修惱火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我就這麼容易被看穿嗎？”

“對啊，有點孩子氣，一下子就能被看穿的小修，最可愛了。”

望著蓮見櫻努力做出的笑臉，那儘量不露出傷心情緒的表情，狠狠在羅修的心頭剜了一刀。

“好吧，既然約會的時候就說好了都聽你的，那……咱們吃完就出發吧。”

後面的部分並不如羅修想象的那麼狂野，那麼汗水淋漓。

蓮見櫻是真的在用自己的身軀來記憶他，記憶他的每個部分，記憶他帶來的各種感覺。同時，她也在把自己變成一片柔軟的印泥，吸納住他堅硬的印章，把屬於她的色彩和味道，一層層浸染上去，留下僅屬於她的痕跡。

蔣靈是唯一一個沒有察覺到的。

不過並不是她心思遲鈍，而是她還沒從滕墨的事中走出來，仍舊是一副心神恍惚的樣子。

羅修知道，那其實和她們兩個女生的交情關系不大，而是比較瞭解基地內部資料的蔣靈，正在對之前發生的事情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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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按部就班做了許多情侶約會會做的事情後，再往吃晚飯地方去的路上，蔣靈忍不住憂心忡忡地問：“羅修，你說，如果……我繼續這樣喜歡你，會不會有一天，也變得和滕墨一樣，成為感染者？”

“我不知道。”羅修誠實地搖了搖頭，“感染者出現的原因沒有答案，不過你如果覺得危險的話，還是申請轉班比較好。小靈兒，你這麼漂亮，去和正常的男生談一場正常的戀愛顯然更好。”

“是麼……”蔣靈邁出幾步，思考的理性似乎正在她的心中摁著感情痛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想，我可能是該放棄這種過於……無意義的爭奪了。”

“挺好，那，祝你今後更開心。”

蔣靈扭過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我想要祝你感情順利的話，該祝你和誰呢？”

羅修想了想，笑道：“你還是祝我每次任務都能平安歸來吧。”

吃過飯，從已經解開心結的蔣靈回宿舍後，羅修伸了個懶腰，開啟了自己的房門。

屋子已經最快速度恢復了原狀，但沒了沈安琴收拾，裡面已經徹底沒了家的樣子。

沒想到，他開啟燈，看到的竟然是頗為整潔的房間。

蘇湘瞳坐在裡面，靠著窗臺，仰頭看著繁星密佈的天空。

羅修脫下外套，柔聲說：“咱們不是約的明天麼。”

“明天太短了。”蘇湘瞳輕聲道，“不夠用。”

“你都打算做什麼啊？需要很久？”

“我想把你畫下來，好好的，全部畫下來。我會努力畫快點，但……總要一整天的吧。”

“那，現在都這麼晚了，咱們也沒法出去約會了啊。”

她轉過頭，微笑，解開了領口的釦子。

“不，不需要出去。你既然準備用哄我們開心的方式來告別，那麼，我耍賴多要個晚上，給自己留下初戀的美好記憶，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