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五章:圍師必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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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字王旗的出現,讓原本有了見好就收心思的鐵面人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雖然北境那一戰之後,鐵面人就已經見識過樑王朱忠麾下軍隊的戰鬥力,知道那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但是那時候他們面對的是北燕的鐵騎,所謂“北燕鐵騎甲天下”,並不是一句鬧著玩的話。

放眼整個大俞天下,除了寧王的驍鋒騎,誰還敢在戰場上跟北燕鐵騎正面廝殺?山鬼幽騎軍或許可以試一試,但是見識過鐵浮屠之後,所謂的山鬼幽騎軍,也不過是浮雲罷了。

所謂的天機閣的“屠龍之術”,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概念就是“物盡其用”。世間萬物存在即為合理,哪怕是酒囊飯袋,好歹也能用來裝酒盛飯。

別說是三萬手持武器的人了,就算是三萬頭豬突然出現在葉清玄面前,也夠他殺上好一陣子。

山鬼黑龍戰旗迎風招展,旗下一萬山鬼幽騎軍結成鋒矢陣,如同一支利箭一般疾馳而去,鐵面人便是這支利箭的箭簇!

馬不停蹄的一輪衝鋒過後,山鬼幽騎軍便已經追到了傅龍中軍的身後,銜尾追擊。

眼見兩條腿的人實在跑不過四條腿的馬,位於後方的重甲步卒索性也不再逃了,他們迅速轉身結成一個盾陣,把整個中軍帥旗保護得滴水不漏,企圖藉此來擋住山鬼幽騎軍的步伐。

山鬼幽騎軍不退反進,鐵面人伏在馬背上,首當其衝加快速度衝向盾陣。

駿馬於高速賓士之下抬起前蹄,一躍七尺高,馬蹄落下之時瞬間便踏碎了兩個步卒的頭骨。

原本水洩不通的盾陣被鐵面人撕開一道縫隙,匕首一般的山鬼幽騎軍從中穿過,逐漸撕開這道縫隙。他們所到之處,三丈之內滿地屍體!

嘈雜聲與血腥味一同灌到鐵面人的七竅之中,他目不斜視,瞪著血紅的眸子望著不遠處那杆帥旗。

一百步!他踩著馬蹬把身子立起來。

七十步!他握緊了手中的刀。

五十步!他雙腳踏在馬背上,降低重心蹲了下去,隨手摘掉了自己的青銅面具——而與此同時,那個名叫葉清風的少年,終於回來了!

三十步!敵軍的弓弩手發現了這個孤軍深入的勇士。

二十步!敵軍的箭矢離弦!

那一瞬間,時間彷彿靜止。

馬背上的葉清風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吼聲,他鬆開了韁繩,他一腳蹬在馬背之上,他騰空七尺多高,那本該出現在他咽喉之處的箭矢變成了他的踏腳石,他踏在箭矢之上借了三分力道,又往上躥了三尺多高。

他騰空一丈,在空中舉起了那柄三尺長刀,精鐵質地的長刀在晨曦的照耀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那一刻,宛如戰神臨世!

而那帥旗之下,在親衛擁護之下的“葉清玄”,此刻也終於察覺到了危險。他轉身抬頭,只見十步之外的半空中,有一個惡鬼模樣的少年舉著刀朝他撲過來!

兄弟相逢,並無言語,唯有一刀!

“嗤……”

刀落!頭起!血如泉湧!

葉清風拄著刀半跪在地上,舔了舔濺到自己嘴角的血汙,而後“呸”了一聲,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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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頭顱從半空中落了下來,滾到葉清風腳邊,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地看著這個陌生的魔鬼。

葉清風偏過頭,與那頭顱對視了一瞬間……

他愣了愣,隨即像是想到了些什麼,一把抓住那顆頭顱,伸手擦去那人臉上的血汙……

“不可能……”葉清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丟掉頭顱坐在地上往後退了幾步,雙目無神地呢喃道,“不可能……你不是葉清玄,你不是……”

“哈哈……”

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葉清風猛然抬頭,只見數十丈之外,一個紅袍將軍手持一長弓迎風立在馬上,笑問道:“鐵先生,北境一別數月,先生別來無恙否?”

“傅……龍!”葉清風又一次愣了愣,忽而又突然瞪大了眼睛,拄著刀站起身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原來領兵的一直都是你!”

“能兩次與鐵先生在兩軍陣前捉對廝殺,實在是傅某的福分!”傅龍又笑一聲,朗聲說道,“鐵先生用兵如神,北境一戰,傅某心中便有諸多不甘,今日若非國師大人運籌帷幄,傅某怕是又要輸給先生,實在是慚愧,慚愧!”

“葉清玄?”聽到“國師大人”四個字,葉清風那本來已經失去了神采的眸子又重新被怒火與仇恨點燃,“他在哪?那個畜牲在哪?!”

“哦……”傅龍一拍額頭,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瞧我這記性,竟忘了鐵先生與我家國師大人有舊……只是可惜,國師大人此刻正在梁州府,與梁王殿下坐而論道,無緣與先生一見……”

“梁州府……”葉清風何等聰明之人,只一瞬間便聽出了傅龍想要表達的意思,繼而推斷出了所有的一切。

他抬起頭,望著遠處死人山的山坡之上,那杆“朱”字王旗仍在隨風飄揚,而旗下的三萬人馬卻不知所蹤。

“不好!”

葉清風猛然回頭,只見三十丈開外,漫山遍野皆是敵軍。

他所以為的援軍,其實是敵軍……

整整七萬兵馬,把一萬山鬼幽騎軍圍了個水洩不通,而唯一的缺口,就是傅龍身後的死人山。

葉清風背對著傅龍,像是失去了希望一般,單膝跪倒在地上。

“鐵帥當心!”

一名眼尖的騎卒發現了在背後放冷箭的傅龍,他雙腿重重地夾住馬腹,駿馬吃痛一般往前衝去。

那騎卒伸出手握住葉清風的肩膀,借力把他按到地上,躲開了傅龍那本該貫穿頭顱的一箭,卻也打掉了葉清風的頭甲。

“可惜了……”

傅龍放下長弓,低聲嘆了口氣。他費盡心思說了那麼多誅心之言,就是在等葉清風頹廢下去的那個瞬間,企圖一箭斃命。而眼下他躲過去了,傅龍便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但是傅龍也並沒有因此而沮喪,因為他知道,好戲才剛剛開始!

他深深地看了葉清玄一眼,調轉馬頭融入了包圍圈中。

圍軍三面,獨留一條生路。

而這條路,到底是生是死,還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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