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師?”張靜見魏雪呆呆地坐在床上,像是被點了穴一般,嘗試著又叫了一下。
“我……張老師……我……昨天說了什麼?”魏雪做賊心虛地問,聲音怯怯的。
張靜低頭看著死死抓著被單的魏雪,抿了抿嘴,笑道:“喝多了的人,能說什麼,大家都知道你喝多了,張校長讓我跟舒奇他們把你抬回來了。”
“那我可是說了什麼……什麼……”魏雪吸溜著氣。如果真的把“那個”說出來,自己籌謀已久的大計,前功盡棄也!
張靜側著頭回憶了下,搖頭道:“我沒注意,當時都知道你喝多了,張校長還說你呢,怎麼小小年紀,也會酗酒耍酒瘋。”說完,忍不住莞爾,她是個清秀的女孩,也是那種並不太惹眼的女子,卻讓人感覺很舒服,如同她的穿著,馬尾辮,一身卡其色的風衣,黑色牛仔褲,球鞋,在這小小的山村學校既不出挑,卻也不土氣。
魏雪聽到這話,心裡稍安,環目四顧,這大概就是老師宿舍,兩張行軍床,靠著窗戶那邊是張黑色課桌,兩把硃紅色的椅子,雖然並不破舊,可是顏色不搭,靠著張靜的這張床邊,是一個淡粉色的簡易衣櫃,床上鋪著黃色小菊花的床單,門口有一個洗手架,擱臉盆洗面奶,整個房間像老舊的大學宿舍,然而整齊乾淨,所以還挺順眼的。
“魏老師,你若是覺得不舒服,可以先休息一天,張校長說不忙著讓你上課。”張靜見她面色如鬼,神色惶惶,轉身倒了一杯水遞過來。
魏雪道了謝,確實也餓了,“咕咚咕咚”喝了熱水,看著張靜正在整理自己床上的被褥,忙道:“我來吧,謝謝你啊,靜姐,能在這地方遇到你可真好。嘻嘻。”
張靜聽到她這話,抿嘴笑:“那我就不客氣了,直接叫你小雪。”
“好啊。”魏雪一笑,忙不迭跳起來,自己來疊被子,這被子不是新的,但是還算乾淨,是梅花樣的民國被單,看著可以當古董,魏雪家庭生活優裕,還沒見過,認真看了看,回頭看著張靜正在拿課本,想了想道:“靜姐,我沒事了,今天就入職上課吧。”
“行啊。”張靜隨口應著。
“那……”她還是不太放心,又旁敲側擊地打聽:“那你說我昨晚到底說了啥啊?”
張靜聽到這話,回頭看了魏雪一眼,笑道:“酒後胡言罷了,你咋這麼在意?”
魏雪臉上一紅,又不好意思地轉了話頭:“靜姐,你是個那個學校的?什麼時候來的?”
“我是海大師範的,就是當老師這個職業的,今年大三,正好學校組團報名,就跟同學一起過來了。”張靜道。
“你跟舒奇他們是一個學校的?”魏雪想起昨晚那兩個男生。
“是啊,同班同學。”張靜抱著課本站起來,聳了聳肩,忽然外頭調皮地道;“他們都沒女朋友哦,小雪你要小心。”
魏雪聽到她意有所指,嘿了一聲,走到洗臉架上,見盆子裡的水是乾淨的,順手抓出洗面奶開始洗臉。
“你好像並不擔心被追求哦?”張靜在背後笑。
魏雪沒吱聲,她怎麼可能被追上?她來這裡,可是為了那個人的,其他男生不過糞土而已。
洗完臉,看著鏡子裡一張紅彤彤的臉,魏雪本來想做個雪白面膜,畢竟來這裡,是有重大任務的,然而看到張靜站在桌子前等著,不好意思讓人家久等,忙開啟行李箱,準備換件衣服。
“小雪,在這裡不要穿太暴露的衣服。”張靜張口建議,看著魏雪回頭看自己,又笑:“我只是建議。”
“你建議很好,我昨晚看了,本地的老師打扮得都像農村老孃們,我可不敢穿太出挑的……”魏雪嘟囔著翻檢著自己的行李箱,忽然發現衣服裡有個什麼東西,滑溜溜的,怪怪的,什麼東西?
她抓著那東西拎出來一看,忽然“嗷”地一聲,扔在了地上。
蛇!
箱子裡居然有條蛇!
張靜也嚇了一跳,走過來看著地上那物,也嚇得“啊”了一聲,蹬蹬坐在魏雪的床上。
兩個人喘著粗氣,看著那條蛇,好半天,見那條蛇一動不動。
“死了?”張靜小聲道,忽然站起來,走到自己床地,抓出蒼蠅拍子,對著那條蛇輕輕拍了一下。
那蛇依然一動不動。
“死了。”張靜籲了口氣,把拍子放在床底,見魏雪依然呆呆看著,忙道:“小雪你別怕,大山裡頭跟城市不一樣,這些野物經常見的……”
卻見魏雪忽然爬了幾步,走到蛇跟前,抓住那蛇拎起來,晃動了一下。
“它死了。”張靜忙道。
話音未落,“啪嗒”一張紙條從蛇的嘴裡晃了出來,魏雪和張靜對望了一眼,魏雪抓住那紙條,開啟,上面寫著四個大字——
“賤人快滾!否則輪X你!”
……
“李芬,放學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魏雪探頭囑咐了一聲,轉身向辦公室走去,因為老師比較少,全校辦公室只有一個,房間不大,大概二十平方左右,兩個老師共用一個課桌,沒有電腦,都上課去了,辦公室沒人,魏雪進來,挨著東首窗戶那邊的凳子坐下,已經初冬了,學校沒暖氣,只有一個爐子在大教室哪裡,她從抽屜裡掏出暖手寶,見裡面已經不熱了,又塞了回去,呵了呵手,跺著腳向外張望。
院子裡有學生在上體育課,因為沒有什麼體育用具,所以只能做一些簡單的遊戲,比如起來老鷹抓小雞,體育老師是校長兼任的,老頭五十多歲,老當益壯,摘了眼鏡親自上場做老鷹,打頭的是個十二三歲的男生,領著後面的同學轉了一圈又一圈,偶爾被張校長抓住一隻“小雞”,一群孩子笑得前仰後合……
魏雪盯著張校長那張臉看了一會兒,嘟了嘟嘴,轉過身靠著窗戶,閉上眼。
她來這裡大概兩週了,基本上走上了正規,因為老師少,接了七八門課程,語文代數物理都有,魏雪充分發揮了自己的口才優勢,能掰活,愛說笑,所以講課效果還行,跟學生打成了一片,山裡人樸實,沒那麼多花花腸子,人簡單,生活也簡單,晚上都沒電,所以她覺得自己快變成了山頂洞人了,不過好在她對這些早有準備,所以也沒什麼,只是有一點,或者說兩點——
是那天晚上喝多了之後,自己到底說了什麼?洩密了沒有?
那個紙條到底怎麼回事?到底是誰寫的,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誰也不認得,什麼輪X,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