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公車遇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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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哐當。”

魏雪坐在破爛的小巴上,隨著起伏的山路,一跳一跳得顛簸著,顛得心肝肺都要跳出來,她再也想不到天下還有這麼不平的路,只能緊緊抱著自己的揹包,頭靠著玻璃,藐著外面的層巒疊嶂得起伏,天色漸漸的黯了下來,山崖帶著瑟瑟的寒意,陰沉而冰冷著注視著穿越在山間的小巴士……

座位上有股子油膩膩的味道,是枕巾長年不洗的餿味,魏雪坐得渾身不適,只能掏出香水瓶,開啟蓋子,放在鼻子底下吸氣,前面的司機不時出口問:“有下來的嗎?”,是方言,而且速度很快,壓根聽不懂,不過後來連猜帶蒙,她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因此每當司機開口問,都會向外看,我了勒個去,怎麼這麼久還沒到?

大山裡頭沒有路牌標,只有三三兩兩站著的人,表示這裡是個站,然而此時天氣已經濛濛地黑下來,每個人站在路口的背後,都是樹木幽深,讓魏雪想起了《潘神的迷宮》,這種聯想讓她感覺不祥,因此裹緊了身上的披肩,閉上了眼……

她是來支教的,不過沒有跟團,而是一個人報了名,連家裡也瞞過,當然,她已經沒有所謂家人了,去年上大學的時候,恩愛典範的父母忽然離婚了,說是早就沒了感情,只是為了可愛的女兒才忍到現在,於是,沒等她反應過來,那個家便分崩離析,曲終人散了,父母光速找了新伴侶,分別組成了家庭,她便一下多了四五個同父異母、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人人都叫她“姐”,她性子素來開闊,想了想,也就沒心沒肺地應了。

然後就是到各家報道,然而人家各自有家,哪裡也不像是她自己的家,好歹父母出手大方,每月開銷管夠,因此這次寒假放假之後她哪個家也沒去,而是報了支教,地點是尹縣石頭村。

既然是窮地方,路自然不好走,她咬著牙堅持到了縣城裡頭,跟石頭小學的張校長打了個電話,說今天過去,張校長在電話那頭十分熱情,說要派車來接她,被她拒絕了,張校長立刻誇讚她“高風亮節”“為人師表”“國家棟梁”,說得她臉上一紅一白,不好意思聽下去,因為偷偷摸摸來支教,並不是為了那麼崇高的理想,而是“蓄謀已久”……嘿嘿。

“哐當”

有人下車,巴士那扇破門被風吹得稀里嘩啦地作響。

魏雪嚇得睜開眼,掏出手機看了看,擦,什麼破地方,居然沒訊號?還不到七點,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車裡的座位空蕩蕩沒有幾個人了,只有斜對面的坐著兩個漢子,頭上纏著絲織頭帕,腦門子上蓄著一綹長髮,穿著右衽大襟衣,臉上還掛著刀疤,大概因為她是車上唯一的女子,又坐在那裡香氣撲鼻,打扮氣度上明顯外地人,所以兩個漢子不停地側過頭來打量,司機也不報站了,隱身在的黑暗裡,默默地開著車,周圍忽然靜到了極處,只能聽到大山深處烏鴉“呱呱”叫聲,淒厲異常。

魏雪忽然有些怕。

她如今是真的人生地不熟,而且除了那個張校長,幾乎沒人知道她在這輛車上,天是黑的,手機沒訊號,車裡沒女人,只有幾個……幾個彪形大漢,還用這種的眼光打量自己,那個司機……艹,司機怎麼不報站了,他什麼意思啊?到底現在在哪兒?他……他怎麼不開門?

幾乎本能的,魏雪想要站起來說“開門我下車”,然而就在她要站起來的瞬間,忽然聽到斜對面一個漢子對另外一個說了句話,因為是方言,魏雪沒聽懂,然而另外那位聽了之後哈哈大笑,窗外映著的月光,倒影在那黑黝黝的臉上,皺褶出說不盡的猥褻恐怖,偏生男人一邊笑,一邊打量著魏雪,漸漸向下移,盯向了魏雪的胸部,伸出手摸著自己的胸脯,嘿嘿地笑……

一頭冷汗從魏雪身上流了下來,一瞬間,她幾乎後悔欲死,自己到底吃錯了什麼?為什麼不讓張校長來接?這……這……窮山峻嶺,又是沒有人煙的地方,幾個大男人……真不敢去想。

怎麼辦?

想起在網上看到那個印度公交車輪X新聞,魏雪簡直嚇得想爆炸,然而便是因為太害怕,她沒有站起來,她不是那種沒數的姑娘,這次來是做了充分準備的,為了那個“夢”,準備了那麼久,現在……是考察自己的應變能力了,不是嗎?

別慌,別慌,千萬別慌!

她攥了攥拳,想著自己隨身帶著什麼武器,嗚,好像有把水果刀?

魏雪把手伸進揹包,悄悄地摸索著,臉上卻竭力表現淡定,瞪著眼睛看著前方,山裡頭的月亮格外亮堂,顛簸的山路,把車前鏡晃得一閃一閃的,自己背後的情形,也照得清清楚楚,車裡已經沒幾個人了,除了那兩個大漢,最後排躺著一個男人,似乎剛剛從城裡頭打工回來,腳底下是麻袋,正抱著胸閉著眼打盹……艹!包裡水果刀不見了!

去哪兒了?

她皺著眉頭想了想,忽然想到下火車的時候,自己在小吃攤上曾經拿出來過,難不成丟在哪兒了?

這可怎麼辦?

魏雪急得要哭了,餘光裡斜藐著旁邊斜對面的兩個漢子,果然見兩個漢子對她越來越有興趣,一邊肆無忌憚地盯著她,一邊說著什麼,方言比英語還難懂,魏雪壓根聽不清是什麼,只是笑容越來越猥瑣,她抬頭期待地看向前頭,心道真是出事,後面那睡貨不管,司機總該管吧?

誰知道前面的司機忽然也說起話來,不像是他報站時候的地方普通話,而是方言,所以魏雪根本聽不懂,不過很顯然是對著兩個漢子的談話,語氣很熟諳,似乎認識很久,最後一排睡覺的那位打工男,似乎被前面的談話驚醒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打了個哈欠,顯然聽得懂那兩個漢子的話,眼眸看向了魏雪,表情卻漠然而冷酷,翻了個身,臉衝裡,接著睡。

好吧,司機跟壞人一夥兒的,唯一後面那個,看著自己的樣子也是一臉漠然,只能……跳窗了!

魏雪咬了咬牙,貼著身子蓋住身邊的車窗,另外一隻手悄悄地撥動著,希望能把拉開車窗的玻璃,然而摸了一下,魏雪就頹然地放下了手——媽的,車窗是全玻璃的,根本沒拉門!

怎麼辦?

魏雪心裡幾乎生出絕望來,然而這種絕望裡,卻讓她想起了什麼,她伸出手在揹包裡摸索了幾下,拿出了手機——手機的螢幕是一個人,她是為了那個夢和這個人才到這裡來,瑩瑩的屏光裡,是那個人的盛世美顏,那顆沸騰焦躁的心,居然神奇地安靜下來。

“遙遠的人,他從來都不讓你失望,他是你的勇氣和力量,他永遠是年輕的,美好的,光芒萬丈的。他永遠在那裡,好像信仰一樣”(1)

……

PS:(1)此話引自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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