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法子。

劉青拿出手機，給常經理打電話：“小常，對，給我約一個心理醫生，是，要技術過硬的，小張給我推薦的這個方丈，簡直是個二百五，他媽的勸我相信科學，相信科學我找他？嗯，嗯，現在就要見，可以加錢，對，對。哦，我沒事，就是有些神經衰弱，剛問過大夫，大夫建議我看看心理，啊，沒事。”

說完，劉青開啟車裡的電視，搜本地新聞直播，上面正在播放：“根據車號，已經初步查到失蹤男子的身份，本地工作，乃保險公司業務員，叫王濤……”

緊接著，螢幕上顯出王濤的照片，然而沒等照片顯現出來，劉青“啪嗒”一聲關了螢幕，抽出一根煙來，閉上眼，不停地抽著，抽著，尼古丁的味道讓他緊張的心慢慢地放鬆下來。

躺了一會兒，他忽然想起什麼，撥通了妻子趙琴的手機：“小琴。”，語氣出奇得溫柔，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所以顯得有些古怪：“你怎樣？哦，我過四五天就回去，對了，岳母的生日，要好好慶祝慶祝，對，對，你說吧，咱們一起出去旅遊一下，讓岳母也散散心，好，好，我很好，放心。嗯，嗯，地方嘛……我先想想，對，對。”

掛了手機之後，劉青盯著手機螢幕上妻子趙琴那張秀美的臉發怔。

“妻子”這個人設，作為劉青人生規劃裡最重要的一環，可以說他最精心挑選的，為了讓妻子保持清純，他專門託人從大學介紹，為了能讓妻子聽話，他指明要挑出身農村家境不好的，左挑右選，才選了趙琴這樣的女大學生，定下目標之後，就開始送車送花大膽追求，他本人一表人才，又是公司總裁的身份，趙琴哪裡抵擋得住攻勢，很快就繳械投降，答應了劉青的求婚，結婚之後便過上了優渥生活，成為人人羨慕的專職太太，

結婚之後，劉青自謂是對得起妻子的，他連小姐也不找了，從前組成的女朋友後宮也散了夥，因為在他意象裡，人生贏家可不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而是像馬克扎克伯格那樣西方精英式的完滿生活，既然要完滿，就必須經營好家庭，包括感情運營，家庭支出，於是他每天按時回家，省出時間陪妻子，耐心呵護，做好丈夫該做的一切，忠誠，愛護、照顧、孝順，然而……

“無論如何，今日必須解決鬼的問題，否則沒時間了，沒時間了。”，忽然，手機上跳出智慧秘書提醒：

劉青皺了皺眉，關了提醒，忽聽“叮咚”一聲，常經理那邊發過來簡訊；“陵水街一號，心理診所，主治大夫陳大夫，省級名醫。”

劉青回了個“謝”字，發動了車子。

對心理醫生這種東西，劉青並不陌生，像他這樣新時代知識型富豪，不會像老一輩那麼神神叨叨，如果出現什麼問題，會首選心理醫生，所以坐在陳大夫的諮詢室裡的時候，劉青十分淡定，問：“陳大夫，我不想被催眠。只是跟你談談人格分裂的問題。”

陳大夫大概三十多歲，禿頂，微胖，戴著眼鏡，神奇和善，聽到這話，微微一怔，心道很少有病人主動談起病因，這個病人倒也稀奇，點頭笑道：“好。”

“我最近經常見到鬼。”劉青開門見山，打了個手勢道：“這可怎麼辦？”

“什麼樣的鬼，你認識這個人嗎？”陳大夫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麼。

“認識，跟我有仇。”劉青淡淡地道：“不過人已經死了，我聽到他死去訊息的時候，就開始夢見他，後來便時常見到他。”

陳大夫揚了揚眉，問：“他的死跟你有關？”

劉青的心跳忽然快了半拍，臉上卻依然波瀾不驚地道：“無關，只是在聽別人說他死了。”

陳大夫點了點頭，沉思地道：“你這不像是人格分裂，有點像是幻覺症，但是幻覺症也是某種心結引起的，比如愧疚感，比如罪惡感……”

劉青被陳大夫說得越來越緊張，忽然有些後悔跑來問心理大夫了，正要打岔，忽聽陳大夫道：“你是不是心裡詛咒過這個人。”

“是。”劉青心裡忽然松了口氣，連忙點頭道：“是詛咒過，惡狠狠詛咒過。”

“那就是了。”陳大夫恍然道：“你潛意識認為，這個人的死，跟你有關係，所以引起了愧疚感，當這種愧疚感控制你的時候，你會看到幻覺，幻覺以在無明顯的意識障礙的情況下出現大量持久的幻覺為其主要特點。幻聽和幻視較多見，但也可伴有其他幻覺，主要是言語性幻聽。言語性幻覺常伴發與其關聯的妄想以及恐懼或焦慮的情緒反應，分四種，一種嗜酒所致的精神障礙，一種是鉛中毒所致，第三種是反應性精神障礙（reatal disorders） 患者在強烈的精神因素作用下，可出現幻視和幻聽，內容均與精神因素有關，患者為此表現恐懼，焦慮不安，第四種是精神分裂，我看你是第三種。”

劉青點了點頭，不動神色地問：“那該怎麼治呢？大夫？”

“不嚴重的話，吃點藥就好了。”陳大夫寫了個藥方，遞給劉青道：“按時吃，不要多想，儘量不要一個人待著，如果經常見到的話，那最好不要自己開車，以免發生意外事故。“

“謝了。”劉青接過藥方，站了起來告辭。

走出診所的時候，劉青沒有開車，只是站在那裡門口發了會兒怔，拿出剛剛買的藥瓶，吞了四五顆藥片，便站在馬路上，看著人群。

他要驗證成果。

熱鬧的國道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一趟一趟地車流過去，劉青默默地在人行道的樹蔭下盯著看——

“它”似乎沒出現？

看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劉青漸漸松了口氣，好像有效，那就好了。

劉青籲了口氣，正要轉身，忽瞥見一輛公共汽車上後排露出一張臉，貼著門窗，白色西裝，小鮮肉的摸樣，臉色煞白，正盯著自己——是“它”！

“啊。”

劉青身子一震，看著那輛公交車漸漸遠去，眉頭皺了起來。

這法子不行，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