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

竇華站在醫院消防通道的樓梯拐角，撫摸著心臟，她這些日子真是慘透了，總遇到這些讓人撓心撓肝的事兒，簡直了，真不消停。

真不消停，竇華像是瘋了一般，在原地轉了一圈，又一圈，不停地轉圈，因為心裡著急，卻又不能現身，只能躲在那裡，等著，好一會兒，終於見到一個護士從樓梯口下來，手裡插在口袋裡，哼著歌，竇華一下衝了過去，一把抓住那護士，一看臉，心裡大樂。

“小蘭？”

“啊？竇姨，你幹嘛呢？怎麼站在這兒啊？”小蘭嚇了一跳，剛才竇華還躺在病床呢，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說起來，這老太太可真是精神啊，到處亂竄，嘖嘖。

“你聽我說，不是。”竇華喘了口氣，拍著胸口靜了一會兒，扶著小蘭的雙肩道：“你告訴我，那個……唐潘和宋雯關在哪兒？”

小蘭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臉莫名：“竇姨，你幹嘛呢？”

“別管了，你告訴我。”竇華的手死死掐入小蘭的肩頭，神色十分鄭重，似乎是極為要緊的事兒。

“哦哦，好。”小蘭從來就喜歡這位一直樂呵呵的阿姨，因此點頭，拉著竇華的手道：“你跟我來，竇姨你自己進不去，鎖著呢，林姐一直要把他們所在哪裡，也不知道要幹嘛，院長也不好說什麼。”

“所以我跟他們談談啊。”竇華臉上現出勉強的笑容，她為了閨女的事情，急得心臟病發作，如今大病初愈，臉色蠟黃蠟黃的，不過還是那種樂觀洋溢的樣子，眼睛裡閃著光。

小蘭此時正拉著竇華進了電梯間，摁了樓層，樓梯裡靜靜的，只有兩個人，樓梯的鋼板上映著兩個人的身影，一個白髮蒼蒼，一個嬌豔如花，忽然，小蘭側頭看著竇華的臉色，莫名地笑了笑，叫了一聲：“竇姨。”

“啊？”竇華似乎心裡有事，有些心不在焉。

“以前呢，你跟林姐關係不太好，我呢，既喜歡林姐，也喜歡你，所以只能兩下裡攙和而已，然後我現在多少有點偏向你了呢。”小蘭徐徐地道，說完，歪了歪頭道：“林姐很優秀，很厲害，讓人覺得她好強，出類拔萃，仰慕才見，可是呢，竇姨你好親切，跟水一樣，什麼都這麼溫柔親切，就是有點……哦，傻缺，林姐太能爭了，你就太不會爭了。”

說到這裡，小蘭忽然伸了伸舌頭：“竇姨你可別怪我。”

“怎麼會？”竇華臉上浮出笑來，這麼說的多去了，她有什麼好奇怪的，她在單位上也是，別人都為了個職稱搶破頭，殺破血，可是她從來不爭，就這麼著，最後快退休了，才落了個高級教師的稱號，然而那有啥，對竇華來說，一個職稱，與為這個用的那些手段和經歷所消耗掉的生命能力比起來，完全不成正比。

她寧願把這些時間放在看戲喝茶跳廣場舞。

“可是呢……”小蘭很軟又開口，眼眸裡浮出幾分迷茫來：“其實，是這樣，怎麼說呢，透過這件事，我終於有些瞭解你了，竇姨，這事若不是您，林姐就完蛋了，竇姨您其實是有大智慧，只不過平日裡隱藏得好罷了。”

這話就太恭維了，不過竇華聽得也很舒服，儘管心裡有事，也笑得滿臉開花，拉著小蘭：“真的嗎？那你再誇誇我吧？”

小蘭本來板著臉，聽到這話，終於忍俊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竇華也跟著笑了。

此時電梯門開，到了樓頂，小蘭領著竇華向走廊裡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林姐讓人把他們關在這裡，還不讓人知道，唉，我覺得這樣不妥，違法犯罪就讓他們受到懲罰，這麼心軟會出問題的。”說著，走到那個606房間，掏出鑰匙，開啟。

然而，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對著竇華道：“竇姨，您……若是被唐潘挾持了可咋辦？”

要知道此事唐潘和宋雯已經走投無路了，若是能逃出去自然要逃出去的，到時候正好抓林琦媽媽做人質，那可麻煩大了。

竇華眨了眨眼，問：“閨女……哦，小琦經常過來嗎？”

“倒也隔幾天過來看看，但是不讓我們進去。”小蘭依然不肯放開手，手上的鑰匙插在門裡。

“那沒問題，他們一定是活動不便。”竇華呲牙一笑。

小蘭怔了怔，懂了，既然林琦經常過去看，唐潘和宋雯肯定是無法對林琦構成威脅，如果真的挾持人質，挾持林琦可比竇華強多了。

想到這裡，小蘭心中一鬆，開啟了鑰匙，悄悄開門窺了半天，松了口氣，推開門：“竇姨你進去吧。”

竇華走過去看了看，點了點頭，原來房間裡有兩張床，一張躺著唐潘，一張宋雯，兩人都被綁在了床上，閉著眼，似乎已經睡著了，此時聽到動靜，兩人這才睜開眼，側頭看著他們，幾天不見，兩個人的摸樣像是換了個人，穿著病號服，手腳捆著，瘦得脫了形，眼睛睜得大大的，帶著一種迷茫和呆滯，哪怕見到了竇華，也是麻木不仁。

“小蘭，你在外面，我有話對他們說。”竇華轉身對小蘭道。

“好。”小蘭見兩個都手無縛雞之力，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竇華回頭看了看，走到門前，“啪嗒”把門給鎖了，轉過身，看著那兩個。

唐潘和宋雯似乎對她的到來並不是很感興趣，畢竟自己死罪難逃，不管如何，都是死路一條，所以紛紛又躺下了，閉著眼，保持剛才閉目待死的樣子。

竇華不知為什麼，卻也不多說，只打量了一下房間，就開始搜檢，也不知道要搜檢什麼，只拼命開啟抽屜，翻開床底，摘掉燈罩，甚至伸出手，摸索著唐潘和宋雯的床鋪。

“媽，你要幹嘛？”唐潘本來不想搭理，可是看到竇華這種奇怪的舉動，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竇華也不回答，但神色極為嚴肅，板著臉審視著唐潘，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唐潘的身上。

“竇姨！”唐潘以為竇華瘋了，忍不住叫了出一個陌生點的稱呼，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把竇華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