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鏡頭又對準了第二對夫婦。
這對夫婦年輕一些,大概三十七八歲的樣子,男的一副精英派頭,西裝革履,面容英俊,牌子上寫著“李達”,女的則不過二十四五歲,圓圓的臉,可愛清純,牌子上寫著“鄭紅。”
“請問您們是什麼職業,保持夫妻恩愛的秘訣是什麼?”主持人看到他們的時候,語氣有些遲疑,大概覺得他們顏值有點高,看起來不像是太和諧的那種型別。
“啊,我是公司的總裁。”李達笑著對主持人道。
大概總裁光環太過閃耀,主持人臉有些紅,忙把麥克風遞給那妻子道:“您是……”
“我是一名護士,跟老公是工作中認識的。”那個鄭紅倒也不怯場,拿著麥克風侃侃而談:“我認為婚姻幸福的秘訣是……哦,是互相的……哦”
鄭紅不知為什麼,忽然語塞,看向了丈夫李達。
“是互相理解,互相尊重,就跟前面說的那樣。”李達大概知道自己妻子不善言辭,接過麥克風道:“我妻子很尊重我的,我也很尊重我的妻子,因為我在國外留學的緣故,我們是非常典型的西式夫妻,每個人都有獨立的空間,非常尊重彼此獨立的空間,但是又會很和諧地在一起,感覺非常xx,這在西方文化裡是非常常見的……”
主持人間李達要長篇大論的樣子,嚇得忙打住道:“哦,我們明白了,謝謝李先生,下一位。”
第三對夫婦也是中年,都是三十多歲,男的很是清秀,男生女相,戴著金絲眼鏡,牌子上寫著“金利”,女的則相反,皮膚微黑,五官挺括,眉毛上挑,看起來很有些嚴肅,牌子上寫著“張園”。
“請問你們是什麼職業,各自保持婚姻幸福的秘訣又是什麼呢?”主持人把麥克風遞給了那個叫金利的,男生女相,總是給女人一種意外的好感,所以主持人下意識地選了他。
金利笑了笑,清秀的臉上像是羞澀一般,扶了扶眼鏡開口:“我是一名律師,呵,我覺得婚姻的秘訣嘛……一切聽老婆大人指揮。”
這話出口,觀眾們都笑了起來。
主持人也在笑,又把麥克風遞給了那個妻子張園,張園接過麥克風,咳了一聲,開口道:“我是個外科醫生,操刀的,呵呵,其實婚姻的秘訣很簡單,就是要忠誠,忠誠是第一位的,其他的都不好說,若是不忠誠,在古代就是姦夫淫婦,是要殺頭的……”
“好了。”
主持人見她說得有些離譜,忙開口打住……
“哈哈哈,我猜這第三對一定是怕老婆的。”阿松湊過來,抬頭撇著螢幕,對著馮怡訕訕地笑,眼睛的瞳仁裡倒映著馮怡的臉,晶瑩透徹,光暈可鑑。
“是。”馮怡也在笑,不過那笑是硬生生粘在臉上的,稍微一揮就能掉下來的那種。
阿松忽然不敢再去看,對著門口的護士問:“什麼時候該我們?”
“哦,不好意思稍等,我問問。”那護士忙進去,不一會兒出來了,笑著對他們欠身:“已經可以了,不過廖教授只能單獨見病人,免得有些隱私不方便在親人面前說,請多多關照。”
阿松聽到這話,點了點頭,扶著馮怡起來,把她送到門口,殷殷囑咐:“你別擔心,廖教授是專家,一定會好起來的。”
“好,謝謝老公。”馮怡呲牙一笑,似乎要盡力回應丈夫的溫柔,然而這話出口,阿松卻忽然臉色一變,嘆了口氣,推開了門。
馮怡進門的時候,皺了眉,因此老公顯然不樂意了,可是自己剛才那話
……有什麼問題嗎?
“你好,請坐。”前面有聲音響起,馮怡抬頭,見是個白髮老頭,看起來十分慈和,忙走過來去坐下,打量著這屋子裡,屋子裡像是個治療室,座子上有各種儀器,七七八八很多,看起來很神秘,讓馮怡多少有些不安。
“坐下吧,如果不是確診,我不會打針的。”廖教授半開玩笑地道。
馮怡聽到這話,感覺自己有些好笑,不由笑了。
廖教授盯著她的笑,思索片刻,凝神道:“我剛才見你丈夫進來,情深意切,你這樣的性格,看起來也屬於溫和型的,夫妻感情應該不錯,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心結?”
“是。”
馮怡似乎終於找到了可以傾吐的物件,籲了口氣,把在天橋上遇到的情形複述了一遍,道:“廖教授,雖然我很努力地維持原狀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感情裡面就像是埋了個地雷,雖然特別想忽略它,可是怎麼也忽略不掉,而我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卻越來越堅持不下去,最後……還有一件……哦,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也許我瘋了。”
“你說。”廖教授不動聲色便換了個姿勢,凝神聽著。
“我昨天晚上在衛生間,看到了自己跟鏡子裡不一樣。”馮怡打了個手勢,心情沮喪,搖頭喃喃:“我不知道怎麼了,我覺得……我不知道。”說著,抱住了頭。
說完之後,她心裡忽然有點後悔,畢竟自己剛剛認識廖教授,忽然說起這個,會不會讓廖教授認為自己是個瘋子?又或者搞封建迷信?
“你知道的,廖教授,其實我——”馮怡是個要面子的人,感覺自己一知識分子說起這個有點丟人,忙抬起頭來解釋,然而剛剛說了半截,忽然捂住了嘴,頓覺口舌發麻,渾身冰涼——
面前坐著的不是廖教授,而是自己!
對,沒錯,就是昨天在鏡子裡看到的那個女人,煞白的臉,充滿血絲,白色睡衣,白瞪著眼,沒有瞳仁,手裡拿著一個礦泉水瓶,正對著自己笑:“要加油,水裡加油。”
“啊啊啊啊。”
馮怡像是瘋了一般叫起來。
“小怡,小怡?”
遙遙裡似乎傳來阿松的聲音,那樣熟悉而親切,馮怡大口呼吸著,似乎是從水底憋著氣上來一般,不停地吸氣,吸氣。
“你沒事吧?小怡,小怡,快醒來。”
一雙溫柔的手撫摸上來,輕輕拂動著馮怡的臉,像是母親溫柔地撫摸,馮怡一下睜開眼。
果然是阿松,正擔憂地看著自己,見自己醒來,眸子裡的光一下被點亮了,眼睛也彎彎地笑了起來,像是如釋重負:“你怎麼了?小怡,嚇了我一跳。”
馮怡搖了搖頭,抬頭看著天花板,感覺有些熟悉,哦,是自己的家,那麼……
她一下坐起來,環目四顧,果然是自己的臥室,自己的床,那麼……
那麼……剛才是夢?可是怎麼會?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忽聽旁邊有聲音道:“小怡,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
馮怡隨口回答,然而忽然身子一震,抖得宛如風中落葉——因為她剛才聽到的聲音……聲音……不是丈夫的聲音,而是……而是……
她大口喘息著,喘息著,慢慢地轉過頭來,看向了身邊——
是阿松。
馮怡如釋重負,扶著額頭,不行,這樣子下去可不行,自己會瘋了的,得想辦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