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主體受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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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一個人按照既定的軌道生活下去的話,也許沒有那麼多刺激和驚喜,但是一定是平穩的,冰冰按照我的教誨,終於安穩下來,迴歸到校園裡“書呆子”的圈子,每天定時上課,定時上自習,其他社交之類的一律不參與,至於當學生會幹部之類的,因為沒機會了,所以也省心了。

這樣的生活軌道,跟她父親制定的計劃略有出入,可是也只能如此了,前陣子她作得實在太厲害了,以至於到處都是群嘲,大家已經把她看成了個笑話,她自己也活成了笑話,所以只能低調再低調,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理,閉著眼學習就行了。

書呆子的生涯是最乏味的,也是最平靜的,而對於主體本身,其實也是習慣了的,所以歲月忽然可以變得快了,沒了那麼多煩惱,便是心靜如水。

到了這種地步,我的使命應該是完成了的,不過因為跟主體立約過了的,另外我也怕主體回家,她父親會對她動手,乃至於她又出什麼事,所以我也沒離開,只是因為沒了事情做,大部分只能睡覺度日。

只是沒想到睡覺也有睡覺的煩惱,作為一個分裂出來的人格,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是夢見一男一女在吵架,正確地說在打架,撕心裂肺地打,而我在旁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十分奇怪。

然後,就有個男的,中年男人對我說話,說的什麼,我都記不清了,只記得他很囉嗦,讓我十分不耐煩,然後他就叫我“你快醒來,醒來!”

這一日,我被叫醒了。

是在一個洗手間的鏡子裡。

“怎麼了?又出事了?”我懶洋洋地打著哈欠,最近感覺主體心靈平靜,並沒有什麼問題啊。

“看這個。”

主體拿著一個邀請帖,放在鏡子面前。

鏡面閃閃的光,映在那張邀請貼上,寫著“XX話劇招聘”的字樣。

“你又要參加戲劇社?”我吃了一驚,這貨怎麼一直不長記性呢?

“不是。”主體搖了搖頭,幾日不見,她胖了不少,大概操心事少了,再加上不用減肥便漂亮,她多少有點胖回去的意思,不過還不是醜得不能看,此時臉縮成一團,咬著嘴唇:“社長親自找我的,說邀請我回去。”

“哦。小聶和吳浩呢?”我似笑非笑地問。

吳浩當眾向小聶求愛,當時轟動校園,當然,比這個更轟動的,是主體鬧出來的笑話,精心打扮得跟公主一樣,到處跟人說吳浩要向她求愛,結果呢?

呵呵。

這種瓜,吃瓜群眾最愛吃了,還是蘸著人血饅頭吃的,最是夠味。

可是對主體來說……好吧,我都不忍心去想主體的心理陰影,便是我自己這樣一個分裂出來的清醒人格,想起來也覺得奇恥大辱,無法面對,所以儘量不提也罷,不過現在卻不能不提,因為小聶和吳浩任何一個人在,對主體來說,都是羞辱。

“都在,還要演那個劇。”主體咬著嘴唇道;“社長就是因為我上次演得好,想要讓我再出演未婚妻的。”

“你瘋了?”我連諷刺的閒心都沒了,氣道:“你是不是瘋了?他們是怎麼侮辱你的,你不明白嗎?吳浩就是把你當個寵物,當你說是他女友的時候,他就用最可怕的方式踐踏你,表明你什麼也不是,怎麼上次還沒夠,這次又上趕著?”

“不是。”主體急急地否認,眼睛裡被說得通紅,像是要哭一般,卻忍住了,低下了頭道:“我對他沒有想法了,你說的對,我跟他不是一個圈子,也不可能有什麼好結果的,我……好吧,我已經謝絕了。”

“哦……”

我長籲了口氣,翻了個白眼:“那你還提這個做什麼?”

“因為……”她期期艾艾地道:“因為我答應如果社團忙的話,可以去幫忙。”

“啊?”我奇道:“你要去幫忙?快期末考試了?你忘了?這次如果考不了第一名,得不到一等獎學金,你回去你爸都得扒了你的皮!”

“我知道。”主體聽到我提起她父親,眸光急縮,搖頭道:“用不了多少時間的,也用不了多少精力,就是讓我去幫忙搬道具。”

“你不想見吳浩吧?也不想見小聶吧?更不想見他們在你面前秀恩愛吧?你就這麼自虐成性?非得跑到他們面前受折磨?”我想到這貨對吳浩還不死心,心都要綠了。

主體搖了搖頭,忽然苦笑了笑:“我不是為了他們,是為了戲劇本身,我其實本身就挺愛文藝的,是我爸逼著我學了理科,我壓根就不喜歡,從前參加戲劇社,也是為了這個興趣愛好,要不我怎麼能表演那麼出彩呢,我……我……我想看他們的表演,我這輩子就這點愛好了,我爸整天拘束我,我好容易出來了,求求你了。”

我無語,許久,嘆了口氣道:“你看著辦吧。”

因為懶得搭理這個軟弱的主體,我乾脆陷入了昏睡之中,不想讓她的思維干擾了自己的清明,然而到底還是有點睡不著的,因為這種事情太“鬧騰”了,主體又去戲劇社,戲劇社裡有能讓她爆炸的兩個人,然後……

簡直不敢想。

不敢想。

我心裡有點不安,還不是普通的不安,是非常不安,所以我又醒了過來。

但給我醒過來的時候,主體已經重新進入了戲劇社,她從前把自己隱藏起來,已經消失在輿論場很久了,此時忽然出現,“嗡”地一聲又炸開了,上次大家吃瓜的癮還過夠,這次怎麼能算完呢,所以校園裡一時又沸沸揚揚,傳唱著當年灰姑娘受辱事件。

當然,這些都是我從主體路過的那些人的眼神裡,從舍友們說話的態度口氣上推理出來的,主體呢,自然是把這些自動遮蔽了的,她每天認真上課,認真自習,可是到了社團活動時間,她也會認真去參加活動,去了的時候,面帶微笑,一言不發,可是很老實,大家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眾人本來一直期待著她和吳浩小聶之間的大戲,似乎也沒有,因為吳浩和小聶這種盲人,本來來這裡的時間不多,便是來了,主體也遠遠地站在角落裡,跟他們楚河漢界的劃得清。

指導老師李老師看到這種情形,倒也不忍了,對主體提建議:“要不冰冰,你也演吧,我看你確實很有演繹天賦的,上次演得也很好。”

“不了。”主體微笑地拒絕,拿出自己的課本道:“我忙著復習考試呢,這次只是出於舊情來幫幫忙,演戲什麼太耗費精力,就不做了。”

李老師聽到這話,也只得罷了。

然而我在旁邊聽到,琢磨了半晌,忽然有點歡喜了,因為我現在終於有點明白主體的意思了——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不是嗎?她上次遭受了那麼大的羞辱,一直躲避著人這麼活著,如今自己再跑過來,若無其事地跟那兩位相處,開始大家也許會議論紛紛,可是看到什麼事也沒有,主體跟小聶與吳浩都神色正常地相處,那麼那件“灰姑娘慘案”說不定真的可以覆蓋過去了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

想到這裡,我徹底放心了,如果說主體前期給自己和圈子捅了個大窟窿,如今這個大窟窿終於讓她可以面對,可以修補了,順便說,主體還成長了,真是太好了,哈哈。

抱著這樣愉快的心情,我又沉入了睡眠之中。

然而沒睡多久,就被主體給叫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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