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畢老師受驚過度，一屁股坐在了樓臺上，許英扭身就跑，跑到我們這邊氣喘吁吁地停下倆，指著小艇道：“那邊……”
忽然，背後傳來畢老師的呼救聲：“救命，救命啊。”原來他見那小艇擁擠著水流要衝過來，想到那小艇上有電，一時身子癱軟爬不起來，只在哪裡叫喊。
“你去，傻子。”許英忽然把我一推，我一個趔趄，蹬蹬撲倒了幾個臺階，正好落在了畢老師哪裡，忙把畢老師扶起來道：“畢老師。”
“走，走。”畢老師上氣不接下氣，臉色憋得通紅，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胳膊不放。
我忙架著畢老師上來，拖著他上了二樓，放在會議桌的椅子上，捋著他的胸脯道：“畢老師，你的心臟病犯了嗎？”
畢老師不停地搖頭，渾身顫抖地說不出話來，此時許英和可兒也跟著進來了。
“是鬼。”
畢老師一頓一頓地喘著氣，低聲說出這個字來。
轟隆隆。
忽然，電閃雷鳴，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
“畢老師你胡說什麼？”許英不停地扶著眼鏡，擦著額頭的冷汗，哆嗦著道；“你嚇糊塗了不成？”
“不是。是人絕對做不到這地步。”畢老師臉上慢慢發幾分苦笑：“許英，我們是惡有惡報，我早就說了，這公司沒好報應，做事太絕了，惡事做盡，逼得自殺的都有好幾個了，孽債，孽債啊。”
“胡說。”許英聲嘶力竭地訓斥：“你嚇糊塗了！”
這話出口，忽然，不遠處傳來笑聲，“咯咯咯”，若有若無地飄來。
“啊——”
可兒尖叫一聲，一下抓住我了的胳膊：“鬼，有鬼。”
“行了。”許英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臉上卻也還鎮定，瞪了我們一眼，忽然回頭走到李克的屍體旁，抓起了他的匕首，在空中揮舞：“誰？誰？來啊？搞什麼鬼？”說著，瞪著我：“是不是你，是不是？我早知道你是裝傻……”
“是樓上。”畢老師似乎緩過來了，聲音很虛弱，但是不像剛才那麼可怕了。
我們對望一眼。
“好像是阿堯的房間。”可兒似乎也緩過來來，顫聲道。
“董事長要把我們都殺光？”許英脫口而出，然而他立刻意識到這句話很荒唐，於是怪異地笑了笑。
然而此時此刻誰也沒心思聽他說什麼，大家只望著樓上，只有我還有心問：“董事長不是我們的救世主嗎？為什麼還是殺我們？”
許英鄙夷地看著我：“傻子的世界就是單純，什麼救世主，他就是個廢物，傀儡，公司若不是我們幾個人撐著，早就廢了……”說著，說著，忽然一拍大腿，對著畢老師道：“畢老師，我明白了！”
大概這話說得歇斯底里，嚇得我們的怔怔地看著他。
許英咽了唾沫，燈光映著他陰森森的臉，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水鬼：“董事長想洗白。”
“什麼？”聽到這話，可兒也注意起來，抓著我的胳膊道：“你說什麼？許總。”
“他想洗白。”許英似乎越說越明白道：“傳銷這玩意不合法，公司做了太多齷齪事兒，但是他又甩不掉我們，因為我們知道太多了，所以乾脆一起弄死我們，然後拿著錢轉手做正經生意，可兒——”說著，他側著頭盯著可兒那張明媚的臉，浮出意味深長的笑：“他要你跟我們陪葬，心可真狠啊，怪不得他一直裝病不露面了呢，低階人員見過他的越來越少，那麼以後他洗白了之後，沒人認得他了，嘖嘖，真是金蟬脫殼的好計啊。”
“不可能。”可兒忽然尖叫一聲，一下鬆開了我，“蹬蹬”上樓去。
我們對望一眼，也跟著她上樓去，見可兒飛奔到了三樓對面最大的一個房間，掏出鑰匙開啟了門。
許英既然已經識破了詭計，似乎也不怕了，一溜煙跑著跟過去，畢老師跟我則緊緊跟在後面，忽聽裡面傳來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啊啊啊——”
我跟畢老師一怔，快步走了進去，卻見一個很大的辦公室裡，董事長正坐辦公桌前，揹著窗戶，周身像平時和包裹得嚴密，戴著黑色帽子，口罩已經放下來了，露出一張臉。
這種臉……我說不出來，因為可兒一直擋著視線驚叫，許英則站在一旁，像是被點穴一般目瞪口呆。
“怎麼了？”畢老師見我一直站在那裡，越過我走過去，然而地上忽然被絆了一跤，一個趔趄摔倒，正好跌到了那董事長的跟前，頭上的帽子撲撒了下來，畢老師措手不及，掙扎著要爬起來，然而就這麼一抬頭，卻對上一張——殭屍的臉。
對，沒錯，就是殭屍的臉，煞白的麵皮，黑黑的兩個窟窿，眼珠子是紅的，呲著牙，蜿蜒著血。
那是死了很久的人變成木乃伊的樣子。
然而那個樣子，畢老師是認得的，是董事長張堯！
“啊——”
畢老師想要叫喊，卻覺得渾身無力，什麼也叫不出來了，胸口已經堵上了，一點力氣也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張臉向自己靠近，靠近……
“咕咚”一聲，等那張臉靠在畢老師的身上時，畢老師嘶吼了一聲，身體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到了這種時候，可兒反而不叫了，只捂著嘴，大口地喘息著，喘息著，周圍忽然靜到了極處，只有彼此驚恐的喘息。
我見兩個人都傻了，走了過去，拉開董事長的身子，抓著畢老師叫了一聲：“畢老師，畢老師？”
“別叫了。”
許英忽然怪異地開口。
我抬頭，眨了眨眼。
“別叫了。”
許英忽然俯下身來，對著我一聲吼。
我嚇得一個趔趄，退後一步，卻見許英惡狠狠地推開畢老師，畢老師的身子“啪嗒”落地，發出巨大的響聲，濺起了一層的塵土。
“你幹什麼？”可兒忽然尖叫。
我抬頭，見許英正抓著刀扎向了可兒，忙過去拉著他的胳膊道：“你幹什麼啊？”
“她殺了董事長。”
許英勢如瘋虎，拿著刀就往可兒的身上刺去，我嚇得一下把他抱住："許總你瘋了？”
“不是我。”
可兒趁機逃開，大哭起來道：“不是我，我前兒才見到他啊，真的不是我，我殺他幹什麼？他什麼死的，我真不知道。”
“你是他女友，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死？”許英惡狠狠地瞪著可兒，因為胳膊被我抓著，不能撲上去，但是眼眸彷彿飛鏢一樣，恨不得把可兒刺個透心涼。
可兒搖了搖頭，臉上也盡是不可思議，不一會兒，忽然浮出一絲驚恐來道：“原來他早就死了，怪不得一直不讓近身呢。”
許英見她摸樣不像是說謊，不由一怔：“什麼？”
“他——”可兒指著董事長，忽然又縮了手道：“阿蕘他早就這摸樣了，然後渾身包紮成這樣，跟我說話，都是用筆寫，說自己得了怪病，不能見人，不能說話，沒想到……跟我相處這麼久，原來是具殭屍。”
“啊——”
這話出口，許英臉色大變，忽然從我的手裡掙扎出來，呼哧呼哧喘著氣，臉上都是血絲，瞪著眼看著那董事長。
董事長此時正趴在辦公桌上，手裡不知為什麼時候拿著了一張筆，下面則是一張紙，紙上有字跡。
許英大口喘息著，喘息著，不一會兒，開口：“傻子，把那張紙拿給我。”
我就在辦公桌前，伸出手要抽那張紙，卻聽可兒道：“阿明，快過來，別被殭屍抓到了，嗚嗚。”
我一怔，停下來。
“給我啊。”許英怒吼。
我嚇得忙把紙抽出來，遞過去，許英一把奪過，盯著那張紙看。
我和可兒怔怔地看著他，卻見他忽然把紙團成一團，回身抓起旁邊的椅子，一下向我撲來。
“啊——”
可兒一聲尖叫，卻見我已經閃身躲開了，忙過來拉著我的手：“阿明。”
“你幹嘛殺我啊？”
我有些委屈地道。
許英嘿嘿了一聲，臉上可怕的猙獰著，陰森森地道：“他果然已經成了惡鬼，他要把我們殺光，他說你才是兇手，你心智不全，正好讓他附身。”說著，把那紙團一下扔到了我頭上，緊跟著，紙團咕嚕嚕落地，可兒要去撿那紙團，被我一把拉住：“別。”
“死吧！”
許英瘋了一般撲過來，我忙拉著可兒要向門外逃竄，一回手，卻見可兒不見了，“噗通”一聲，許英的身子直直撲過來，我腦袋“嗡”地一聲，一下坐在了地上，與此同時，許英的頭碰到了辦公桌上，只聽噗地一聲，血光四濺。
鮮血模糊了我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