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忽然,何萍的手機響了,何萍怔忪了好一會兒,才撥通了:“喂?”
“是何萍嗎?是我,王大夫。”王大夫那邊道。
“哦,王大夫。”何萍的語氣淡淡的,大概還沒從文件的故事裡走出來。
“那個連載故事你看了嗎?”王大夫問。
“看了。”何萍拿著滑鼠“啪嗒”一下把文件關閉了。
“我也看了,剛看完,你有什麼感想嗎?”王大夫小心翼翼地問。
何萍動了動嘴唇,螢幕的光映著她的臉,不停閃爍著,閃爍著,許久,道:“我還沒想好,王大夫。”
“那行,你要抓緊了,你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再找不到真相,你就徹底瘋了,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的。”王大夫嘆了口氣。
“我知道。”何萍苦笑,閉上眼。
王大夫掛了電話。
亮著的螢幕也漸漸地黑了下來,隔間忽然顯出了黑暗之中,只有手機螢幕,還在一閃閃地亮著,像是在提醒著她什麼,最終,漸漸歸於黑暗。何萍就坐在黑暗之中,沉默著 ……
忽然,她抓起手機,撥通了好友李麗的電話。
“咦?小何?”
“小麗我問你。”何萍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心神穩了穩,閉上眼。
“喂喂?小何?怎麼了?”李麗那邊似乎急。
“是這樣的,李麗,你告訴我說,在我高中的時候,發生過什麼事?”何萍問。
李麗那邊忽然沉默了。
何萍皺了皺眉,有些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子道:“說啊。難不成我有病,你也忘記了?你不是我的好朋友嗎?”
李麗嘖了一聲,忽然問:“好好的,幹嘛問這個?”
“我因為長病,有些東西忘記了,想起這些來對我的病有好處。”何萍喃喃道。
“哦……這樣啊。”李麗語氣裡依然帶著幾分猶豫,道:“好像……你老公說,儘量不要跟你提以前的事情,對你的身子不太好。”
“那是以前大夫囑咐老公的。”何萍反應很快,順著茬道:“現在大夫說我現在清醒些了,最好找到病因的真相,所以我想問問從前的事情,看自己能不能回憶起什麼來。”
“這樣啊。”李麗那邊終於釋然,沉了沉,開口道:“小何,我說了,你可別激動,我只是客官陳述。”
“你說吧。”何萍的心忽然碰碰亂跳,正確的說,是亂跳如麻,可是偏生不能變現出來,因此站了起來,走了兩步,把隔間的門關了,靠著椅子坐下來,閉上眼道:“你說,你說。”
“是這樣的,你高中呢……我跟高中就是同學,所以知道一點,你啊,就是瑪麗蘇小說看多了。”李麗道。
何萍吃了一驚:“什麼?”
自己若是經歷了什麼,跟什麼瑪麗蘇有什麼關係?
“我的意思是,你太相信愛情了,知道嗎?你跟你老公戀愛,唉吆喂,驚天動地的,把警察校長都驚動了,最後沒辦法,只能這麼著了,不過你媽跟你斷絕關系……”
“你慢點說,我聽不明白。”何萍的聲音碎得像是風中刮起來的碎屑。
“呃呃呃,那我慢點說,就是說,當時你跟咱們班主任戀愛了,不是?本來大家都不知道,後來你跟他出去旅遊,結果你媽報警了,因此把事情鬧大了,然後你索性豁出去了,既然已經這樣了,乾脆要嫁給老師,當時你年紀還不到18歲,沒法嫁人,但是你媽氣得要跟你斷絕關系,所以你就搬到老師那裡住了,這麼一來,老師這邊就有麻煩了,校長要開除老師,結果你以死相逼,以自己退學的代價抱住了老師的地位,然後第二年你過了十八歲,你們就登記了,一直到現在。”
“你說什麼?”何萍聽得天旋地轉,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跟著自己顫抖——
“一直到現在?”
“是啊,你老公不就是我們班主任嘛。”李麗似乎十分驚訝:“難道你自己不知道?”
何萍忽然從椅子上滑下來,癱坐在地上,椅子一下崴到了,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
“怎麼了?小何?”李麗聽到動靜,嚇得叫了一聲。
“沒事。”何萍有氣無力地道:“我沒事,我就是問問,問問……原來我……原來當時真的有這事?”
“什麼意思啊,當然有啊,我們當時都說你可惜呢,要知道你可是班裡頭學習最好的,那是真正的學霸女神,結果呢,你為了愛情退學了,所以還是挺可惜的,不過你過得也挺幸福啊,老師對你不是挺好的?上次同學聚會,你終於來了一次,還說起自己的幸福生活,嫁給老師,生了孩子,做了收銀員,日子過得平平淡淡,確實有滋有味,不是挺好的嗎?當時我們都羨慕你呢,考上大學又如何?找到好工作又如何,不幸福的人一大把,離婚的一大把,你這不是最好的嗎?”
何萍靜靜地聽著,腦袋一陣陣地眩暈,不停地眩暈者,腦袋“嗡嗡”地響,李麗的話似乎很遠,似乎又很近,過了好久,才清醒過來,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了。
何萍坐在黑暗裡,閉著眼,靜靜地沉思著,關了門,隔間的空氣有些悶,但是絕對不是地下室那種喘不上氣來,外面人聲渺茫地傳過來,像是一點點滲透進來的世間……
過了許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撥開了王大夫的電話。
“何萍?”王大夫似乎有些詫異,因為不久前剛剛通了話:“怎麼了?”
“王大夫,你被誰收買了嗎?”何萍輕輕問。
王大夫驚疑:“什麼意思?”
何萍冷笑,靠著椅子抱著膝蓋道:“現在這個世界,才是真的,不是嗎?地下室少女只不過是我的噩夢,而那個……女鬼,很可能是我分裂出來的人格,我不知道受到了什麼刺激,忽然精神紊亂,出現了現在的狀態。”
王大夫“哦”了一聲道:“看來你確實找到真相了。”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讓我瞎折騰有意思嗎?”何萍語氣裡帶著幾分譏諷道:“您這是為了多賺諮詢費嗎?”
這種譏諷已經十分刻薄了,但是王大夫似乎也不惱怒,只淡淡地道:“你自己都分不清哪個是真的,那個是假的,那其他的更無從談起,這只是第一步而已。”
“第一步?”何萍一怔道:“那第二……”
“第二步是找到你的病因,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你瘋了的?”王大夫截斷何萍的話道:“只有找到這個,你才會真正好起來,你現在認識到哪個世界是真的,這很不錯,可並不意味著你就好了,第二步才是關鍵,如果找不到,你依然會徹底陷入瘋狂,時間有限……”
“啪嗒”不等何萍說什麼,王大夫掛了電話。
然而何萍又離開把電話打過去,“王大夫,不好意思,剛才態度不好,我跟你道歉,你知道我到底受了什麼刺激嗎?”
何萍急急地問,頓了頓,又補充解釋道:“我剛才問同學了,對於十年前那場師生戀,有三種結局,噩夢裡的少女結局是被囚禁,那個女鬼裡寫的結局是分手,而現實裡的我好像選擇了第三種選擇,也就是退學,選擇愛情,跟老師結婚,一直……幸福到現在。”
“所以你得找到原因啊,怎麼好好的會發生這種精神病患?”王大夫道。
“你不知道嗎?王大夫?”何萍問。
王大夫那邊遲疑了下,回答:“我不太清楚,心裡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清楚,你得自己去找,對了,你在噩夢裡,看到那地下室裡寫著還剩下幾次機會?”
“一次。”何萍想起舊報紙上那打著"叉號”的字樣,哮喘下面已經打了一個叉,自己在頂棚又發作了一次,也就說,只有一次機會了!
“那就還有一次。”王大夫宛如判決一般地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