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哥,方哥。”
茫茫裡,自己似乎躺在床上,女友小趙正用溫柔的手撫摸著自己的額頭:“你好點了嗎?方哥?”
我張了張口,伸出手試圖抓住女友的手,卻抓了個空,於是吃驚地坐起來,見到女友眼淚流了下來:“你忘記我了嗎?方哥。”
“沒。”我搖頭,苦笑:“怎麼會?”
“可是你真的忘記我了,那個喪病真的很可怕,跟病毒一樣,能讓人忘記一切不快樂的事情,變得傻傻地快樂了。”女友忽然捂住了臉:“這樣子我就白死了,嗚嗚。”
“別。”我伸出手,似乎要拉住她,可是居然是空的,終於縮回了手。
“不會的。”我對著她微笑:“不會的,真的,相信我。”
女友慢慢抬頭看著我,忽然也笑了,人漸漸模糊在空氣裡,不見了。
嘩啦——
一盆涼水潑了過來,我猛地睜開眼,見自己被綁在了椅子上,面前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黑瘦男人,黑衣黑褲,惡狠狠地瞪著自己。
我眨了眨眼,環目四顧,忽然發現自己並不孤獨,因為對面也坐著一個男人,正確地說,是綁著一個男人,還穿著快遞服,戴著頭盔,被塞了麻團,掙扎著嗚嗚作聲。
左邊也坐著個人,也是綁在椅子上,不過年紀很輕,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看樣子像是個學生,一臉驚慌地看著四周。
“嗚嗚,你做什麼,劉丹!”
右邊忽然有人在說話,我側頭,居然是個女子,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短頭髮,圓臉杏眼,一身白領裝,手腳也是被綁著的。
居然綁了這麼多人……
我左右環顧,看了看這幾個人,又抬頭看了看,自己似乎在一個地下室裡,因為四周都是封閉的,沒有窗戶,只有一個巨大的桌子,我們幾個被綁著的人團團圍著桌子坐著,有的被塞了麻團,有的沒有。
那個潑水的男人,正冷冷地盯著我,見我打量完了,開口道:“你叫鄭方吧?"
我努力點頭,開口道:“你是……”
男人不回答,右邊的女子卻在拼命掙扎:“劉丹,劉丹,你幹什麼呢?你瘋了?”
顯然兩個人是認識的,這個綁人的男人叫劉丹。
劉丹聽到這話,似乎有些不耐煩,“嘖”了一聲,從兜裡掏出一個麻團,一下塞到了女子的嘴裡,女子嗚嗚作聲,再也說不出話來,劉丹又看向了我,那意思,我是不是需要也來一發,我苦笑了笑,沒出聲,劉丹見我乖順,終於放棄麻團。
“好了,大家可能莫名其妙,容我介紹一下,我綁著大家來,並沒有惡意,乃是想要求證一件事。”
劉丹說到這裡,眼睛開始翻紅,嘴唇也開始顫抖,忽然看向了那個短髮女子,短髮女子嗚嗚作聲,似乎要說什麼。
“我的未婚妻李麗死了。”
劉丹說完這話,忽然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桌子發出巨大的響聲,把坐著的人都嚇了一跳。
“她是個老師,中學老師,一直很安守本分。”劉丹垂著頭沉默半晌,抬頭開始介紹,聲音有些嘶啞:“我們感情很好,一直沒什麼問題,本來準備要買房結婚了,然後忽然有一天晚上,她打電話告訴我,她要跟我分手,希望不要再聯絡了。”
說到這裡,劉丹忽然抱著頭道:“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你知道,那天晚上就在前一個小時,她還興高采烈地跟我商量新房的裝修風格,然後一個小時之後,她就忽然告訴我,她要跟我分手,還不讓我聯絡她了。”
這話出口,眾人面面相覷。
“我感覺很奇怪,半夜起來去她家找她,然而她忽然失蹤了,據說最後跟朋友親人發了個簡訊說要去旅遊,不要聯絡云云,然而我根本找不到她,她徹底消失了,朋友親人哪裡都沒有她的蹤影,最後,倒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她被找到了。”
說完這話,劉丹的眼眸卻看向了我,眸光裡全是惡狠狠的。
我眨了眨眼。
劉丹見我臉上並沒有懼色,哼了一聲,環目四顧,忽然走到那個學生跟前,把麻團摘了下來,又走到那個快遞員面前,把麻團摘了下來,唯獨沒有把女子的麻團摘下來。
那個學生和快遞員也比較知趣,知道他可能最討厭人叫喊,所以也沒作聲,只有學生嗚嗚了兩聲,顫聲問:“你既然找到了人,幹嘛綁架我們啊?“
“因為她死了。”
劉丹說到這裡,臉上的悲傷像是要流下來一般:“我愛她如命,可是她死了,我們在商量結婚的時候,她忽然跟我告別,然後消失了,後來找到她的時候,她變成了一坨肉,被人肢解的碎碎片片,放在了黑麻袋裡。”
話說到這裡,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那個金鏈子主人的男友!
那學生聽到這話,做出噁心的表情,搖頭道:“怎麼會呢?李老師怎麼會這樣……”
“啪——”
劉丹把手一拍桌子,打斷了他的話,環目四顧道:“其實案子本身已經清楚了,這個瘋子——”說著指向了我道:“這個瘋子殺死了他,可是因為他瘋了,所以被送到精神病院,逃脫了法律的罪責,我今天來……”
“他殺了她,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那個快遞員本來一直沉默著,此時忽然開口,聲音倒也沉穩。
劉丹哼了一聲:“我要搞清所有事情,不是這麼一件事,是所有,所有,知道嗎?”說著,忽然坐下來,伸出腳往桌子底下踢了兩下,攥著拳,咬牙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她一個小時之內又改變了主意?本來商量好好的要結婚,為什麼忽然要跟我分手,這還罷了,為什麼失蹤?這個瘋子——”
他指著我恨恨地道:“又是怎麼找到她又殺了她的?我現在豁出去犯罪,也要搞清楚這一點。”說著,忽然從個兜裡掏出一把匕首,惡狠狠地扎在了桌子上,他力氣竟然不小,一下把匕首給扎住了。
那學生到底不經嚇,“啊”了一聲,搖頭道:“跟我沒關係啊,李老師的事情,跟我沒關係啊。”
“沒關係?”劉丹哼了一聲,把匕首一下插在了學生跟前道:“沒關係你跟蹤她?偷偷跑到了她的房間偷東西?你這個混蛋,你到底幹了什麼?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
說著,忽然從兜裡掏出一個電話賬單,“啪嗒”拍在了桌子上,對我們道:“你們可不能胡扯,我這裡有電話記錄,我是按照這個來找人的,你們誰敢說話,我讓他下去陪她!”
學生聽到這話,臉色忽然變得煞白,看了看我們,又瞪大了眼睛看著劉丹,顫聲道:“你……怎麼知道我去過的?”
“那位老師住的地方肯定有監控。”我代替劉丹回答。
劉丹沒想到我居然有膽子還說話,瞪了我一眼,然而這樣的威脅嚇不住我,我對他咧嘴一笑。
他怔了怔,眼神忽然閃了閃,轉過頭去,又去威脅學生道:“說吧,你去哪裡幹嘛?那天晚上,如果不說的話,我就剁了你的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