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先生，你怎麼知道的？”那個女記者在一片議論聲中高聲問。
大家又安靜下來，盯著吳辰。
吳辰撇了撇嘴道：“這一切都是個宣傳手段罷了，你們有的媒體是好奇跟著來的，可是很多媒體都是劇組和經紀人僱來的，包括這個女孩，都是僱來的。”說著，指了指旁邊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嗡——”
人群忽然炸鍋了，一時之間，人聲鼎沸。
“吳辰！”宋經紀人終於忍不住了，怒吼一聲。
吳辰裝作沒聽見，伸出手，拽了拽領帶，一伸手，把眼前的麥克風抓過來，高聲道：“這是個宣發，宣發，沒看懂嗎？這個劇快結束了，可是這種腦殘劇情，鬧腦殘人設，只能騙中二小女生，正常人是不願意去看的，為了炒作賺錢，就弄了這麼一出，讓我染上同性戀的嫌疑，吸引腐女們的興趣，順便讓導演用這種方式，宣傳一下這個劇，這樣子算是一舉兩得，一則算是粉絲營銷，讓我的粉絲多了一部分腐女，二則是提前宣發，讓這個劇提前做出聲勢來。”
“嗡——”
人群又是一陣譁然，連站在一旁的程功，都忍不住眼皮亂跳，這個吳辰……他是要作死嗎？這麼直白地對媒體說了，他還能在經紀公司待下嗎？還能在劇組裡演嗎？
“如果是故意設計的宣發手段，可你是這種當事人，為什麼會直接揭發出來呢？”那個女記者又問。
不管經紀人公司和劇組用什麼手段，都是為了讓劇獲得更多的關注，對一個快要過氣的小鮮肉明星來說，是用這種方式雖然匪夷所思了點，可是到底對吳辰好處，吳辰為什麼挑出來揭發呢？“
“因為我討受夠了這種把戲。”吳辰冷笑地看著宋經紀人，嘴角揚起勝利的笑容。
宋經紀人臉上沒有表情，盯著吳辰的眼眸有些可怕。
“老子本來是純爺們，卻整日演這種缺心眼的爛狗肉劇，粉絲經營形象也必須是個男女不分的形象，這一次這群人為了賺錢，更是給老子貼上個Gay的標籤，想把我徹底當太監，老子不答應！”吳辰嘿嘿地笑著，環顧著目瞪口呆的眾人，眸光落在了宋經紀人臉上，揚眉道：“宋姐，不好意思，我本來不答應弄這一套，結果你死活逼我，還要用解約賠錢威脅我，我也沒辦法，只能用這種法子證明自己了。”
眾人徹底譁然，議論的嗡嗡聲響成了一片，很多人的閃光燈聚在了宋經紀人臉上，有的則聚在王慶和李剛臉上。
李剛皺著眉，鐵青著臉，臉上免不了尷尬。
王慶雖然臉上的肌肉都在哆嗦，卻始終保持著笑容，此時，忽見人群裡那個女記者，指著一旁默默不語的程功道：“王總，是不是誤會，這位是不是更有發言權？”
這話出口，所有人眸光都聚集在了程功臉上，很多人不由竊竊私語。
“這是誰？”
“好像是吳辰的替身。”
“兩人談戀愛？”
“誰知道呢，你沒聽到嗎？這是劇組弄出來的宣發手段，嘖嘖，真是不擇手段。”
“也不一定，現在的男人，稍微好點的，就是Gay。”
“你看耽美看多了你。那裡那麼多gay，吳辰不是說了嗎？他是純爺們，經紀人公司為了吸引粉絲，故意弄成了不男不女。”
“這可難說……”
……
“請問這位程先生，您說說，你跟吳辰是什麼關係？今晚半夜三更來這裡做什麼的？”那女記者似乎發覺，程功才是一切的關鍵點，緊追不捨地問道。
眾人忽然停止了議論，安靜下來，瞪著眼看著程功。
那一邊經紀人含糊其辭暗示吳辰是個gay，這邊吳辰又反駁打臉，說是故意設定出來的營銷手段，那麼真相到底如何？
這個所謂的替身的回答，才是真相的答案吧？！
“卡擦”“卡擦”閃光燈在程功臉上閃爍著。
程功一直靜靜地看著一切，此時慢慢抬頭，嘴角帶著冷笑，為什麼王慶他們在上次的事情之後，忽然對他這麼好？為什麼吳辰半夜三更讓他到這裡來？他現在終於知道答案了，原來就是為了演出這麼一幕戲——讓自己扮演吳辰的同性戀物件？
果然是為了利用自己，呵呵。
程功咳了一聲，正想要揭露真相，報復這些虛偽的混賬，一抬頭，忽見不遠處的角落裡站著一個人——學姐何悅。
何悅斜對著自己，背對著記者媒體，正對自己拼命搖頭。
學姐？
程功眨了眨眼。
卻何悅比劃著正一個字一個字張口說默語，對於一個話劇出身的學生來說，這口型他很明白——“不要承認！”
不要承認？
程功凝眉。
卻見何悅手勢比劃得越發急了，用口型暗示著：“不要毀了合同，不要毀了前程，求你。小功，不要！小功！”
閃光燈在不停地閃爍，閃爍……
那個女記者不停地質問著：“程功程先生，請問真相到底是什麼？”
程功深深地看了何悅一眼，自己在這裡，不是為了自己，而是保護學姐的！所以……
他吸了口氣，閉上眼道：“事實不像吳辰說的那樣。”
“嗡——”
眾人再次譁然，程功的這說法，豈非暗示他跟吳辰真的是一對基友？
眾人都看向了吳辰，卻見吳辰陰沉著臉，眸光像是殺人一般盯著程功，像是隨時要撲上去打上來。
然而，他到底沒有動。
“哈哈哈，誤會，都是一場誤會。”王慶臉上如釋重負，拱手對眾人道：“大家給老王個面子，誤會，都是一場誤會，吳辰這孩子跟經紀人鬧了一點小彆扭而已，這事過後就不提了，哈哈，快，快，發紅包，雙倍的。”
幾個助理聽了這話，立時走了過去，塞給每個記者兩個紅包，好說歹說地囑咐，希望能保守秘密，不要宣揚出去。這裡面有大部分是劇組請來的宣發媒體，有一部分是不明真相的圍觀媒體，不過既然收了錢，大家也知道圈裡的規矩，轎子抬人人姿態，彼此聳了聳肩，收錢收工。
等眾人走了之後，宋經紀人轉過身來，扶了扶眼鏡，看著吳辰，搖頭冷然道：“你真的沒救了，吳辰，我也沒辦法了。”
吳辰無所謂地冷笑道：“所以呢？這戲不拍了唄，要我賠錢，是吧？這合同可不是我籤你，我不同意，你瞞著我籤的，要賠錢也不是我賠。”
“還是要拍的。”王慶哈哈笑著開口，依然和顏悅色地道：“吳辰啊，這次就當玩笑了，戲，還是要拍，不拍的話，反而佐證了什麼，對吧，行了行，一場誤會，哈哈過去就得了。”
吳辰沒想到王慶居然有這度量，撇了撇嘴，回頭盯著程功，獰笑：“行啊，小子，我真看錯了你，玩陰的，我記得了，專業替身，哈哈哈。”說著，甩門而去，幾個助理站在那裡，看向了宋經紀人。
宋經紀人點了點頭，幾個助理追了出去。
屋子裡忽然安靜下來，燈光之下，一隻蚊子圍著頂燈在不同的衣櫃上飛舞著。
“他沒救了。”宋經紀人忽然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沮喪，道：“我放棄了。”
王慶忽然抬眼看了程功一眼，擺手道：“出去說。”說著，走過來，拍著程功的肩膀道：“好，好，好孩子，謝謝了。”
程功咧了咧嘴，想解釋一下，可是能解釋什麼？他犀利地盯著王慶背後的李剛，淡淡道：“沒什麼，這是應該的。王總。”
王慶哈哈一笑，指著程功對宋經紀人道：“我覺得這孩子不錯，認真的，你要不跟常總說說？”
宋經紀人一臉沮喪，聽到這話，擺了擺手道：“再說吧，回去吧。”說著，推門而出，王慶忙追了上去，李剛則慢了一步，上下打量著程功，似乎要說什麼，卻只是詭異地一笑，出去了。
“學姐？”程功見其他人走了，轉頭找何悅，卻沒見何悅在，等推開門，卻見何悅站在外面，氣喘吁吁道：“小功，出了什麼事？”
隨時失憶的阿爾海默茨症？還是精神分裂？
程功蹙眉，剛才學姐還在角落裡給他打手勢呢，現在忽然又問他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嚴重的。”程功攔住何悅的腰，柔聲把剛才的事情敘述了一遍，道：“學姐，你還記得嗎？剛才站在那裡給我打手勢？”
何悅沒吱聲，只埋在程功懷裡，身子微微發抖。
“學姐？”程功又叫了一聲。
何悅“嗯”了一聲，摩挲著兜裡，塞給程功一個卡片道：“小功，我又寫了一個臺詞卡，你看看。”
程功心裡暗自皺眉，卻也耐心地接過來，見那卡片上寫著：
“我的執著不會改變，
那忠貞終將使你厭倦。
當你身上的榮光暗淡浮華消散
或許你會憶起
曾經的不屑竟是最美的陪伴”
“什麼意思？”程功拿著那卡片，喃喃自問，他當然知道，這些話出自《日出》裡的陳白露的獨白，然而又標明何悅什麼呢？
何悅看著程功冥思苦想的樣子，忽然苦澀地笑了笑，眼淚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