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案子？什麼遊戲？”馬騰雲皺了皺眉：“我還沒見過能把整個人盛進去的遊戲？！”

“聽我說。”孫虹似乎被他數次打斷，有些不耐，打了個手勢道：“馬先生耐心聽我說，這幾個案子是這樣，一個案子是大學一對老教授夫婦，據說夫妻感情一直很不錯的，兒女出國了，而且都在國外成了家，聽說國內發展的好，也正積極申請回來，這都沒什麼毛病，而且這對老夫婦雖然退休了，還被人外聘，平日裡也沒有過什麼爭執，然而忽然之間，老教授殺了自己的老婆，而且把老婆分屍藏在了冰櫃裡。”

馬騰雲凝眉聽著，因為孫虹表現出不耐，他這次沒敢打岔，見孫虹停頓下來，這才問：“既然藏在冰櫃裡，那怎麼發現的？好好的，怎麼會殺了自己老婆？”

“據說是他們的女兒報案的，說給父母打電話，父親一直推脫，說母親不在，女兒就覺得奇怪，後來數次聯絡母親，都聯絡不上，最後乾脆買了機票回家看看，當時老教師不在家，女兒有家裡鑰匙，進了門之後，尋找母親蹤跡，結果發現母親的所有痕跡都消失了，正感覺奇怪呢，去冰箱裡找吃的，結果看到了母親的頭擱在哪兒呢。”

馬騰雲揚了揚眉。

孫虹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道：“女兒當時就嚇傻了，趕緊報警，等警察來了，也都嚇呆了，當時誰都沒反應過來，兇手是老教授，因為畢竟老夫婦兩個人感情很好的，大家還以為家裡遭到了劫持，老教授也遭遇不測了呢，結果老教授居然好好的回來了，還去跑步了，大家就感覺不對了，畢竟你老婆在冰箱裡，你還有閒心去跑步？警察當時就帶著老教授走了，後來審訊，老教授認罪了，但是否認殺害了妻子，只說妻子是死了之後，他覺得麻煩才分屍的。”

馬騰雲聽到這裡，不由搖頭道：“妻子死了之後，不應該報警嗎？怎麼自己分屍了？”

“對啊，這就是不對頭的地方，如果不是老教授殺的人，為什麼老婆死了之後，他不選擇報警或者公開，反而悄悄地分屍了呢？因此警察因為老教授在說謊，兇手就是他，然而等法醫解剖之後，卻發現老教授說的是真的，他妻子確實是死亡之後被解剖的，而且妻子的死亡不是外傷，而是腦死亡。”

“腦死亡？”馬騰雲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低頭看了看躺著的徐瑩。

因為要還原當時的情形，徐瑩依然是趴著的姿勢，長長的黑髮覆蓋著身子，蓋著自己和孫虹的外套，一雙修長的大腿露在外面，地上則是一團用血做成的圖畫。

“跟遊戲有關係？”馬騰雲忽然悟道。

“是。跟遊戲有關係。”孫虹眼眸閃了閃，嘆息道：“警察當時認為，老教授很可能用奇怪的方法毒死了自己的老婆，可是老教授打死不承認，後來忽然犯了心臟病，被送到醫院搶救，但是沒搶救過來，臨終之前，告訴跟著他的警察，是因為有人利用新的三維技術，逼著他們做了一個超級遊戲的實驗，妻子當場腦死亡，他醒過來了，看到妻子已經死了，唯恐警察認為自己下的手，就把屍體給分解了，想要毀屍滅跡，但是最後還是瞞不過兒女，被回國的女兒發現了。哎。”

“什麼遊戲會這麼厲害？”馬騰雲喃喃。

“就是我們身處的遊戲……你先不要搖頭。”孫虹擺著手道：“可能你想象不出來，或者你忘記了，這個遊戲之所以叫做超級遊戲，乃是因為其他遊戲都是二維的，它是三維的。”

“三維的？”馬騰雲聽到這個詞，不知為什麼，身子忽然熱了起來，彷彿敏感點被點燃了，有些記憶也慢慢地從腦海裡浮出來，似乎……似乎……

孫虹說完這個詞，也認真打量著馬騰雲的臉色，似乎想從他臉上尋找出什麼痕跡：“馬先生肯定打過遊戲，我們打的遊戲，頂多是透過眼睛和耳朵來感受的，也就是說，是一種二維之下的感受，可是這個遊戲不同在於，它調動的不僅僅是你的視覺聽力，而是一切，當然，最重要的能調動所有神經。”

“調動所有神經？”

“是，利用新的三維技術，把人的神經透過像耳機的一種儀器，連結到電腦上設定的遊戲裡，人就會徹底進入了遊戲世界，當然，不是具體的肉身，而是整個意識的進入。”孫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馬騰雲聽著這一切很熟悉，可是到底熟悉在哪兒，卻怎麼想不起來，眨了眨眼：“怪不得我一直重複死亡，卻死不了。”

“然而這也是有代價的，那個老教授的妻子，就在遊戲中死亡，從而導致腦死亡，老教授說他從遊戲中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坐在旁邊的妻子已經死了，而那個兇手不見了，這才想起分屍妻子的。”孫虹說到這裡，忽然戛然而止，用手下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膝蓋，攥緊了拳頭。

馬騰雲也沒說話，而是摸了摸褲兜，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煙來，點上，瞬間房間裡瀰漫著一股尼古丁的味道，這種味道在沉默的空擋裡尤其濃烈，以至於把不吸菸的孫虹弄得咳嗽起來。

他很禮貌地把抽了幾口的煙，摁在了桌子上，盯著那電腦，靜靜地道：“這麼說了，阿瑩也是被迫做了這個遊戲的人，也是我，我也是，對嗎？”

“應該是。”孫虹盯著徐瑩點頭，臉上浮出幾分悲憫來：“但是徐小姐可能在現實中腦死亡了，在夢中死亡的人，很可能也會在現實裡腦死亡。”

“那麼幾次重複呢？我發覺影子越來越淡，如果持續下去，不出來的時候，我也會死，對吧？”馬騰雲苦笑。

孫虹“嗯”了一聲：“我也是，所以唯一的辦法是能走出這個遊戲。”

“怎麼走？”馬騰雲飛快地問，深深地看了孫虹一眼。

孫虹似乎不願意跟馬騰雲對視，側過臉盯著那個電腦道：“我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被落入這個圈套裡，眼下的這個場景顯然是兇手設定的機關，如果想走出去，大概要摸準他的路數。”說著，抬眼看了看電腦，見電腦右下角正在倒計數“59、58、57”，皺了皺眉，飛快地看了馬騰雲一眼，見馬騰雲並沒有注意到時間的催促，而是皺著眉，似乎在拼命搜尋著腦海裡的記憶。

孫虹輕輕咳了一聲，又開口：“老教授死了之後，又處了一個案子。”

馬騰雲抬頭。

孫虹無奈地苦笑：“是個女孩，好像是個剛剛畢業的老師，平日裡作風端正，人也挺好的哦，也很受學生愛戴，性格也好，學校裡的同事都很喜歡她，追求她的也挺多的，不過女孩作風保守，不太輕易跟男人交往，所以反而更受歡迎……怎麼說呢，結果突然有一天，她瘋了。”

“瘋了？”馬騰雲奇道：“做遊戲瘋了的？”

“應該是吧，總而言之，忽然在校園裡裸奔，口裡胡說八道，把學生都嚇壞了，後來送到醫院檢查，說是腦神經受到了損傷，家裡人都嚇壞了，後來去她的宿舍收拾東西，看到了一個廢棄的耳機，正好老教授跟她一個學校，家人都知道老教授那件事，就報了警，警察來了之後，對那個耳機做了修復，初步認定確實是新遊戲的連結器，由此斷定，那個女孩很可能也被兇手推入了三維遊戲裡，結果神經受到刺激，哪怕儀器已經脫離，整個人的意識還在那個遊戲裡，所以才會瘋了的。”

“可惡！”馬騰雲聽到這話，叱道：“這個遊戲技術的發明者也太可惡了，他若是想試驗不成熟的新技術，可以招納志願者，付出一定的薪水報酬，按照規矩來做，這算什麼？逼著無辜的人進入遊戲，然後把人給禍禍了嗎？”

孫虹聽到這話，歪著頭若有所思，眸光下意識地落在了徐瑩的身上，嬌美的容顏，渾身是血的圖案，也不知道誰設計，居然有只螞蟻在地上爬動著，慢慢地爬到了徐瑩白皙的腿上……

馬騰雲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黯然下來，伸出手撫摸著地上的徐瑩，沉聲道：“我一定要走出這個遊戲，找到兇手，給阿瑩報仇。”說完，忽然想起了什麼，抬頭看向電腦，臉色變了——

還有50分。

一切毫無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