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就這麼狼狽的出來了嗎？”

冷風呼呼的在耳畔飄過，一個不小心那沒扎好的頭髮便脫離了髮箍的禁錮往眼裡扎，一下一下的，眼裡很快就凝聚了晶瑩的淚水，在明媚的有些可怕的月光下閃閃發亮。

面對楚林的質問，饒是趙顧都有些覺得臉上險些掛不住，但這種尷尬大概也只存在了一小會兒的功夫便被呼嘯的夜風吹散，他沒有回答，只是站起來，輕輕的幾個踏步便出現在了幾十米之外，留給他們一個高深莫測的身影。

一個聲音順著晚風飄到呆在原地的孩子們耳朵裡面，“夜深了，你們先回去，就像是他說的那樣，有什麼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眨眼的功夫趙顧便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三個孩子在夜風中不知所措。

“我們，這就回去？”心中有些不甘，就連師父的命令都想要去違背，莫不衛抬頭看著另外兩個人，眼裡寫著壓抑著的狡黠神色，“要不，我們？”

啪——

腦袋上挨了兩下不輕不重的巴掌，夏令和楚林都有些無奈的扭頭看著莫不衛，“你小子是不是皮癢，我們已經十六歲了，不應該總像是小孩子那樣思考，你想一下，一向冷漠卻又極其護犢子的趙老師會就這麼放棄嗎？”

“不會！”楚林話音剛落夏令便接上，“我們都知道，在很多時候他其實是一個偏激的人，而一個偏激的人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兩句話而妥協！”

學著另外兩個人的姿勢，莫不衛站起來輕輕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所以你的意思是師父其實還有後招？”

“後不後招我們不得而知！”楚林伸展一下疲倦的身體，滿足的打了個哈欠之後率先邁動腳步，“就像趙老師說的那樣，夜深了，我們先回去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這樣的理由根本不足以在一時之間將莫不衛說服，雖然表面上答應下來，回到家裡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他起身穿上白天穿的那身略顯破敗的衣服從窗子跳了出去，一條黑影在月下像是鬼魅一樣慢慢遠去。

而與此同時，一樓臥室裡的一對中年夫婦緩緩睜開了眼睛。

趙玲瓏輕輕往自家丈夫的身邊靠了靠，輕輕出聲詢問，“你不跟著出去看看，萬一出事兒了怎麼辦？”

“不去！”將自家妻子摟在懷裡感受從她身上傳過來的溫暖，趙顧滿足的閉上眼睛，說話的時候好像夢囈一樣模糊不清，“以後這種事情多了去了，總不能每一回兒都去吧，咱們又不是他的守護神，有些事情自己做了就要自己承擔，況且，這一次出去之後還不一定是啥後果呢，萬一……”

在月夜下好似一匹獨狼那樣朝著心中既定的方向前行，此時此刻的莫不衛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從一開始就錯誤的，可是事情已經做了出來，沒有機會和足夠的勇氣讓自己回頭，莫不衛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所以，這大半夜的自己就是為了在林家大院的四周走來走去？

來到了剛剛來過一遍的大院子，時至半夜，四周一片寂靜，行走在高高的院牆外，能夠聽見的只有可以壓低的腳步聲和那因為緊張而加粗的呼吸聲音，莫不衛摸了摸手心，全是汗，涼的。

這麼大的院落，就算是那皇宮也不遑多讓吧？站在之前沒怎麼留意的院牆外，看著那不知比自己高出來多少的牆頭，彩色的琉璃獅子頭在月光下散發著耀人的光輝，好似真的要從牆上跳下來將來犯者撲倒在地那樣。

話說，這樣輝煌的地方不可能沒有把守的人吧，自己這麼貿然前來是不是有種自找死路的嫌疑？對了，林家可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因為經商累積的巨大身家，要知道在修煉者的實力上在整個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這樣的大家氏族就更不可能毫無防備吧？

想到這兒，他忽然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心彷彿也要由嘴裡跳出來，不知不覺的在原地蹲下身來，把大拇指放在唇上咬著指甲。

或許是因為身上這身破破爛爛的黑色衣服在牆角的陰影中有些過於不起眼了，一位推著小車的老人在他面前走過的時候都沒有發現，等到走過去之後聽見那略帶顫抖的喘息聲才放下車子回過神來仔細檢視。

“孩子？”將手掌搭在莫不衛的肩膀，觸手所及的是灼熱的體溫、冰冷的汗水，還有可以感受到的顫抖以及剎那間如同小獸一樣的警惕。

將莫不衛拉到月光下仔仔細細觀察，對於這個明顯沒有惡意的老人，莫不衛也不知如何去做，或者說在某種情況下他腦袋昏昏沉沉不知該如何行為處事，只能微微搖晃著站在這裡。

“你是個可憐的孩子啊！”老人看見莫不衛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長嘆一口氣，拉著他的手把他按到自己的小車上，“跟我走吧，治好了風寒再離開也不遲！”

“老伯，您就不怕我是壞人嗎？”乖巧的坐在小推車上，莫不衛抬起頭來去看那個在月光下溫柔被無限放大的老人。

想象中的警惕並沒有出現在老人的臉上，他只是慢慢悠悠的將手搭在車把手上，微微用力便推著小車和莫不衛往前走去，他低著頭，背脊也微微弓著，“壞人不壞人的，有什麼區別嗎？壞人也會生病，好人也不會永遠身體安康，在我的眼裡，只有健康的人和生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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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個健康的人嗎？”莫不衛詢問老人，腦袋輕輕歪向一邊，顯現出來苦惱的樣子。

老者呵呵一笑，“你摸一下自己的腦門兒，問一問自己還健不健康！”

聽從老師的話語將手掌放在腦門兒上摸摸，灼熱的溫度根本不像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就好像是火爐在自己的腦袋裡面燃燒一樣。

“明白了？”老者笑著，滿是褶子的臉在月光下閃爍著溫柔的光芒。

點頭，“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