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從皮大衣裡撈起溼淋淋的羅密歐。他已經被汗浸透了,如同剛洗過澡一樣。
喬斯達用一塊布條遮住羅密歐的身體,在下方系成一條兜襠布。總算先解決了赤身裸體的問題。
喬斯達道:“如果你還想讓你的朋友幫助尋找阿拉索,就得先給他降溫。”
菲洛做出一個冰矛,掰斷用冰敷在羅密歐額頭。又將其他冰渣分別放置在他身體各處。
良久,羅密歐緩緩睜開眼。他迷迷糊糊看到菲洛和喬斯達站在身邊商量著什麼。
“我睡了很久?”羅密歐啞著嗓子問。
“你感覺好些了嗎?”菲洛問。他見羅密歐醒來立刻終止與喬斯達的談話。
“我感覺身體輕快不少。”羅密歐從地上爬起來道。扭腰踢腿,活動身體。身上的冰早就化了,隨著他的動作灑下許多水滴。
羅密歐似是適應了狀況,先跑到脫掉的囚服堆裡翻找,將金幣袋抱在懷裡,他想找個地方塞,發現自己身上除了一條兜襠布什麼都沒穿。
“你們別玩我了好嗎?”羅密歐看著二人說道。表情很受傷。
菲洛想了想,脫掉自己的褲子。用法袍蓋住下身。將褲子遞給羅密歐道:“你上身體型很好看,不露出來可惜了。”
羅密歐穿上菲洛的褲子,褲管不夠長,露出半個小腿。他將金幣袋掛在腰間,說道:“已經耽誤了許多時間,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關於逃獄的罪犯可能會去的地方,你有什麼線索?”菲洛問。
羅密歐道:“以我的經驗來說,什麼種族就去哪個種族的大使館最安全。因為只要進入使館,就變成本族律法來管理了。極光城不能以自己的律法去使館裡抓人。”
“人類大使館在哪?”菲洛問。
喬斯達聳聳肩,表示自己不清楚。羅密歐一揮手,“隨我來。”
三人走出小巷,在人群擁擠的海拉爾廣場走上第三條樓梯。經過三個檢查點,來到人跡罕至的榮耀平臺。羅密歐輕車熟路地走在最前方,走路的動作帶動錢袋搖擺,墜得褲子向下露出半個屁股。
菲洛有心幫他先收著錢袋,卻被嚴厲阻止。
“在金錢方面我很敏感。請不要那麼做。”羅密歐這麼說。
菲洛拗不過他,只好作罷。三人一路無話走到人類大使館。
對比極光城其他建築來說,這裡的建築非常突兀,威嚴聳立著高大豪華的石頭城堡,城牆、箭樓一應俱全。
城堡前的吊橋邊有四個手持長矛的衛兵把守,身後城門被鐵柵欄封死。
菲洛突然感覺這地方很眼熟,可他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在哪見過。
“你們在這等一下,我去盤道。”羅密歐道。見菲洛二人站住不動後,他隻身一人走向衛兵。
衛兵一見羅密歐,立刻喊道:“萊斯密斯,這裡不歡迎你!”
“湯姆,別那麼不近人情。我這次來是幫大老闆辦事的。”羅密歐挺直腰桿,笑著接近衛兵湯姆。
“你看這是什麼?”羅密歐在湯姆面前打了個響指,手中瞬間變出一枚金幣。他將金幣塞到湯姆手裡,“給孩子買點好吃的,我請客。”
湯姆掂了掂手中的金幣,塞進錢袋。“剩下的什麼時候還?”他用長矛攔住打算透過的羅密歐。“你應該欠我五個才對。趁拿了酬勞一起還清吧。”
羅密歐又變出一枚金幣交給湯姆,愁眉苦臉道:“你可真精明。這趟活酬勞這麼多,都給你了。我白跑一趟。”
湯姆一把拉住羅密歐,“別跟我來這套,你拉的屎都會騙人!”後者連忙將金幣袋在身後塞進褲子裡。
“湯姆,錢已經給了。趕緊讓我們過去吧?我可是誇下海口說這裡我很熟。你讓我出糗後面的錢可就沒有了!我答應你,等拿到尾款立刻還清你的欠款。”羅密歐委屈巴巴地哀求湯姆。
“剛才還說沒有了,現在又有尾款了?”湯姆把臉湊近羅密歐說道。然後伸手拍他的臉。“我就不讓你過去,看你還能不能掏出金幣來。”
“別,咱們都是人類。我也是遭了難才想尋求使館的庇護,你不能見死不救啊!”羅密歐哭喪著臉道。
“你們這群骯髒的蛆蟲是人類的恥辱。阿爾法先生說得對,使館就不該收留貴族以外的難民!”湯姆義正言辭地說道。
“我可認識光輝城主阿拉索,你叫他出來,他會幫我的!”羅密歐喊道。
“阿拉索先生確實在這裡下榻,全城都知道。你覺得我會讓你打擾他?”湯姆說著一把推開羅密歐。
羅密歐假裝生氣地抱怨,伸手在背後打手勢示意菲洛過來。
“這位老闆是阿爾法家的繼承人,同時也是極光城的認證法師。就是他想見阿拉索。”羅密歐親暱地摟著菲洛介紹道。
衛兵打量了一下喬斯達,發現他衣著前衛,還有標誌性的銀色頭髮。於是恭敬地點頭道:“歡迎阿爾法大人來使館辦事。這裡永遠是您的家。”
羅密歐見他錯認喬斯達是貴族,開口欲辯。菲洛忙阻止他。對衛兵說道:“我家大人與阿拉索城主私交很好,此次來找他也沒有預約,只是普通的朋友會見。麻煩你了。”說完將一枚金幣放在衛兵手中。
喬斯達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繃著一張臉自己往裡走。這種行事風格讓衛兵更堅定了他的貴族身份,忙招呼城門守衛開啟鐵柵欄。
三人穿過城門進入內部,只見裡面是一個被三面長廊包圍的巨大庭院,水池噴泉,珍奇花草。有兩個身穿紅色皮甲的女性衛兵走過來幫三人引路,沿著左邊的長廊一路向前。
菲洛發現右手邊長廊裡擠滿了人,看起來都是平民樣子。均守在房間門口熙攘著排隊。那邊看起來應該是使館真正辦公的地方。
可在這魔法之城哪來這麼多平民呢?
“極光城住著很多憧憬成為法師但沒有天賦的普通人,他們一生都得不到法師資格,但又不恥回家。就留在這裡做一些體力勞動。”紅甲女似乎看出了菲洛的疑惑,對他解釋道。
經過這番解釋,菲洛似乎有些明白了浪潮社到底是為誰服務的。他之前的迷惑終於被解開了。
紅甲女走到一扇鐵門邊停下。那扇門緊緊關閉著,暗色金屬的門板上氤氳浮動著微弱的流光,菲洛啟動千機印,確認上面有封印。
接著他注意到鐵門上有一個大鎖,是從外面鎖起來的。這顯然不是招待貴賓的方式,更像是關押囚犯才對。
紅甲女敲敲門,裡面傳來微弱的聲音:“走開!”
那聲音聽起來根本不是阿拉索。菲洛忙問紅甲女:“是不是搞錯房間了?”
後者沒理菲洛,與另一個紅甲女討論著什麼。不久後,另一個紅甲女離開幾人,她轉頭對喬斯達說:“抱歉,大人。看來阿拉索大人不想見客。”
羅密歐小聲對菲洛說:“你去找她聊天,吸引注意。”菲洛見羅密歐已經進入無蹤,立刻會意。他忙走到紅甲女面前問:“阿拉索是什麼時候來到大使館的?”
紅甲女看著喬斯達,沒說話。直到後者對她點點頭。才開口對菲洛說:“阿拉索大人是兩週前光臨大使館。因為要籌備首腦會議,害怕被打擾。所以一直鎖在房間裡不出來。”
她的這番說辭顯然漏洞百出,堂堂城主躲在大使館裡不敢出門,還要把自己鎖起來。如果他如此害怕,就不應該來到極光城。更何況菲洛與阿拉索之前打過交道,知道他是一個極為自負的人,這種辦事風格顯然不是他會考慮的。
但菲洛沒有戳穿,反而繼續追問細節:“阿拉索之前有沒有會見過什麼人?或者是否留下過什麼口信?”
紅甲女被問懵了,低頭沉思起來。菲洛看到羅密歐透明的身影悄悄接近紅甲女背後。
“口信沒有。但阿拉索大人似乎之前見過一個人,我也不是瞭解的很清楚。貴族的事,咱們還是少摻和比較好。我只知道應該是位貴族女性。”紅甲女突然抬頭說道。嚇得羅密歐連忙縮手後退。
菲洛道:“那你可否幫我形容一下那位女子的相貌特徵?”
“她……有一頭長髮,穿著價值不菲的黑色皮裙。半邊臉上帶著面具。我就知道這麼多。”紅甲女回憶道。
“她叫什麼名字?”菲洛忙問。這番描述聽起來非常像是繆斯。如果繆斯也參與進了這件事,那整個事件又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紅甲女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名字,我們這種身份又不可能很接近貴族。總之那女子是阿拉索唯一見過的人。”
羅密歐現身出來,在二人身邊踱步,說:“我看咱們還是走吧。把阿爾法大人要留的東西放在指定好的秘密地點就可以了。”
菲洛知道羅密歐已經從紅甲女身上得到了門鑰匙,馬上配合道:“阿拉索大人說過那東西非常重要,可不能讓旁人知道下落。”
喬斯達繃著臉不說話,冷冷地看了紅甲女一眼。後者知趣地離開門口。
羅密歐見紅甲女走遠,在長廊兩邊通道上各擺了一枚金幣。然後起身用偷來的鑰匙開啟鐵門。從門縫裡閃入。
“你擺金幣幹嘛?嫌錢多啊?”菲洛問。彎腰撿起金幣。
“我對跟錢有關的事都非常敏感。”羅密歐突然拉開鐵門,指指菲洛手裡的金幣說道。
“這天賦還真詭異。”喬斯達吐槽。在鐵門旁的空氣中畫了個符號。那符號畫完直接就消失了。菲洛猜測那可能就是虛空通道的標記。
三人陸續進入阿拉索的房間,愕然發現裡面空無一人。而且似乎被盜賊洗劫過一樣,所有的櫃子都被敞開。雜物丟的滿地都是。
菲洛注意到,在凌亂的雜物下的地毯上似乎還殘留一些血跡。他沒等說話,羅密歐已經狗一樣趴在雜物堆裡嗅起來,從地毯上沾起一點血嘗了嘗。
“中計了!”羅密歐喊道。
話音未落,三人周圍突然出現六個手持匕首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