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045攤牌

“快跟我來。”大神官大聲呵斥著身後的守衛。

其實這名守衛已經很努力了，他現在已經傷痕累累，一瘸一拐的。兩人一前以後地來到一處很少有人經過的陰暗石崖，神官慌亂地摸索冰冷的石壁，找到隱藏的開關後一處裂縫輕輕地開啟，神官立刻從裡面掏出一個小包，他小心地扎好然後吹了口氣把包裹冰封住，交給身後的守衛。

“去雪澀山把東西交給住在那的莫娜.波輪圖。”

雪澀山？莫娜.波輪圖？守衛心中倍感驚訝，那裡是流放異類的地方，而且神官所說的莫娜.波輪圖則是個無赦罪人，這個人他仍有印象。她曾是雪斬部落的首領，是第二順位的大神官繼任者，但是她卻因為反對傳統的吾身崇拜而惹怒大神官，最終被判為異端並逐出部落流放在那。

“記住了，一定要親手交給她，路上絕不可將它開啟。”大神官囑咐道。三名繼任者在神殿接連喪命，這讓他為自己的“破例”決定懊悔不已，同時也為自己的輕敵而憤恨，但無論怎樣都已經無濟於事，他必須彌補錯誤，神殿剩下的守衛根本撐不了太長時間，他從未想過僅僅一個人便讓冰原的精英們全軍覆沒。

混蛋！他心中罵道，但是無論怎樣都無法改變事實，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眼下當務之急是須將聖物轉移出去。冰原能完全掌握吾主之語只有幾個部族的語言教師，但是他們不知吾主箴言所以不可委以重任，而莫娜.波輪圖在得知吾主箴言後成為一個異端，但卻是他唯一的選擇了。大神官只能希望她能從大局出發，撇開昔日的怨恨，以冰原流民的福祉為重，在必要的時候指引他們追隨吾主。

“前面就是暗道，你從哪裡離開。”大神官指示道。

“您呢？大人？”守衛趕緊追問道。

“我來引開敵人。”神官說。

“這…”守衛吃了一驚，他的任務是保護大神官，並不是送信。

“這是命令，用你的生命去保護它，無論你犧牲什麼都必須把東西送到。”神官呵斥說，守衛明白了迅速離去。

大神官迅速的往回走，對方的目標是冰晶球碎片，那是冰原流民千年流傳下來的聖物，而這正是吾主所擁有，當年在北部三城之戰中奪取回來的，他們一直謹慎秘密地保管著，期待吾主降臨之時將其奉上。

他必須將敵人的視線從這裡轉移走。當然這只是他自己想的。還未等他走出多遠，一道裂縫在他前方撕開，黑暗裡威廉走了出來。

“你…”神官立刻擺出戰鬥架勢。

威廉並沒有任何的動作，他抬起頭用冷漠的語言問：“都完事了麼？”

“你…”還未等神官搭話，一把利刃從他胸前串了出來，血腥的刀刃從他胸口露出。神官嘴巴大張著驚悚側目，他這才明白威廉並不是跟他說話，一隻機械猩猩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後面偷襲了他，而最令他恐懼的是它手裡提著一個人頭，正是他賦予重任的那名守衛。

“混蛋！”他大罵道，顯然他的所作所為都被對方察覺了，“我以吾主神官之名，決不允許你將聖物帶走！”

當然話音一落身後的機械猩猩就已經先下手為強了，它揮動手臂長刃如畫筆般抹出一道紅色將神官攔腰斬斷，然後它猛地跳在神官的下半身，發出吱呀的叫聲揮動著手中的砍刀把還活著的上半身剁了個稀碎。

“做的好。”

聽到誇獎機械猩猩開心地下了屍體，它一步一晃地來到威廉旁邊，舉起頭顱，用手指向不遠處發出呀呀的聲音。威廉點點頭，慢步向前。就在隱秘的拐角處威廉發現了屍體。出乎意料的牙牙也在這裡。

“你可真讓人出人意料。”牙牙說。

“怎麼，不滿意麼？”

“不，很滿意，按我的身份是無法做出這樣的事，不過交給你就沒問題了。他果然沒看錯人。”牙牙笑著彎腰搜尋屍體，威廉沒說什麼。

很快裝著聖物的包裹。牙牙迫不及待地開啟，裡面是五片大小各異的水晶碎片。

“太棒了。”牙牙興奮道，“好計策，可惜還是被找到了。”

“計策？”威廉愣愣的問，火鶴花特種部隊不僅讓他筋疲力盡，而且副作用還讓他腦袋麻木。牙牙沒有搭話，她小心地從懷裡掏出其他的碎片，它們已經拼的接近一個球體了，不過還少很多部分，這次的發現估計會讓它完整。

“它有什麼特別的麼？”威廉問。

“特別？碎片沒什麼，不過等它完整了就會讓你嚇一跳哦。”牙牙壞笑這說。

威廉呆站在那靜靜地看著她把剩餘的碎片拼完，牙牙的欣喜轉而變成了失望接著變成了憤怒，球體因少了一片碎片而無法完整。“天，這讓我上哪去找剩下的啊。”牙牙大聲抱怨著。

威廉安靜地看著她，過了一會他問：“我們可以離開了麼？”牙牙長嘆了口氣，“好吧，離開這吧，現在只剩下一片了，估計也沒什麼問題。”

威廉來到牙牙跟前，兩側的空間如同被人用兩手拽起，一道黑暗被撕開，空間像兩片幕布一樣將兩人包裹了進去，接著又復原了。兩人消失了，只剩下冰冷毫無生氣的屍體。

空間再次開啟，把兩人吐了出來。“到那了？”牙牙好奇地掃視了下周圍，平整的雪地上沒有任何的腳印，“任務結束了，看來我們得先回冷水城在做打算了。”說著牙牙辨別了下方向邁步向前走，而威廉卻沒有動。

“怎麼了？”牙牙轉身問道。

威廉抬起頭看著牙牙，“這就是你真實的一面麼？”

“真實？什麼意思？”牙牙感到不解，“你怎麼了？”她問道。

威廉輕輕一笑說：“這就是你的本體麼？”

“你究竟在說什麼？”牙牙生氣的問。

“沒有人可以在我的火鶴花屠殺部隊的襲擊下倖存，你也一樣。”

“你的部隊並沒有襲擊我。”

“是麼？我給它們的命令可沒有將你單獨剔除。”

牙牙皺起眉頭，“你究竟想說什麼？你的部隊沒有執行你的命令？蠢問題，我猜應該是你潛意識造成的，畢竟我們相處了這麼久，難道你是用這些傢伙前從未考慮過你的同伴？”

“是麼？或許是這樣。”威廉若有所思地邁步向前。

“這就對了，早點離開這裡吧，死冷寒天的。”牙牙裹了裹衣服。

來威廉停下腳步，他抬起頭似乎有所關心地問；“冷麼？”

“是啊，當然了，難道你…”牙牙看到威廉冷漠的模樣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話出了問題，或許是因為那些冰晶球碎片讓她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才讓她出了如此紕漏。兩人都吃過冰原的食物已經完全適應了這裡的天氣，她根本不應該感到寒冷的。

威廉沉默了一會淡然的問：“我的椅子，你安排的怎麼樣了？”

話音一落牙牙的臉瞬間變的冰冷起來，威廉明顯地感覺到周圍的氣氛變化了，微暖的風夾著冰雪卻如同刀刃，難得的好天氣卻變得蕭殺起來。威廉並沒有動，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女孩這突然的變化。

此時少女的那種柔弱的氣息已蕩然無存，銳利地雙眸中發出咄咄冷峻令人難以靠近的眼神，一種成熟高傲氣質從她身體裡散發出來，其實她也不需要在掩飾什麼了，她得到了這裡所有的碎片，已經無需在回到這裡，而且她對這裡毫不留戀。

“究竟哪個才是你本來的面目？冰輪部落的流民？還是賽博拉斯的一個腦袋？”威廉問。

“兩者皆是。”聲音少了稚氣多了成熟，顯得異常的幹練。

威廉點點頭，“這就夠了。”

“夠了？”牙牙露出輕蔑的微笑，“我以為你會問很多問題。”

“是啊，對我來說這就夠了。”說完威廉掏出裝置扔向天空，它發出一聲鳴叫直竄雲霄，碰的一聲在天空炸出一片紅色。

牙牙抬起頭看著天空，隨後眯起眼睛目露兇光，“你背叛我了麼？”她問道。

“是你殺了伊莎貝爾麼？”

冰原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而這沉默也似乎也預設了兩個致命的問題。牙牙盯著威廉，那機械的眼球加上一顆乳白的盲眼，裡面毫無感情，連一絲憤怒也沒有，從他的身上也感覺不到任何的情感，似乎空空蕩蕩的。威廉與武器庫的聯絡已經被切斷了，火鶴花部隊的副作用讓他的身體和精神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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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能做什麼呢？”牙牙冷笑道。

威廉沒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一笑，轉身向著聲音響起的地方走去。他明白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他做不了，即使他能做到他也不會去做，血刃兇手麼？祭奠那些死者？還是祭奠伊薩貝爾？這對他已經毫無意義，她已經去填上最高的地方了，而這也不屬於他，是屬於麥克蘭奇的任務，他能做的就是拼盡一切將這奉上，他會幫上忙的，為沉泥公會填上一捧埋葬他的墓土，埋葬那些無法被人知曉的過去，埋葬他跪地領受的使命，埋葬他的無力和絕望，埋葬他對伊薩貝爾的愛。

威廉的這一舉動立刻激怒了牙牙，這顯然她認為這是對她權威的蔑視。“我說過不要讓我失望！”她的聲音沉重而深厚。

威廉再次露出微笑，那正是他在黑暗的密室中聽到的聲音，但他不想回頭，他已經不想看到那個腦袋了，再也不想跟任何事情搭上關係了，他只想就這麼走著，翻越長城，去她的墓前將為她打造的銀飾放在她的墓碑前。

我能跟你在一起麼？威廉抬起頭望向天空的白雲心中問道。

“危險！危險！危險！”警報聲從威廉身後響起。威廉彷彿沒有聽見，他繼續他在積雪上走著，一步、兩步。

破碎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威廉身體一抖，他趕緊穩住腳步，當他低頭才發現身前的白雪已經換上了一套血紅的新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