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新來了個帥哥。
身形修長,氣質儒雅。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說得就是這樣的了吧。
可為什麼他總是一個人呢?
——阿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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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飄獨自生活在老街。
她的生活很簡單。
每天早上醒來後就到街上逛逛,和周圍人打打招呼,逗逗鄰居家的小狗,然後中午回到家後拉上窗簾,窩在椅子上,慵懶如貓,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只是當她打招呼時他人總是一臉漠然,而鄰居家的小狗也每每都對她叫個不停。
有時她也會茫然地望向窗外,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記憶裡有一件乾淨的白襯衫,和一個笑容模糊的男子,熟悉而又陌生。
那究竟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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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她和往常一樣在樓上打著瞌睡,突然聽見樓下傳來喧鬧。
探出頭,她看見幾個黑色的影子在忙忙碌碌。
這是在搬家吧?突然,她就看見那個青衣的少年。
笑容溫和,一舉一動總有一絲韻味。
似乎察覺到女子的窺探,黎言抬起了頭,微微一笑。
那可真是一個好看的笑容,在陽光下別外乾淨。莫名的,她就羞紅了臉,迅速縮回閣樓裡了。
那少年在樓下住下了。
之後的幾天,她經常在閣樓上張望。
看著少年品著香茗,手持一卷書,靜靜的,就是一天。
真是賞心悅目。
這麼好看的少年,長大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大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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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
黎言放下手中的書,揉了揉眉心。
已經好幾天了。
換了誰,都無法在注視中安心做事吧?
可對方卻毫無自覺。
唉。
#樓上總是有只偷窺的阿飄怎麼破線上等很急的#
最後黎言重新翻開手中的書。
罷了,只能這樣了。
此時阿飄不在,不然她一定會驚訝地跳起來。
因為那本看似平淡無奇的書,此時發生了某種不可思議的變化。
書頁自己翻動起來,金色的字元在閃爍,後來組成一個字:
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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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阿飄和往常一樣,在閣樓上注視著少年,毫無徵兆的,就對上那個溫和的笑容:
“這位小姐,下來喝杯茶吧。”
“好啊。”雖然臉紅了,但阿飄還是愉快的答應了。
“我是黎言,你呢?”
看似漫不經心的,黎言問道。
“阿飄。”
那個少年請她喝茶,真高興。
他看起來總是一個人的樣子,就經常請他出去玩吧。
這樣大家就都不會孤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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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樓上的阿飄高興了,黎言卻萬分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
自那以後,阿飄總是以各種理由來邀他出去玩。
頭痛,實在頭痛。
面對某個毫無自覺的阿飄,黎言感到無力。
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辦好了,知道自己是阿飄,但她就沒有半點自覺,連自己不能曬太陽都不知道嗎!!!
唉,總這樣也不行。
不過沒有對方的名字,就沒法查到對方的過去,怎麼辦?
Alice,你什麼時候才可以回來啊!
真是的,好不容易回家了,卻遇上這種事情。
從來沒遇見過這種事情的少年感到眉心在突突地跳著。
換個人,估計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吧。
#有個毫無自覺的阿飄老是大白天請我出去玩怎麼破線上等很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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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言黎言,今天天氣真好,我們出去玩吧!”
唉,又來了。
“哦。”
黎言放下手中的書,面無表情。
看著從桌子裡探出腦袋的阿飄,黎言背過身去,強忍住一書本拍過去的衝動,揉了揉臉,方恢復一貫的笑意。
算了,她既然想出去玩玩,注意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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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陽光下,前面那個成年的女子蹦蹦跳跳。
“好熱啊,怎麼感覺很久都沒這麼熱過了。”
聞之,無言,黎言偷偷勾起手指,一本無形的書出現在指尖。
指尖輕輕滑過,只有自己看得見的金色字元悄悄將女子環繞,為她加上一層防護。
“咦,怎麼又涼快了?”
阿飄困惑地抬起了頭,“天要陰了嗎?”
就在那一剎那,她和他擦肩而過。
“凡?”
“怎麼了?”
黎言剛剛收起那本無形的書,就看見女子停在街頭,滿臉困惑。
“沒什麼。”
女子回過神,笑著回答了清秀的少年。
“阿言,我們回去吧。”
黎言注意到,女子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不過,他從來都不是什麼熱心的人。
“哦,好。那回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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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少年看不見的背後,女子皺起秀氣的眉。
好熟悉······
剛才那個人,熟悉的同時,有帶有一點落寞。
乾淨的白襯衫,溫和的笑容,似乎也曾在眾人面前侃侃而談,光彩奪目。
少女的目光似乎追尋著那個人,並為每一個不經意的對視臉紅心跳。
追隨著那件白衣,也為他的絢爛而興奮。
不過那個人到底是誰?
記憶裡的那個影子越來越清晰,最後竟浮現出清秀的少年,他們同樣有著溫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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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注視著少年?
不,絕對不是這樣的!
閣樓上,阿飄癱在地上,緊緊抱住了自己的頭。
記憶裡,少年與那個人的影子交錯,還有自己在彷徨回顧。
許多事情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去想。
當玻璃小小碎落了一個豁口,虛幻的鏡子就會被打破。
豆大的淚珠從阿飄眼角沁出,剎那間,所有的幻象都裂了,只留下少年溫和的笑容,眼尾帶著落寞,與自己的相融合。
是不是因為那兩個人有一點相似之處,所以現在自己才會下意識地注視著他?
不,不是這樣的。
只是不想在這麼孤獨下去了······
在渾渾噩噩中,阿飄就那麼沉沉睡去。
好累啊,好孤獨,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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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聽見動靜的黎言抬起頭,看見兩天未見阿飄搖搖晃晃地從天花板鑽出來,不由得皺起了眉:
“你沒事吧?”
眼前的阿飄看起來狀況很不對,眼角的黑眼圈,看起來比前兩天更憔悴了,原本半透明的身子更淡了,似乎隨時就會消散一般。
“沒事哈。”阿飄笑著打個哈哈,不過配合現在的造型,只會令人更感鬼氣深深。
“阿言,常出去走走吧,總是一個人呆在屋裡不好。”
“哦。”不過少年的眉頭依舊緊鎖。
這個狀態真的沒問題嗎?
帶著這個問題,黎言就被奇奇怪怪的阿飄趕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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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困惑地走出小巷,由於沒注意路,少年頓時來了個平地摔。
“沒事吧?”
黎言抬起頭,對上一個俊逸的男子,破舊同時洗得發白的襯衫,臉上帶著乾淨的笑容。
“無事。”在外人面前,少年一向都是冷漠的。
拍開男子伸出的手,黎言站起身,剛轉身要走,卻又停了下來。
老街並沒有幾戶人家,少年記性很好,注意到男子走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家。
而且他有種直覺,這個男人和閣樓的那只阿飄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愣了一下,“周小凡。”
“哦。”少年轉身就走。
名字到手,正好可以用來驗證幾件事情。
反正現在那裡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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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樓上,阿飄注視著那個俊逸的男人在門口徘徊搜尋未果,遺憾離去,神色有些複雜。
自己就這麼死了,可是連累了那個老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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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阿飄站在視窗,有些擔憂。
那麼晚了,少年還沒有回來,不會出事了吧?
正當她按捺不住想要出去時,門“吱嘎——”一聲響了。
阿飄正對上剛從門口進來的少年,毫無預料地從少年胸口穿了過去。
“哎呀!”
阿飄驚呼一聲,卻想起了什麼,轉身就要向閣樓上跑去,卻被少年喊住了: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自欺欺人嗎?”
阿飄轉過身,正好對上少年清冷的表情。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少年,神色淡漠,令她從心底地戰慄。
她捂住耳朵,似乎知道少年即將說出什麼。
“葉飄小姐,你已經死了。”
如同死神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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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
故事講到精彩處卻戛然而止,紅狐狸不滿地甩了一下尾巴。
“沒了。”黎言端起茶盞,啜了一口。
講了那麼久的故事,他早就口乾舌燥了。
“誒,怎麼能這樣!”
紅狐狸更加不高興了,在地上打起滾來。
“故事好歹得有個結局吧!”
受不了他的碎碎念,角落裡的陰翳少年抬起頭,瞧了黎言一眼,然後抬起腳,踹。
“這裡不需要你擦地。”
“嗷嗷嗷死烏鴉信不信我咬你!”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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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言端起茶盞,繼續喝茶。
真沒想到,那麼活潑的阿飄,生前會是那樣的孤僻。
葉飄從小父母雙亡,獨自生活,也因此性格會變成這樣。
她唯一擁有的,就是這座父母留下的老屋。
還有周小凡,一個性格溫柔,才華橫溢的學長。
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和她不同的是,對方雖然貧困,卻是一個開朗的人,擁有能夠感染他人的魅力。
而她,不過是他眾多好友中的一個。
也只有這樣太陽般璀璨的人兒,才會勉強接受自己這般孤僻的人吧?
她不知道,自己內心竟是羨慕著他的。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
看著鏡中自己的落寞,她忍不住掙扎,最終卻還是孤零零的在閣樓中去世。
在她的葬禮上,周小凡是唯一來客。
驚異於葬禮的簡陋同時,周小凡也在默默自責。
自責於自己對這個孤僻朋友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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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經常到這附近來,他相信人死後是有魂的,他想陪我說說話。”
“其實我那麼羨慕他,又怎麼會怨他呢?”
阿飄露出一抹苦笑,“漸漸我就刻意迴避自己死亡的這個事實了,什麼都忘了。”
“我想有一個全新的開始。”
正因為孤僻,死後才有那樣的執念,想要改變。
所以在看見那個少年眼角和自己相似的落寞時,她才會再三地纏著他。
一來不希望這個少年和自己一樣孤獨死去。
二來······
一直在閣樓和老街徘徊,看著這個世界。
沒有人可以看見,沒有人可以說話,只是看著那個溫柔的學長,卻無法觸控,她也早快被這種孤獨折磨地快瘋了。
直到那個少年對她溫和地笑了。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看見了陽光。
當然,這些話阿飄並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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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著沉默的女子,黎言大概也猜出對方在想些什麼了。
雖然情商不高,可某人對人心的把握卻是別外的準確。
自己當時不過出於禮貌才對她笑的,只有這樣才可以更好地把人趕走吧。
誰都不會喜歡自己閣樓上飄著個奇奇怪怪的阿飄吧。
誰知道會引發這樣的誤會。
“笨蛋。”想到這裡,黎言毫不留情地罵到。
“誒?”女子抬起頭,眼裡滿是不解。
“以後別隨隨便便把真名給我們這些奇怪的傢伙了。”
而少年卻恢復了一貫的淡漠。
對於異類來說,只要知道對方親口說出的真名,可以做到的事情有很多。
就比如最初黎言說出自己的真名,想要誘出對方的真名。
誰知到對方就是阿飄······
恰好與某種有趣的小生物重合,就是鬼怪幽靈這一類的。
同時她明明知道自己死了,卻極力否認。
所以“阿飄”既是她的承認的真名,又可以是代表她現在這種奇特的狀態。
也難怪最初他無法從《遺》上查到她的過去了。
正因為這個圈子奇奇怪怪的能力實在太多,所以異類通常以假名示人,用於迷惑同類。
這也是這個圈子預設的規則。
只有少數異類才高傲以真名行走,不過他們無疑也都是異類中的強者。
至於異類是什麼,除了人類和經過人類承認定義的生物,剩下的所有擁有一定智慧的,在人類認知之外的生物,就是異類了。
異類的圈子,有些是那些傳說故事中的神奇生物,活得無憂無慮;
有些是擁有某些特殊血脈的物種,朝朝暮暮,和人類認知中的普通生物並無兩樣,只有在覺醒了血脈之後,才會見證另一個隱藏在迷霧中的奇蹟;
不過最後一類就是最不可思議的了。
他們曾經不過是普通人或生物,卻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超脫於世俗。
異類慣常稱呼他們為“行者”,因為他們總是在迷霧中追尋著什麼。
不知為何,異類中的強者總是在這類人中誕生。
其中就包括遺文閣的可孤公子,也就是黎言,這也是個喜歡以真名示人的傢伙,不過如今異類圈子裡沒幾個敢直呼其名罷了。
異類的來歷一向令人困惑,其中包括強者誕生的原因。
每個異類的強者都掌握著一個奇蹟。
或者說,只有找尋到屬於自己奇蹟的異類,才有資格被稱為強者。
同時有趣的是,異類這個名字,卻是異類們自己起的。
這個世界除了人類,就是他們的了。
人類在拒絕異類存在的同時,異類又何嘗不在嘲弄他們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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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蹟?那是什麼?”太久沒有和人聊天的阿飄對少年口中的另一個世界無比好好奇,其中某個詞更是勾起了她的興趣。
“不知道。或許只是想要改變什麼的執念。”
在他眼裡,那些異類的最強者,無疑是些懦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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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異類擁有奇蹟的方式和種類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所掌握的奇蹟,與他們的命運息息相關。
“曾有人對我說過,第三類異類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蹟。”
大家公認,可孤公子的奇蹟與那本《遺》書有關。
不過也有人不那麼認為。
就是提出“第三類異類就是奇蹟”的那家夥,她曾揚言,像可孤公子這樣混賬的存在,怎麼可能觸及奇蹟的邊緣!
黎言當時沒說什麼。
不過現在那家夥還在太平洋遨遊吧。
玩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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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負責任的想到,黎言又看向眼前的阿飄:
“和那些不相干的相比,現在更重要的是關於阿飄小姐你的問題。”
“誒?”突然被點名,阿飄有些困惑地抬起頭,眨了眨眼。
唉,黎言再次揉了揉眉心,“真正想通自己已經死亡的阿飄小姐,你已經無法存在多久了吧?”
“現在你有幾個選擇,第一個是成為異類,從此意味著你將永遠脫離那個正常的世界;第二個是選擇轉世投胎,本來你要是想重新開始,那樣才是正確選擇吧?”
而你卻把這條路走歪了。
默默在心中補上一句,卻依舊面無表情。
“有第三個嗎?”猶豫了一會,阿飄問道,然後迅速低下了頭。
“······有。”黎言在遲疑了一會兒,給出了答案。
然後語氣再次變得清冷,這一刻的他,不是溫和的少年郎,而是高高在上的遺文閣主人:“以你的過去為代價,在下可以給你一個最好的結局。”
這正是異類慣常所知可孤公子的手段,也是他們對可孤公子感到畏懼的原因。
以自己的過去為代價,可以改寫故事的結局。
曾有異類企圖與之對抗,卻被少年鎮壓,漫不經心。
可以看出,可孤公子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觸及了某些規則。
如同惡魔的低語,充滿誘惑。
不過······
失去過去是什麼?
是這個人從此在這個世界消失,不留一點痕跡?
還是斬斷情絲,僅在旁人心中留下一個模糊的身影?
還是僅僅自己忘記一切,清清白白完全融於這個世界,與萬物同在?
這些連可孤公子本人也不知道。
更何況,一個沒有過去的人,還會有將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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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飄的選擇是第三個。
不選一的緣由是成為異類,她依舊無法觸碰所眷戀的那個世界;
不選二是因為不明白重新投胎的自己是否還有那樣的執念;
而選三的理由······
“或許只有失去過去,才會有更好的開始。”
“更何況選擇三我還等於有個願望,不虧。”
女子突然調皮地眨眨眼睛,“可孤公子,有人說過你很討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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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討厭。
我好心找你,你卻非要告訴我真相。
不過,還是謝謝。
“小帥哥,要經常笑哦~你笑起來很好看。只有經常笑,才會成為大帥哥哦~”
女子調皮的聲音隨著她的影子一起消失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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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言失笑。
小丫頭,在下的年紀可比你大多了。
不過,被這樣一個傢伙關注的感覺,好像也不錯。
真是個傻丫頭······
阿飄想要一個新的故事,願她在乎的人不會孤單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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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手中的《遺》,其中多出了一幅圖片,一隻阿飄在閣樓上探頭探腦,目光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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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過去的人真得會消失嗎?
那為什麼我還存在於這個世界?
唉,誰知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