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浮雲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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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分散開來,三個人一組入場行動,化成四個小隊。

進場後,黑衣人快速確認了露娜位置。於是兩組並一,六人主攻慧能大師和慧悟法師所在高臺。其他則三人對上了側門的段紫殷,三人對上了後門的阮紅靈,戰場瞬間被割裂三分。

這一十二人武功委實不俗,且訓練有素,對上武林中的幾位頂尖好手,居然仍不落下風。

高臺上,來者黑衣蒙面,手下勁風呼嘯,刀刃寒芒盡現,六人正面硬撼慧能禪師。

這六個人,用的兵器分別是,三刀兩劍一鉤鐮。使刀的三人劈、掃、撥、削,刀光煌煌,主擾亂壓制;使劍的兩人,劍芒如水,撩、點、挑、刺,左右環伺而動;而使鉤鐮的那位,卻最為陰毒,躲在使刀劍之人身後,見縫插針,見隙插刃,身形如鬼魂,鉤鐮招招式式,都取禪師漏洞和命門。慧能禪師以一敵六,一時間應付得險象環生。

慧能禪師今年五十有六,生得皮膚黝黑,身材乾瘦矮小,卻很精煉,看起來像是一砍柴的柴夫一般。他隨身並無兵刃,於是只靠兩條蓬袖,和深厚內力與對方纏鬥。

雖說是兩手空空,但他運起般若功夫來,卻如同多了許多只胳膊。好似豎起了一道用手臂衣袖揮舞築起的高牆,內力彭勃陣陣,堪堪將刀光劍影抵擋在外,護住了身後眾人。

慧悟身材比他高大很多,但他並未出手,看來是十分信任師兄能力。他站在後面,抬眼細心觀察對方功夫路數。雙方碰上至現在,已交手三十多招,他卻仍未看透對面來歷。這幾位黑衣來者使用的武功招式,他平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不知是對方想刻意隱藏,還是本來就修煉的迷門別宗,武林少有聽聞。

他看向場中其他位置。段紫殷一對青雙劍,舞得宛若繁星秋水,劍聲錚鳴,劍韻綿長,纏鬥三名黑衣人,一時間一招緊似一招,戰況焦灼,勝負難分。阮紅玲則使得一條紅色長綾,奔走飄逸,輾轉騰挪,飄飄若仙,應付得更加靈巧。

慧悟禪師不禁暗忖:此番事發蹊蹺,天時長老突然遭遇暗算。對面來歷不明,但實力著實不容小覷。己方疲於應對,早失卻先機,陷入被動,再這樣下去,形勢恐有不測。說起來,眼前這個女孩,又是有了何等價值和理由,才讓對方如此執著呢?

這姑娘的身份,一定是這次事件的關鍵。

他看向昏迷的女子。那女孩闔眼睡了過去,她一身布衣,被安靜地放置在臺階上。旁邊坐著,緊張地少年小夜星——他正一遍遍檢視她的傷勢。少年眼神裡寫滿了擔憂,一心一意都撲在那名女子身上,對場內激烈的打鬥熟視無睹,彷彿那是另外的世界,只有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慧悟大師莞爾一笑:這少年,倒是個痴情種。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慧悟大師感嘆少年心性,莞爾一笑的間隙,異變突生。慧悟大師忽聞身後一聲悲鳴“啊呀——”,這聲音自己再熟悉也不為過,是自己同修的師兄慧能。難道師兄遭了什麼人的暗算不成?

他急忙回頭一看,只見原本在場的六個黑衣人,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人。那是一名狗頭面具的來者,他正單手杖劍,刺入了慧能的左肩。剛才是師兄吃痛發出聲音,傷口頗深流出的鮮血濡紅了大半衣袖,血液正一滴滴,沿著衣角滴下。

那劍形狀古怪,像是蠍子的尾巴一節一節拼湊而成的。劍尖如鉤,劍身黝黑,散發著暗淡的薄光,顯得十分詭異。

“交出來~”狗頭面具的人說話了“你身後的那位姑娘,是屬於我們的。”

慧悟大師不由分說,雙腳分立,腳踩大地,腰沉若弓,掌起運勁,一記無量聖掌向前推出。佛門武功氣沉勁猛,力道駭人,這一掌拍出,綿綿內力如狂風過境,眨眼襲向狗頭來者。

那狗頭面具之人見掌風在前,卻不慌亂。輕挑挑起身後翻,如空中燕旋,蠍子尾巴似的長劍從慧能大師身上抽出,一節節骨劍,帶出血絲和碎肉,慧能大師倒下了。

他空中翻身斜睨,發現仍在掌風壓蓋範圍,即便落地仍是要受此一擊。於是他隨腳一挑,踩著後面一名黑衣人的腦袋向前一蹬,卻是把那人驅向前,當做盾牌來使了。

掌風凌冽撞上黑衣人身子,發出“澎——”地一聲,就已經轟飛了他。那人軀體如碎布片一般倒飛出去。但也因此,掌氣分散,落向四周。狗頭面具的人腳尖踩地,躲過一記無量掌風,後腳跟著地,落於地上。

“哈哈,大和尚你殺人了。”那狗頭面具見手下被擊中,不怒反笑著說道。

慧悟大師一時著急,運掌想要分開兩人,力道沒有控制得當,這一掌過去當面擊中,那黑衣人恐怕凶多吉少。

他心生愧疚,但還是向前踏步,接住了倒下的師兄的身子。

“阿彌陀佛”慧悟雙手合十,宣聲佛號。

師兄孱弱的身軀剛一觸手,他就發覺,師兄的身軀正微微顫抖,慧能的身體被麻痺了,肌肉發出一陣陣掙扎的抽搐。慧悟翻開傷口一看,發現剛剛還是鮮紅的口子周圍,現在已經一片烏黑,腫脹得老高,連流出的血液也是黑的,如同濃墨一般。

那劍,有毒。

慧悟趕忙點住了師兄的幾大穴道,先扶他坐在地上。

“交出那個女孩,我這裡有解藥。”狗頭面具的晃了晃手中的小瓷瓶,對慧悟禪師說道。

“你們要這位女施主作何用處?”慧悟禪師掏出一顆大還丹,塞入師兄口中。用手抬著師兄的下巴,讓他吃下。

“這你就不要過問了。”狗頭面具的人道“這屬於商業機密,你個和尚問來有什麼用?”

“那就恕難從命了。”慧悟禪師“如果是要加害於人,於人於己何益?”

“那就是交談決裂咯?”狗頭面具的人一甩長劍,幾滴黑色的血液,被甩在慧悟禪師臉上,如濃酸一般,滴血具有了腐蝕能力,發出了細小的滋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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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頭面具的人仗劍而立。那劍身如活的一般,一節一節,彎彎曲曲,如長鞭,如細蛇般舞動。劍尖似毒鰲,畫出詭異的迴旋。

他再一甩手,劍身和合,一環扣一環,卻化成一柄黑色長劍。發出一聲聲顫鳴,彷彿這劍本身,也想要張牙舞爪,啃骨嗜肉。

“這害世魔劍,怎會落到你手上?”慧悟法師看到這裡,突然想起了這把劍的名字,那是師傅提到過的,失落了很久的魔人奇兵。

“好鳥依高樹,寶劍認主人,這是她的選擇。”說道這裡,狗頭面具的人語氣中帶有了一絲感情。“這劍跟隨我很多年了,是故人之物。”

“你那故人名字是……?”慧悟禪師疑惑問道。

“大和尚你問的太多了。”狗頭面具的人,語氣中透漏出一絲焦躁和憤怒,彷彿被觸及了不願意記起的往事。“我知道,你在幫他們拖延時間。”

原來就在兩人交談的時候,身後的眾多英雄俠士已經悄悄撤離。小夜星抱著露娜,也正一步步離開這裡。他已經悄悄移動了十多步,但距離哪個門都還挺遠。現在已然已經被發現,小夜星繃緊的肩膀稍微一鬆,嘆了口氣。

小夜星回頭問道:“你們真的不可以放了她麼?”

狗頭面具的人森然一笑:“不,不能放了她。還有,也不能放了你……”劍聲錚錚,發出尖嘯,人劍合一,向前刺去。

慧悟法師再度出手,這次他是絲毫不留餘地。氣運周身,丹田如汪洋大海,鼓起萬丈風浪,袈裟也脹大起來。他大踏步橫在小夜星和之間,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鼓起雙腮,向前大吼一聲:“獅吼功!”

狗頭面具之人不怵這駭人巨響,竟是以身化劍,揉身在劍氣中,旋身向前衝出,宛若流星,劃出長長軌跡。

劍氣獅吼,眼看就要撞在一起。

“叮——”一聲清冷聲響,仿若風鈴輕鳴。

一把黑色的短刀,插到兩股氣流正中。隨後發出陣陣雷鳴,“咯隆隆——”晴空炸響。

慧悟法師和狗頭來者,皆被這股力量震倒一邊。

場中落下一名妖狐面具的女人,她長袖黑衣,像一隻蝴蝶,輕輕降臨到了混戰的戰場。

天蛾刺客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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