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安寧城的路上。

聽雨和聞風兩位姑娘在聽完衛也一系列誇張的措辭之後，對秦劊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聽雨性子本就急躁，更是嫉惡如仇，“沒想到這個死胖子看著還像個好人，背地裡幹了這麼多喪盡天良的事情。咦？這麼說來那兩個人還是好人咯？”

“雖然不能直接說成是壞人，可也算不得好人，多半是別人出了價錢，他們只是執行任務而已。”聞風中肯地評價到，“也當做為民除害了，算是半個好人吧。”

可是葉夢嫙才不理這些，而是抓住了她心中的重點，她看著衛也，“這麼說，你被風語聞兩下就打趴了？虧我還以為你和她經歷了一場惡戰呢，到頭來是那風雨燕喜歡你師兄才心情好等我們？”

李驀然掏了下耳朵，生無可戀道：“姑娘你話不能這麼說，這個叫惺惺相惜，那個死人臉肯定是見我武藝太強才想和我交個朋友切磋切磋的。”

衛也在李驀然的攙扶之下，一顛一晃的走著，他也搖著頭解釋道：“再說了，後面我不叫住他們他們不就走了嗎，你還見得到他們？”

“哼，”葉夢嫙不屑地一笑，“見不見都沒關係了，反正我找到我姐姐了。”

“可是你吩咐要拖住他們啊。”衛也又是搖頭。

葉夢嫙氣鼓鼓地捏了拳頭比劃道：“就你理由多是不是？”

“我們講道理好不好！”衛也大呼無奈，惹得聽雨和聞風一陣嬉笑。

李驀然則拍了拍衛也嘆息一聲，“講道理是分人的，比如女人，就不能和她們講道理，尤其是這位姑娘。”

“李驀然，”葉夢嫙頓了頓銀槍喊了一聲，“你說話可小心點，本姑娘還有賬和你們兩個算呢。”

可李驀然並沒有理會她，繼續對衛也說：“看吧，我們倆也算是幫了她，她還要找我們算賬，你還敢跟她講道理？”

衛也忽然覺得自己受益匪淺，贊同的點了點頭，二師兄出門得多閱歷廣，懂得道理也多。

而葉夢嫙可就沒那麼多好心情了，她轉動著黑黑的一雙眸子，思索著怎麼替爹爹找回場子。

“那個，聽兩位姐姐叫你夢嫙？”衛也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問。

“葉夢嫙，別喊得這麼肉麻。”

衛也撓了撓頭，心想著還蠻好聽的，點頭讚美了一聲，“夢，確實很美好。”

李驀然不屑地挑了挑眉，幽幽說到：“萬一是噩夢呢？”

……

葉夢嫙氣得咬著嘴唇，左手緊捏著拳頭，一次又一次的想把這兩傻子千刀萬剮，卻又一次又一次地忍了下來。

聽雨和聞風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就已經悄悄放慢了速度，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聞風，你說除了王府的人，夢嫙和男人說話最多的就是這兩個人了吧。”

聞風搖頭笑道：“也沒你說得這麼誇張啦，不過，最多的還是那個叫衛也的人。”

聽雨砸吧著嘴，“簡直不敢想，王爺還在愁她嫁不出去呢。”

“還不是你，從小就把夢嫙教得這麼古靈精怪的，性格也和你差不了多少了。”聞風抱怨著。

“還有樓主呢，你可別光說我。論小暴脾氣，王爺也不敢得罪我們家樓主呢。”

一想到樓主，聞風也忍不住嘆氣道：“王爺慣著樓主，現在所有人又都寵著夢嫙，真是一個比一個了不得了……”

葉夢嫙忽然回過頭，看見兩位姐姐慢慢地跟在後面，嘀嘀咕咕的聊些什麼，疑惑道：“聽雨姐姐，聞風姐姐，你們聊什麼呢？”

兩人回過神來，恢復了原來的表情，聽雨笑了笑解釋著，“沒什麼，沒什麼，我就在給聞風說呢，我們家夢嫙長大了，越來越好看了，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個小子。”

“哼，”葉夢嫙哪裡看不出來聽雨的敷衍，更是聽出了聽雨滿滿的調侃之意。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的裝扮，這樣也能看出自己越來越漂亮？真是夠敷衍的了。葉夢嫙嬌哼了一聲，噘著嘴吧轉過頭去，“不理你們了。”

葉夢嫙不知道的是，她這樣，依舊很美。美男子或許就是說的他現在這樣吧。

“哎喲，我們家小夢嫙脾氣又來了。”

兩個年輕人自然沒有注意後面的事情，自顧自的走在前面。

沒人了，李驀然也暴露出了本性，他一把攬過衛也，一臉賤笑著低聲道：“沒想到聽雨和聞風居然是孿生姐妹，又各有各的氣質，你說好不好看。”

不待衛也回答，他放下了攬著衛也的手，右手握拳猛的砸在左手掌心，用肩膀抵了一下衛也，“這次帶你來正確吧，一次就見到了這麼多絕色美女。”

衛也雖然覺得李驀然著實有點猥瑣，卻也說得不錯。他點了點頭，“絕色美女”四個字讓他忽然聯想到了風雨燕女子妝容時候的臉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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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甩了一下腦袋，想讓自己的腦海之中換一個人，他成功了。風雨燕的身影沒有再出現，因為衛也的腦海之中，浮現了葉夢嫙一身書生打扮的樣子，然後，一直停格在那裡……

衛也沒有注意到的是，李驀然也是一陣惡寒。

李驀然吐了口唾沫，“去他娘的，怎麼第一個出現的是這個死人臉。”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手中的佩劍，臉上不再是吊兒郎當，而是流露出了一種暖暖的笑意。

李驀然仰天長呼一口氣，他彷彿看到了一個溫馨場景。

一座庭院，屋頂之上，少年獨坐，愁面清淚，風蕭伴蕭，滿城悠揚。

一輪圓月，庭院之中，少女尋聲，笑靨如花，秀劍輕舉，蕭劍互贈。

女孩說，你不想再待在這裡，浪跡天涯，我就讓這把劍陪著你。

男孩說，你喜歡聽蕭的聲音，下次再見，我買一支最貴的送你。

一顆奇妙的種子，自此以後，便同時種在了兩個人的心中。伴隨著時間，種子並沒有腐爛，反而悄悄地生根，萌芽，安靜的等待開花，結果。

“二師兄，為什麼我們莫名其妙地就和風雨燕交了個朋友？一開始還真沒想到事情變成這樣。”衛也沒有再想姑娘的事情，他的話也把李驀然從思緒之中拉回了來。

李驀然則是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那死人臉一看就是個武痴，活這麼大估計除了練武就沒幹過其他的，遇到我這樣的高手，自然是惺惺相惜了。這整個過程，就是江湖的魅力所在，這樣才叫自由自在，不是麼？”

後面三個女孩，對於李驀然的厚顏無恥，聽雨直接笑出了聲，聞風則是似笑非笑，葉夢嫙也暗自呸了一聲臭不要臉。

對於這樣的情況，也有點兒超出了李驀然的意料，他琢磨著是不是自己表現的還不夠好，有沒有說得不恰當的地方。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哪裡不對。

衛也雙手懷抱，哂笑著，“自由自在？江湖？我以前就說過了。你這樣給老頭說，他就會問你，你覺得江湖是自由的，你為了自由而選擇了江湖，可是江湖，真的就是自由的了嗎？”

李驀然挑了挑眉，心想和師爺說個話就是累，還好自己在師爺面前乖乖的，師爺從來不對自己嘮嘮叨叨。

“你怎麼回答的？”

“我？”衛也撇了撇嘴，“我又不知道江湖長什麼樣，我能說什麼。”

雖然李驀然有自己的答案，但還是繼續問到，“那你是怎麼想的？”

衛也目光灼熱，“若是我，那便覺得，舉世無雙，無人能擋，方可自由自在。”

有些驚訝衛能說出的話，可葉夢嫙還是忍不住打擊道：“就你那樣還舉世無雙？”

李驀然對這個答案不置可否，卻搖了搖頭，“衛也，你這是尚武啊，凡事都得講道理。”

一邊聽到葉夢嫙的打擊，一邊看著李驀然裝模作樣學著張正玄的口吻，衛也閉上了嘴巴，低頭若有所思。

天地大道，無欲無求，與世無爭，可那還是人嗎？止戈為武，世間的爭鬥，不就是因為雙方勢均力敵嗎？如是一方天下無敵，誰還和他爭，還敢和他鬥，這樣不就是自由自在了嗎？這個想法，就真的不對嗎？

可是世間一切，總有很多很多就是不可能自由自在的。哪怕你是天下無敵！

又想著葉夢嫙的打擊，被風語聞認真後一掌打得好一陣子都動彈不得，衛也忽然回過頭，對著葉夢嫙說：“總有一天，我會的。”

李驀然沒有想到衛也會有這個反應，葉夢嫙也沒有想到衛也會突然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這麼認真的說上一句。

而聽雨則是對著聞風擠眉弄眼，生怕聞風看不出來自己想的什麼。聞風怎麼可能不懂自己姐妹的意思，不過她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葉夢嫙忽然有些自責，難道自己傷到他的心了？

在不知不覺中，葉夢嫙和才第一次見的衛也說了很多話，雖然算得上是一些可有可無的話。

然而，以前試圖和她搭話的富家公子，侯爵世子，若是在她拒絕之後繼續胡攪蠻纏，就可以好好的見識到銀白長槍的寒芒了。

而且今天，是她第一次被除了爹爹以外的男人拉住手，也是第一次把自己的槍交給別人。

衛也在不知道葉夢嫙是女子時候，就想著和她交個朋友。這也是他，第一次摸到女孩子的手，冰涼舒服，纖細柔軟。

命運把人和人聯絡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莫名其妙，沒錯，就是莫名其妙。

同樣的一顆種子，埋在了衛也和葉夢嫙的心中，那是一顆，他們都未曾察覺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