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行走於石屑中的邪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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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聞訊眉頭一皺,他躬起身子讓我不要立即撒丫子開跑,慢慢往後倒退,同時用一雙狐疑的眼睛盯著我。見彼此皆滿目惶然,便低聲說話,音量輕到幾乎在念唇語。

“你能辯出是什麼東西?它們都在哪裡?”他眯起雙眼,試圖去環視四周,但這是徒勞,因為目前漆黑環境,他的肉眼不起絲毫作用。此刻我已與他緩緩退出幾十米,身子逐漸貼近洞壁,無後顧之憂,他這才喘了口氣,說:“咱們不能跑,只能緩行,如果你所說的是某種生物,突然狂奔只能刺激到它們,然後攻擊就尾隨而至。然而,這實在是毫無緣由啊?”

我有過被狗攆的遭遇,遙想當初為了捉弄怕狗的姐姐,闖進一個堆放建材的臨時工地,悄悄開啟關著惡犬的籠子,結果反被追著滿工地逃命,對這些常識十分清楚。不過令我感到懊惱的是,如果不是因為他提出先進洞逛逛,我倆也不至於落到絲毫準備都不做的境地,最要命的就是手無寸鐵,什麼防身武器也沒帶,手裡抓著的,卻是兩罐熒光噴漆。

“誒?”我沒好氣地問:“什麼毫無理由?你想說什麼?”

“就這忽然一瞬間,我想到了好幾處不尋常之處。”此刻的他和我緊緊貼附洞壁,遠處高高凌駕在頭頂三、四米岩層裡的黃色怨毒眼睛,依舊停在原地,並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他推了我一把示意往洞外撤,說:“長期處在壓力環境中的人,一旦釋放開來,就容易犯病——輕敵,而我恰恰忘了這裡才是最致命的場所,竟以一種野營觀光的心態走了進來,真該死!”

“然後呢?”我見那些東西仍躲在石縫中,並未有躍下開始緊逼的企圖。不由困惑起來,問:“你是說它們沒有尾隨而來?”

“不,不是。如果按你形容過來的,那些東西潛伏在暗處,發起攻擊那是遲早的事兒。正常情況下,如果獵物慢慢走出伏擊圈,它們也會跟著一起移動。不過照目前情形,它們可能有自身原因,或是環境因素,被限制住了。這會兒,你我暫時是安全的,我奇怪的並非這個。”他用腳在地面扒拉著,發出窸窸嗦嗦的細聲,示意我去看自己腳底。

我順著指引掃了一眼,頓時如墜迷霧之中。只見出現在我腳根旁的,並不是起初進來時那種細膩的泥砂顆粒,而成了一地的碎石屑,這些碎片不大不小,細碎乾硬,鋪得到處都是。彷佛這裡剛經歷過強烈地震,鬧得頭頂洞窟的岩層紛紛剝落。我大致朝遠處眺望了一下,基本情況也是如此。

我的記憶不會出錯!在扛裝置進山途中,隱約記得掐菸捲的說過這麼一句話,這樣的泥地一旦下雨就成了泥潭。老刀聽完站在原地思索良久,便差人立即回村去找防雨建材。

而眼下這條無端出現的碎石屑之路,我們絕對不曾走過,這是條完全陌生的路!

Alex似乎知道下一秒我可能會問什麼,俯下身子打身邊撿起片石屑,拿在手上顛了顛,又伸出舌頭舔了舔,道:“這並不是石片,份量太輕,味道又苦又鹹,聞著滿鼻子有股藥酒的氣味!”

“我們跑錯了路,這洞窟真是錯綜複雜……”我學著他的樣,也俯身撿了一塊,打算探出舌頭去舔。

“我們沒有跑錯路,千萬別學我樣,那是動物的糞便!”他見狀拍落我手,轉身往外小跑,同時臉色大變,低身叫道:“立即尋找路標,這個洞窟裡有古怪,雖然解釋不通,但那是一種生物無疑!”

我們拔腿開始狂奔,當跑至下一個岔道口,不由愣在當場!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無法理解眼前的石壁。

沿途我們所留下的熒光劑路標,竟然莫名其妙的全部消失了!Alex揪著頭髮怒罵一聲,繼續跑到再前一個岔道口,只見他朝我攤攤手,搖著頭走了回來。

不僅僅他記得這兩處岔道曾留下過記號,我也同樣記得。因為兩者之間的距離非常近,後一個轉角望得見前一個轉角。我當時覺得沒有必要去做標記,但謹慎的他依舊噴塗了熒光劑。而現在這些標記,無端地、毫無任何理由地在眼前消失,好似從未有人來過這裡。

而我細細辨別,發現就連一路進來的腳印,也一起消失了。

是記憶出了問題?還是這個洞窟相似的轉角太多而跑錯了路?我穩定情緒後開始四下打量,打算搜尋這附近所有岔道。

然而這一瞧不打緊,遛了一遍眼之後,我腦門上開始滲出密集冷汗。眼前完全是個陌生的洞窟,不但噴塗標記的岔道消失不見,就連整片地形,也變得完全迥異!

Alex拍了拍我肩頭,嘆道:“無法明白的事兒就不要花精力去想,到了該你明白的時候自然會明白。”這句話經常出自刀疤臉之口,通常說這段話的他大多都是在心煩氣躁之時。這陣子Alex果然與他混得太久,就連說話口吻也開始相似起來。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來,笑一個。”見我一味嘆氣不說話,他自管自掏出熒光噴筒,在石壁上噴了個笑臉圖案,然後讓我幫他計算時間,說:“我們來做一個實驗。”

“什麼實驗?”我雖一肚子疑問,但還是幫他看了下手錶,而這一看令人感到更絕望,手錶不知何時停了,指標停在了上午十一時四十七分上。不知道這個時間段究竟是進洞前還是進洞後。於是我掏出綜合機檢視,數字也停在了原處。

“謝芙提起過,這一帶電子器材,機械用具都無法使用。整片山區都好像被下了魔咒一般,有著自己的磁場反作用脈線,”他聽完我的話,卻也不怎麼慌張,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的,反而臉上流露出一種釋然,道:“不然他們還除錯個什麼勁?我否決剛才說過的一切,這裡很不安全。你再看看,附近有沒有石孔或者裂縫?總之就是那種剛夠我們容身,但體積龐大的生物進不去的口子?暫時避下風頭。”

雖然我不明白他打算做什麼,但仍舊在這近二十米範圍內尋找起來。說來奇怪,當預感到左邊石壁上興許會有這麼道口子,結果那裡還就真有一道這樣的裂縫。最離奇的是它的大小恰恰就只夠我和他勉強擠進去,就像上天特別眷顧特留下這麼個避難所那般。

我不由分說拉著他過去,到了石縫前一打量,只感到陰風陣陣,從縫隙中拂面而來,這個口子似乎深不可及,不知將會通向哪裡。裂縫中都是嶙峋轉角,以至於我最多只能看見眼前這一片,往深處完全透不過來。

他努力擠進縫隙,一邊側行一邊示意我前進,說這樣的裂縫越往裡走會越寬敞,甚至還有讓人可以坐下的地方。我開道走了十來米,他突然緊急叫停。

“又怎麼了?誒?你還別說。”

我探頭去看,見我倆正站在一個類似屋子般大小的山洞邊緣,面積可能只有五平方,雖然很小,但足夠就地坐下舒展筋骨。而在這個空間的另一端石壁上,繼續爬著好幾道裂縫,和我們擠進來的寬度相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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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了啊,你是怎麼知道這裡會有這麼個洞穴?還剛夠我倆能坐下?夜視鏡開功能了?停著幹嘛?”我推了推他,示意繼續往裡擠進去,停在這種連腰都直不起來的縫隙中段,臭汗一身,不知用意何為。

他探出手強橫地擋下我,低聲說道:“不能往前走了,不然將喪命於此!這也是實驗的一部分!”

我大吃一驚,停駐腳步。他專心致志地啃著指甲皮,只是一味思索。就這樣我與他站了半分鐘,他揮手示意我後退,然後一點點出去。當到了裂縫前,他探出身子向外掃了一眼,迅速縮了回來,暗自咒罵。雖沒念出聲,但按照唇形,我知道他說的是Holyshit。

“那裡怎麼了?”我的視線被他大半個身子遮擋,見他紋絲不動,預備遛一遍眼,哪知,就這般看過去,我猛然發現,自己再也透不了了!

“老天,我的眼睛!”

“這沒什麼大驚小怪,我早已料到。剛才的笑臉標記也消失了,這該死的。”豈料他顯得很平靜,嘆了口氣後,開始掏自己衣兜裡。時隔不久,取出個幹硬的玩意兒塞在我手裡,說:“你我著道了,這裡讓人險惡地重新佈置過!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想要答案,但這不是個說話的場合,這東西,你拿著比我更管用!”

一段類似昆蟲軀體的東西平躺在我手中,長度大概是7至8釐米,通體褐色,蟲子的頭部卻是灰黃色的,顯得碩大異常,幾乎與軀幹不成比例。他指指縫隙外,讓我先鑽出去。

“這是什麼蟲子?總可以回答我吧?”我不想過多攪擾他思考,但擎著這麼個幹硬的玩意,總有他的緣故,而究竟要我做些什麼?他卻絲毫不解釋,引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

“拜占庭邪眼!”他來到我面前,將拳頭舉到自己眼前,說:“你學著我的樣子,先找回細沙一般的泥地,只要找到這樣的地方,我們才能獲得安全。現在我眼睛不行,黑暗之中滿目混沌,這只能靠你!”

邪眼這東西,我大概知道一些來歷和講究,這與不斷填充進來的記憶有關,朦朧之中我記得曾經見過。這是一種玻璃石制品,在Mosul(摩蘇爾)駐防期間,特支搜尋(SROA)成員中曾有人在大巴扎上買過,邪眼有手鍊型的,也有掛墜型的,是種裝飾品也是護身符。與我手上這個蟲幹完全是兩個概念。

“你說的那個沒用,純粹就一個旅遊紀念品,圖好看,華而不實的玩意兒。”他不屑一顧地邊走邊說,道:“我本不想說得忒詳細,怕噁心到你。不過既然你如此好學,那麼便告訴你,這個邪眼,它是人的眼球!”

我聞訊一驚,心中頓時泛起陣陣噁心,下意識地想要將蟲幹丟掉,但還沒甩出手就讓Alex一把擒住。

“這東西一旦離開持有者的身子,就成了一段毫無用處的肉乾。”他慌忙制止住我的莽撞,叫道:“你知道這東西有多貴?早說了不想讓你知道偏偏問個不停。這只邪眼迄今為止有將近八百年歷史,是我過去拼了命為客戶提取貨物換來的酬勞,這也是我家老頭要我給他置辦的材料之一!”

透過Alex的說明,我才獲知手中的這件東西大有來頭。首先別瞧著外形乾枯堅硬毫不起眼,邪眼不是什麼掘墓人隨便挖出來的古屍眼球,能成為邪眼需要一些特殊的條件。首先邪眼必須是犯了十惡不赦重罪的死罪人眼球,其次要用銀勺挖出這東西時,還必須是罪犯正法前活著的最後一刻。保加利亞屠夫巴希爾二世就曾經幹過,他在巴拉西斯塔打敗了敵人後,將被俘的1.4萬人挖出雙目。這種東西是極惡之物,充滿著死罪人臨死前所有的恐懼,憤怒和哀傷,由於它是十分邪惡的東西,凡是使用邪眼的人,將會擯除身邊一切邪氣和汙穢,如果拿它當作自己第三只眼睛使用,將會破除別人精心佈置的陷阱,看清自己真正該走的路途。

“只可惜,邪眼只能使用三次,我在牙買加時已用過一次,現在料不準會是第二次或第三次,誰知道在此之前客戶有沒有用過?一旦用完,眼球晶體會滲出血跡,這時候就得立即焚燬,不然將會深受其制,讓它奪走你我的正常心智!”他深嘆一口氣,搖搖頭嘆息:“不過,邪眼這東西,應該和乳香一起使用才會奏效,而該死的是,我的揹包在洞外,一切打包的器材,也都在那裡。所以,究竟能不能走出去,這得看運氣。我們只可能面對兩種結果,絕對沒有中間值。要麼透過它回到原處,要麼讓它控制走向死亡!”

乳香是東正教天主教教士獻香時所使用的一種香料,也叫做恩膏。通常置於一個周身鏤花的金屬小爐子中,讓他們提溜著一邊行走一邊頌唱。乳香被焚燒時會散發出濃烈的青色煙霧,我聞過許多次,老實說味道很濃郁,很容易讓人瞌睡,眼皮打仗。

原本我以為Alex身為一個新時代的大好青年,基本都是以科學觀為本,不料他的頭腦裡還留存有奇奇怪怪的封建迷信。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我暗自好笑,打褲兜裡掏出一管嬰幼兒爽膚露,(乳香同時也是嬰幼兒爽膚露的配方之一)撇撇嘴說:“我這兒恰巧有乳香,你將就著用吧。好了,大賢良師,你這會兒可以開始念咒語了。”

“放下你手中的邪眼,好好打量一下你的四周,這裡太黑我什麼都看不見。但你一定會看見些奇怪的異象。”他對我的諷刺絲毫不理,繼續聲調平穩地說道。

我將信將疑地垂下手,四下打量,只見這短短幾分鐘時間裡,四周環境又起了變化,不僅僅轉角變換了位置,就連剛才我們實驗的那條裂縫也消失不見。最最叫人納悶的是,他噴過笑臉圖案的那段石壁完全消失不見,替代而來的是片陰暗晦澀的死水湖。這片湖在一個碩大的洞窟裡,岸邊都是各種毛髮,隨著序列在洞穴裡的風左右搖擺,情景極度詭異。

“怎麼無端地出現了一個湖?”我渾身戰慄,急忙將邪眼移回到兩眼之間,四周那些幻化出來的古怪景緻才慢慢散去,又復原回了起先沉悶的令人窒息的洞窟。腳下仍舊是剛才的細小石屑,泥砂依舊渺無蹤跡。我這才認真起來,開始仔仔細細地搜尋起出去的道路。

“某些你所不明白的東西,儘管你不相信,但它們依舊是存在著的。實驗的結果已經十分明顯,這裡被人精心佈置過。雖然我不清楚這人究竟做過些什麼,但他或她的企圖已經達成,我們被困死在這裡,並且極難再能走出去!”

Alex所做的到底是一個什麼實驗?按照他的提示,我慢慢回憶,最初他在一段石壁上用螢光噴劑噴了個笑臉;然後突然說這附近大概會有那麼一條裂縫,結果真的出現一道裂縫,而最離譜的是,大小恰好夠我倆勉強擠入;跟著在擠入縫隙的過程中他又說洞窟會越來走越寬,甚至可以讓我們坐下歇息,而這樣的地方不大不小卻果真存在,這讓我感到驚詫,他是怎麼做到的?;最後是爬出縫隙,回到原處,四周再度起變化,出現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死水湖,雖然離得遠遠我還不曾靠近,但衝著那湖水的色澤,顯得十分粘稠,必然是臭不可聞。

“這個實驗,就是為了佐證我最初的疑問,我懷疑這些望出去的環境,都是特意被製造出來的。你還記得在雅欽序列貴族森林嗎?我們現在所遇上的,就和那時差不多。不過之中的區別是,森林迷霧是受貝類外殼被濃酸腐蝕產生的毒素影響,我們處在中毒幻視的狀態之下;而現在,現在的我們,恐怕……”

“恐怕什麼?我們也像當時那樣中毒了?”我大吃一驚,慌忙問道。

“比這更糟!現在的我們,恐怕已經被催眠了,這會兒正在夢遊哪!”他啃著指甲,狠狠地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被催眠了?”我緊張地問。

“很簡單,你想象大概會有什麼,就會產生什麼。裂縫,歇腳的地方,還不明白嗎?”說話間,他掏出塊巧克力吃了起來,我探出手想問他也要一塊,但他卻笑笑,對我一聳肩。

“這是一塊早在十分鐘前就被我吃掉的巧克力啊。”

“什麼,那麼你手上,這?”

“在進洞前帕頓包裡拿的,總共是兩塊,我怕吃得一手油膩所以留了一塊在背囊裡,進來後不久便吃完了。但我一時卻沒記起,還以為兩塊都塞在褲兜中,結果它就很奇妙地出現在這兒。”

2:02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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