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林中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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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糖槭林,一片開闊的山谷出現在我們眼前。

與其說它是山谷,不如說河谷更為確切。它橫跨在森林與丘陵之間,將整片鹿呦之丘分割成兩段。如果沒有估算錯誤,應當是這附近沼澤水道中的某一支流。

不過此刻的山谷已經乾涸,從散佈在河床間的卵石和一些類似牡蠣般的貝類硬殼來判斷,一旦進入雨季,這裡就會河溪奔騰。現如今不知因何緣故被阻塞了河道,導致這裡現出河床,遠遠望去,和山谷幾乎無異。

在樹冠頂上辨別方位,是探明方向的最佳手段。而一旦下到地面,卻只能眺望一定距離內的範圍,平視四周景緻,都幾乎相似。山谷對面,是色澤偏黑的泥地和山丘,地貌就與樹林這一側完全不同了。此刻的我們,坐在山谷之間,沐浴著陽光,做短暫休整。

“這東西哪來的?”我望著Alex斜靠在岩石邊的黑色皮鞭,不由感到好奇。

“就在帳篷睡袋的內側。他發現的,也許是那死人的遺物吧。”他正在翻看地圖,朝著外科醫生呶呶嘴,示意我可以問他。

“鞭子放在睡袋的內側,不仔細瞧還真發現不了。”外科醫生聳聳肩,撿起它,擺弄著說:“不過我喜歡,這東西很結實,既可以防身又能當繩索。”

“這人怎麼死的?”我走近去細瞧,果然是件絕品,柔韌性相當好,手柄用紅色和黑色的軟皮包裹著,全長10多米。

“那人死了大概兩個月,屍身還未完全腐壞。他的死因是中毒,誤食或誤飲了什麼,導致器官衰竭,各種併發症一起產生。這從死人的骨頭發黑可以判斷得出。很劇烈的毒素,我從沒見過全身骨骼都被染黑這種例子。”外科醫生從屁股底下拿出Alex順來的那本書,在我面前晃了晃,說:“這人應該與俄羅斯大學生無關,是個其他的旅行者,因為這本筆記裡寫的都是韓文,他是高麗人。這傢伙在密林裡必然已經生存了有段時間,如果那些鬼魅真能傷及活人性命,他應該會死在任何地方,而不是爬回到睡袋裡慢慢死去。沒有現代醫學前,人們什麼都信,包括鬼魂,神秘力量。作為當代人,我相信應該會有一個合理解釋,所以我們一商量,決定走出來看看。”

“行了,越過山谷往裡走吧。”此刻的Alex已經放下了地圖,用手在眼前比劃,自言自語:“直走然後是四十五度折轉?還是轉過前面的丘陵?算了,大不了再登高爬樹,總會找到。”然後招呼眾人出發,自己不與人群走一塊,不斷在附近岩石上攀爬,用手搭涼棚遙望前路。

“你預計一下,我們大概什麼時候能到第六個村子?”刀疤臉一邊走一邊問邊上掐菸捲的。

“我看看,誒?”掐菸捲的抬起手,看自己手錶,然後答道:“我表停了。”

“我的也停了,所以才問你。”刀疤臉又轉頭問其他人,想知道具體時間。哪知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一跳,我們所有人的表,都停在一點十七分,唯有我的表比他們快些,指在一點二十二分,但是也停了。

“這是什麼意思?我們是一點整從廢屋出發的,為什麼全停在十七分?”瘦子東張西望,不停問邊上查理:“十七分的時候,我們到哪了?”

“我哪知道啊?你問別人吧。”查理不耐煩地將手和懷爐揣回到毛衣裡,加快了步伐。走了片刻,她轉過臉來望著我,詫異地說:“我想起來了,十七分的時候,我們正在一塊巨巖上,然後那些灰色的‘我們’開始出現,就是那個時間。為什麼你會比我們所有人的手錶快了五分鐘?”

我朝天指指,示意她該去問上帝。

“別像度假一般瞎扯淡了,”Alex突然從前面一塊岩石上躍下,朝三點鐘方向呶呶嘴,道:“我看見那個木屋了,就在兩百米之外。”

越過山坳,果然在眼前出現了年代久遠的木屋,並且不是一棟,而是好幾間屋子連成一片。建造這些房舍的材料是高階松木,從中批成兩段。先完成房子的主框架,然後一條條架構上去,拼接完成後在縫隙間填入木屑和灰泥,不使用一枚釘子。這在北歐一帶十分常見,但令人感到不解的是,這並不是俄羅斯式的建築,而是典型的巴伐利亞式積木住宅。

這些分散開來的木屋總共四座,從外觀判斷得出,最大的雙層房子可能是住人的;最小的一間是茅坑;此外還有兩間分別是柴房和馬廄。它們都被架高遠離地面,底下支撐的巨大木樁高達兩米。

“大學生呢?”馬修環顧四周,問:“不是說在屋前空地上跪著,這會兒人上哪去了?”

眼前空地是一片傾斜往下的山丘,那裡除了一口井外,什麼都沒有。四周光禿禿的,也不見任何飛鳥,如果說這是當初貴族用以消夏的別墅,未免選錯了地點,很顯然這不是塊風水寶地,只是尋常土丘罷了。

“興許是跑屋子了吧。”Alex已經走上木梯,來到雙層大屋門口,用手推了推,似乎沒有上鎖,然後轉身望著我們微笑,故作神秘道:“先生們,這所屋子應該有整整一個世紀沒有讓人啟開過,現如今,我們將親自去探知,這裡到底發生過什麼,這裡頭到底有什麼?一切的一切將會在我手腕轉動後,變得豁然開朗。”說完,他扭動把手。

隨著“吱嘎”一聲,屋門頓時被推開。

不料,Alex卻發出一聲“誒?”,似乎內裡有什麼不對勁,他也顧不上剛才的得意,急急竄入。我們一頭霧水,緊隨其後,空地上留下刀疤臉獨自抽菸。他覺得我們都是小兒科,放著正事不做,就喜愛瞎耽誤功夫。

大屋內到處都是厚積的蛛網,以及角落裡的塵灰,正中央放著一張長條形木桌,鋪著麻布,上面收拾得很乾淨。不僅如此,四周的傢俱都被擺得端端正正,似乎有幾十年甚至更久時間沒人進來過了。

我粗略一看,沒覺得哪不對勁。但Alex此刻正皺著眉頭,站在那裡思索,好似這個屋子滿是疑問。

“怎麼了?看什麼呢?”帕頓走上前去,問。

“這不符合邏輯,這間屋子,很怪異呢。”他手插褲兜,在廳室來回踱步,指著掛在壁爐上的一副畫問我們:“你們說這是什麼?”

“油畫啊,屋子主人的全家。”小巨人聳聳肩,答道。

“問題就出在這裡!”Alex跳上桌子,指著各處,那些櫥子、櫃子還有插放火爐鉗的鐵架,說:“你們想一想,這屋子的主人,是怎麼死的?再看看四周,不覺得很奇怪嗎?”

眾人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這間屋子確實很不尋常。按照各種傳說,雖然版本很多,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這個貴族和他的家人,先從雅欽的墓碑山莊逃離城堡,到這裡後就讓預伏的人逮個正著,然後在這附近的某片林子裡被全家滅門砍了腦袋。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屋子裡絲毫沒有扭打和人為破壞的痕跡?當時的大形勢,是絕對不能容下象徵反動封建餘孽的貴族以及家人的畫像!

這間屋子,很明顯的,讓人收拾過,並且維持著它原有的面貌。木屋內絲毫沒有滲漏跡象,也不見藤蔓瘋長,並且十分乾燥,一切都放得井井有條。若沒人定期維修,這樣的屋子早就腐敗得不成樣子,或者乾脆塌了。

“喂,我說Besson,你們還打算在裡頭耗多久?雅欽不去了?別忘了咱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可不是為了晚間11點新聞,大家幹嘛來了?別人都住在刻赤酒店裡喝著小酒玩著女人,就我們幾個在這忍飢受凍,”門外的刀疤臉聲調裡有些不樂意,隨著一口吐痰聲,他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開始奔跑,一邊追一邊在叫:“誒?奇怪?這好像是個人吧。喂,站住你,等等!跑什麼啊!”

我們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跑到山丘另一側的樹林裡頭。Alex不喜歡讓人呵斥,他雖然風塵僕僕這些年來始終在玩命,但內心裡還是個文人脾氣。他看著我們,說:“都這德性,那麼衝動,這人一跑往往就回不來,而且還停在一個詭異的場合。喂,說你們哪,還不快去追回來?”

兩個小巨人霎那間就像獵犬一般衝出去,但還沒跑幾步,又讓他給喚住。

“不行,我想了想,要追得一起追,一撥撥人離開,最終誰也找不到誰,弄回來一個然後又缺了幾個,無休無止。”他一揮手,讓所有人跟著他一起奔跑。

我們才踏進林子沒多久,就聽見前方有樹枝折斷的聲音,似乎有人在扭打,同時還有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隨著草堆晃動,打裡頭爬出兩個人來,一個男的正揪著一個女的頭髮往外拖,同時還在踹她;而那個女人則不停掙扎,並且用手去摳對方的手,男人手臂上全是抓痕。

他們是刀疤臉和灰白女人。

“這娘們,好像中了邪一樣,在屋子底下蹲著,我讓她出來,她就拼命跑,逃到這樹林裡了。喂!過來個人,來幫把手。”刀疤臉大汗淋漓,道:”這傢伙在林子裡跑得飛快,我幾乎就給跟丟了。”

“她畢竟是個女人,這樣也未免……”掐菸捲的架起灰白女人扶著,同時嘆道:“老刀,你不能一直這麼粗野。”

“我怎麼了我?我剛才也好好地跟她說話,可結果呢?”刀疤臉一扯領子,露出脖子上的咬痕,叫道:“她就猛撲上來死咬我,還能怎麼辦?”

外科醫生好奇地朝灰白女人掃了一眼,上前掰開她眼皮,道:“誒?她好像睡著了,難道是在夢遊?”

“先別管那麼多,將她弄回木屋再說。”Alex團著手,望著四周瀰漫的霧氣,示意人們都離開林子,不要繼續待著。

哪知我們才剛走回山丘上,就發現天色暗了,就像此前在森林裡那樣,到處都是溼氣和濃霧,不打手電難以看清前面的路。遠處木屋外觀也像天色一樣地變了,顯得破敗無比,窗簾往外飄著,房屋的木板搖搖欲墜,屋頂上漏著大洞,狂風乍起,顯得無比荒涼和可怖。

我們看了看四周,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分鍾前,那種萎靡陰溼的環境裡,同時天空打了個悶雷,似乎一場大雨即將傾盆。所有人都低著頭往大屋奔跑,我走在最後,一道閃電劃過,我清晰地瞧見,灰白女人正站在屋子二樓的視窗處,似乎在對著我們大叫,臉上佈滿了驚恐的神色!而一轉眼,她就平白無故消失了!

我不由感到困惑,揉了揉眼,灰白女人正讓掐菸捲的扶著走,根本就沒在屋裡。天色越來越暗,四周開始飄起雨點,等我最後一個踏入木屋,外面就下起一場豪雨,空地上隨即形成一片水窪。

而屋內的情景則更叫人吃驚,窗戶殘破,櫥子倒塌,滿地都是各種藤蔓植物,火爐一片焦黑,上面的那副油畫,只剩下個框架,好似讓人殘暴地砸碎!這似乎才是這棟木屋該有的原貌!

Alex蹲在倒塌的櫥子前翻東西,找出一些燭臺,又從廳室背後的小屋裡翻出一捆由牛皮紙包裹的白蠟。他冒雨走出大屋,轉到背後柴房裡,找來些乾柴塞到火爐裡點燃,幸虧木料是乾燥的,很快屋子就暖了起來。

“這他媽還是障眼法,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肯定不是這樣!”他狠狠地將帽子摔到破桌上,示意我們動手關窗。然後從Brad手裡拿回順來的韓國人筆記本,撕下一張紙,擺在面前,開始清點人數。當確定所有人都在木屋之後,他皺著眉頭,說:“我們用笨辦法,來一條條寫下疑問,看看最終能找出什麼來。”

於是,紙上開始陸續出現許多字。

第一個是進入林子,我們看見另一群自己在身邊走過;

第二個是瘦子提到的林子裡沒有鳥獸,他溝通不了;

第三個是無頭人打著火把出現,幾乎將我們圍困在樹上;

最後一條是手錶的指標,全部停在一點十七分。

然後他問我,你手錶怎麼回事?我垂下腦袋一看,時間又變得不對勁起來,此刻竟然成了晚上八點一刻,不光光我這樣,所有人都成了晚上八點一刻。這會兒沒誰快一些誰慢一些,全部相同。

同時,Alex的筆在紙上游走,又添了一條:時間變成八點一刻。

“我記得之前指標停在一點二十二分,對,相差五分鐘!”我努力回憶,確定了時間差。

“這段時間你在做什麼?”馬修站在他身邊,幫著整理,問。

“我什麼都沒幹,和你們一樣,在巨巖上待著。”我努力回想,苦惱地嘆息:“有什麼不同?沒什麼不同,老麥還拉過我,叫我聽聲音。”

“確實如此。”掐菸捲的點點頭,說:“他站在那裡,好像根本就沒聽見,遠處的‘我們’走在林子裡的聲音。”

Alex同時又寫下:站著,好似沒有聽見聲音。

“你不也沒聽見嗎?”我看著Alex,問:“在林子裡,你催著我快跑。你說他們就像著了魔般突然跑起來,實際上,你也沒聽見異響!當時你在幹嘛?”

“我在看地圖,正琢磨著到哪了。”Alex揉揉臉,有些疲倦,說道:“然後我就感到腰間一緊,回頭一看,他們都在拼命往前跑!”

翻譯跟著添上:兩個人沒有聽見,在想事情。

“還有什麼補充的?”翻譯一條條核對,朝我們望了一圈。

“這會兒發生的算不算?”我抬頭看了看灰白女人,此刻她正縮在屋子一角,一動不動,我指指天花板,說:“剛才從林子裡將她帶回,進屋前我好像看見她站在兩樓窗口那裡,不過一眨眼就消失了!”

聽完我的話,其餘人都不約而同地轉過臉去看她。不知是誰突然說了句,我們驚異地發現,這個灰白女人的臉較之前有了些不同,好像變得圓潤了,柔和了許多。

外科醫生走到她跟前,仔細端詳,想要查詢出不同之處,但尋了一陣,搖頭說道:“還是她本人,臉型不會變,可能是燭光的緣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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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得天花板上,傳來一陣人走路的聲音,從火爐位置,一直走到屋子盡頭。所有人都在樓底,那上面發出聲音的又是誰?

查理不由地往我身邊靠了靠,驚恐地仰著臉說:“你聽見樓上的響聲了嗎?”

我點點頭,看Alex是個什麼意思,但他無動於衷,只是發呆地望著那張紙,啃著指甲皮。正當我打算開口,他好似已經知道,點了點頭,回應說:“聽見了,不過這有什麼呢?我說過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障眼法和聲音誤導,你當它放屁不去理會就好。我現在稍微有了些頭緒。”

他讓人都靠過來,將紙片擺在桌子中心,開始講解:“首先,你們認為非常真實的東西,其實它是假的。我說過,如果林子裡真有幽靈,它本身是沒能力去攻擊活人的,那麼它會炮製出幻覺和幻聽來誤導大家。我覺得,我們從進入這片樹林開始,就已被計算了。現在有幾個問題,為什麼林銳的手錶,會快五分鐘?當思考問題時,為何會忽略邊上的雜音?我們是怎麼被影響的?如果是水源,可我們並沒在林子裡喝過溪泉;如果是因為有鬼魅擋道,讓我們迷失方向,但實際上我們還是走對了路線。在前面林子就像黑夜一樣,之後恢復了正常,而現在又成了剛才的模樣,這是有時間性的。我想來想去,讓我們變得不正常的,可能和任何東西都無關,但必然會和一樣東西有關。”

“什麼?”帕頓急著追問道。

“呼吸,能影響大家只可能是林子裡的霧霾!”Alex舉起雙拳,在空中用力一擊,叫道。

“何以見得?”麥克斯東張西望,看著破敗的木屋,惶恐道:“如果是幻覺,這也太真實了點吧。”

“好吧,有關空氣的緣故一會兒再說,我們先做個實驗。”Alex又從韓國人筆記上撕下一張紙,像個審訊官那樣做筆錄,問:“一個個開始,帕頓。我們在巨巖上,當看見‘自己’在下邊走過,你回答我,走在最前的一個是誰?”

“我記不清了,我哪還能記得?”帕頓搖搖頭,表示自己想不起來。

“這個我記得,我肯定記得!”我當時曾仔細看過那些“我們”,對於走在第一個的,當時就感到納悶。於是插嘴道:“是Blade!”

“我走在第一個?胡扯!”刀疤臉立馬否決,叫道:“我看見的是老麥,沒錯,對,就是他走在第一個。”

接著每個人都說了一遍,除了翻譯和帕頓記不起來之外,幾乎所有人看見的都不同,總之,順序是雜亂無章的。

紙片上眾人的答案五花八門。

“有點意思啊,實驗的結果已經十分清晰了。”Alex將紙片提給我們自己看,狡黠地笑笑,說:“這麼明顯,你們還懷疑這不是障眼法嗎?順便說一下,我看見的第一個人是我自己。”

“這麼說起來,似乎真有問題。”外科醫生推了推眼鏡,背著手嘆道:“可惜弗蘭克不在這裡,如果他在,很多問題就變得簡單了。我現在開始明白公司為什麼非要找一個生物學家來幫手。還記得我讓你們都往高處走嗎?我說林子裡的霧氣有問題,這氣味,聞著就不對勁,樹林誰都去過,但這種霧氣溼氣誰見過?我懷疑這是某類孢子植物噴出的氣體,產生了毒素,麻痺了神經。所以我贊成,空氣有問題這一說法。”

“Brad,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絕對不是植物噴出的有毒氣霧。”Alex打斷醫生的話,說:“一般產生氣霧的孢子毒素,是朝著哪個方向噴發的?好好想想!應該是往上,植物為了能讓孢子獲取更大的生存空間,往上噴吐來增加覆蓋範圍。可是,樹林裡的氣霧卻不是,它更像舞臺劇的噴霧機,覆蓋範圍頂多只是在我們身高位置。這說明氣體本身比空氣要重,所以它沉了下去。若爬高到一定高度,就將會甦醒過來而不再受其影響。並且這種霧的氣味,你們覺得像什麼?”

掐菸捲的仔細思索了一會兒,說:“好像和什麼都對不上,這不是霧的味道,難說,嗯。我覺得,好像是什麼東西被腐蝕了。老刀,你說說,你覺得像什麼?”

刀疤臉搖搖頭,表示這一類高難度的問題最好是少問他。

“這氣味很淡,不腥不臭,很難說是什麼,有點醫院裡的氣味吧。”外科醫生又問掐菸捲的要了支菸,沉思起來。凡是抽過掐煙捲菸的人,都會染上自言自語的習慣,他望著天花板,揣摩道:“酒精?肯定不是。這不是散發濃烈氣味的東西,應該是被化開來變成液態之後的氣味。”說著,翻開那本遇難者的筆記,打算從中找尋答案。

“可惜,都是高麗外星文,根本看不懂在寫什麼。”Alex也湊過去看了看,無比遺憾道。

“我們裡,有一個人可以。”掐菸捲的突然毫無徵兆地指著我,說:“林,你能看懂啊!”

什麼?我簡直要跳起來,質問他憑什麼這麼說。

“在韓國的美軍基地,主要是地勤和空軍,你們502團就駐紮於此!校級軍官交流學習,基本都走過場!”掐菸捲的說:“你看看,就算你不一定能讀懂,但起碼能認出幾個詞。”

“胡扯,101空降師駐紮在伊拉克的摩蘇爾,我從沒去過韓國。”我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拿過那本筆記,掃了一眼,說:“我怎麼可能……誒?為什麼我能看懂?”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我的記憶裡從未到過韓國,但這本筆記裡的一部分字,我好像真的能夠讀懂!

我不由好奇地翻了數頁,大部分寫著飢餓、很冷、樹林等一些簡單的片語,最後我停留在某一頁上,那是因為,這一頁畫了一幅圖,邊上還有行高麗字!

???? ?, ???!!!!(可惜韓文顯示不出)

這段文字的含義是,不要進入木頭屋子!或者是避免走進木頭屋子!

而就在這時,天花板上那個聲音越演越烈,它慢慢開始有了下樓的打算。當瘦子聽見背後樓梯上開始出現腳步聲,一下子竄到查理背後,緊緊抱住她的腰。

我和Alex端起槍,走到樓梯的兩側,隱蔽起來,同時示意站在廳裡的人,等那東西下樓就一齊開火。

腳步聲一點點移動,好似也感覺到樓底下正在醞釀著不尋常的氣氛。聲音在樓梯中段停了一陣,隨後又開始移動。

我看見一雙灰白色的乾枯腳丫,和一條殘破的布裙下襬,晃盪在我頭頂。那個東西的一大半都讓樓梯轉角給遮擋住了。它下得非常緩慢,好像在刻意營造恐怖氣氛,也好像是它感覺到底下所有槍口都指著它,顯得猶豫不決!

當這東西完全下到樓底,Alex就差喊出開火時,所有人都愣在當場,紛紛垂下手臂。因為從樓上下到廳室的,不是別人,正是灰白女人!我們急忙望向牆角,那裡哪還有人?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何時,這女人突然跑到樓上去了,並且我們所有人都沒察覺!

而更讓人驚駭的是,她的臉又變回了此前恐怖的模樣,在燭光下不但不柔和,相反顯得愈加陰森。當她站在跟前發出啊~啊聲,我不禁打了個哆嗦,槍差點掉地!

“你什麼時候跑去樓上的?”馬修抹了把冷汗,讓她在椅子上坐下,道:“虛驚一場,你上去幹嘛了?”

灰白女人聽完他的話,在韓國人筆記的白紙上寫字,提給了他。

翻譯看著那些字,起初還在皺眉頭,忽然之間瞪圓了雙眼,不敢相信地望著我們。

“怎麼了?”刀疤臉不耐煩地問:“都寫了什麼?”

“她說,她在樹林裡讓冤魂帶走,押到這座屋子的樓上。當她醒來後就發現,上面的某間屋子床上也有一個她自己,並且已經死了!她害怕極了,然後聽見樓下有人在說話,這才壯著膽子下來,她一直都待在樓上!”

一直待在樓上始終沒下來?難道我看見她站在視窗驚恐的大叫,這才是真實的?那麼刀疤臉從樹林裡頭拽著頭髮拖回來的又是誰?無數的疑問一下子堵塞住所有的思緒,馬修正想問話,卻發現她手指窗外,驚慌失措!

屋前空地上,火光衝天,我們走到跟前往下看去,外面的雨停了,溼泥地裡站著打火把被砍去腦袋的貴族一家!此刻它們僵立著,不再哭泣,而是相互之間都在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響。這是一種頻率很高,猶如錄音帶快進般的怪音,似乎正密謀著什麼!

這種令人煩躁的聲音,隨著無頭人中最魁梧的一個高聲大哭而終止,之後,這群幽靈也跟著開始放聲大哭,它們抬起枯硬的臂膀,打算將火把丟進屋裡,活活燒死我們!

Alex旋即開了一槍,打中那最魁梧的無頭人,只見它折斷成兩截,腳依舊站在那裡,並沒有像在林子那般化成灰粉!

其餘的人也紛紛開火,但它們紋絲不動,站在原地,好像子彈不起任何作用,刀疤臉朝著它們盡力甩出了自己的兄弟,不料,這把怪刀扎透了一個老太婆般的無頭人身體,它竟然一點事兒都沒有。

同時,那個最魁梧的用一截手臂揮了揮,所有的無頭人都高舉起火把,對準了我們,情況已到了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

“林銳,快用第三只瞳孔透啊,這到底是些什麼!”Alex已徹底慌亂了,他不斷射擊,對著我狂叫。

我苦痛地搖搖頭,將第三只瞳孔從眼窩內側移出來,望著那邊盡力去看,然後迷茫地望著Alex,驚叫道:

“我看清,我看清那些東西的真面目了!”

PS:破敗荒屋,群魔狂躁,林間死地,絕殺重現,Alex這支小隊如何逃生?請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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