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鹿呦之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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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伴隨著一個俯衝,平穩地降落在空港跑道上,我們一行抵達了克里木半島的首府辛菲羅波爾。

克里木半島也叫克里米亞半島,主要城市有辛菲羅波爾(州首府)、塞瓦斯托波爾(二戰堡壘絞肉機)、刻赤、葉夫帕託裡亞和雅爾塔等等。

出了空港,不少壯碩的當地男子,在機場內站著,瞧見我們一大票人踱步過來,立馬低著頭迎上前,拿起我們的行李轉身就走。這一行徑讓很多人大惑不解,這不是光天化日明著搶劫嗎?解碼專家簡直就要大喊捉賊,但這種事,我在三藩市時就見多不怪,出租行業的殘酷競爭,這些人大多幹黑車,提上你箱子就等於開始做你這樁買賣,同時也在告訴其他人,這夥客人已經有主,是他的票倉。

機場外停著觀光巴士,全都是德國產大巴,價格倒也不貴,滿十人可以免收一人錢。黑車司機見大家停著觀望,有些急了,連忙拖著翻譯馬修去看他們的車,到了停車場一瞧車種,Volvo、路虎、奧迪,簡直是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一個上點年歲的老家夥上來盤價,指著機場客巴說,他們也一樣上高速,價錢並不比他們高多少,但他們跑得快,這段高速路其中一段發生泥石流傾瀉,所以如果坐大巴,會晚很多時間,而如果用他們的車,將提前兩小時抵達刻赤。

黑衣人們表示都無所謂,只要行程既能省時又坐著舒坦,誰會去計較黑車不黑車的。但文職人員和五人組,明顯帶著不信任的神情,雖沒否決但始終臉上陰雲密布。因此最後分得邁巴赫和帕加尼後,瞬間就轉了脾氣,等行李由人搬上車,便喜逐顏開起來。我、Alex與大部分黑衣人坐Volvo,總共包了7輛車。掐菸捲的和刀疤臉他們先不去目的地,要往雅爾塔轉一圈,所忙活的還是提取材料的事,可能速射槍在那裡有一些關係,可以將義大利部分裝備走私一些過去,總之,他們從登機就一直討論著這件事,當我們紛紛登車欲打個招呼道別時,人早跑沒影了。

從辛菲羅波爾去刻赤,有鐵路線和公路線兩條路徑。鐵路線大多走慢車,而巴士走高速公路。論省時巴士開得快,但車票錢是火車票的五倍。上了高速路,一條新建成不超過10年的車道出現在眼前,陰雨紛飛的傍晚,道路上車輛也不多,只是雨下得挺大,雨幕帶起水霧,數十碼之外變得模模糊糊。

司機是個中年人,五十出頭,特別能侃,精通德語、英語。他起初不敢自顧自掏菸捲出來抽,但瞧見一車子的黑衣人在禁止吸菸的牌子下熟視無睹,車內頓時像起了大火般煙霧彌騰,也漸漸放鬆開來,抽著煙拍著方向盤,問我們怎麼會想要去刻赤旅遊的?司機說那就是一個礦區小城市,沒什麼景點,甚至還熱情地問我們有沒有導遊?如果沒有他可以介紹一個。但瞧見一車人都不搭理,自感無趣,於是開始談他的家庭,他的愛好,總之想到啥就談啥,也不管你愛不愛聽。

我懷裡揣著俄羅斯那邊人員給的地址復印件,上面歪歪扭扭打了些俄文,便掏出來給他看看,順便問他這處地方到了目的地後該怎麼走。司機拿起一看,有些失色,轉過臉來望著我,問道:“你們上哪去?去幹啥?這鎮子上什麼都沒有啊。”

“去看一個原外籍兵團的戰友,就住這條村裡頭。”我將預先排練好的臺詞對他說道:“就我和另外幾個去,整車人都不去。”

“那鎮子叫鹿呦鎮,我家一個遠親也住那上。”司機丟了支菸給我,幫著點燃後嘆道:“這地方,警方盤查得很厲害,陌生人尤其是外國人到裡面,都要登記,是一個非常無聊的地方。在那裡邊光是炮局就有七、八個,一般都不給外人留宿過夜。有段日子吧,路過鎮子站下吃頓飯都給你轟走,知道為什麼嗎?”

“不知道,怎麼了?”我裝出一無所知的表情,也給他點上煙,問。

“因為鎮子再往裡走,就是沼澤地和森林,那裡是個土匪窩,都是不要命的逃犯窩藏在山裡。條子們盤查是因為擔心有不法份子與他們勾結,倒賣軍火什麼的,所以口子上查得特別嚴。如果你們只是打算去鎮子找人,這問題不大,但千萬別去森林,那裡非常不太平。”司機語重心長地提醒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可為啥警察不摸進森林抓捕他們呢?而只是在通往外界的口子設下關隘?”我趁勢在他邊上的副駕駛座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因為林子和沼澤不太平,那地方原先有個貴族,收容過哥薩克騎兵支援反政府,所以後來就被砍了腦袋,此後那地面就荒廢了。他原先那些治民後來組成了幾個村子,世代居住在裡頭。沼澤地晚上常常鬧鬼,那裡的樹都是長翅膀的,到了半夜樹自己會動,第二天早上去看,咦?你猜怎麼著?好端端進去的路不見了,原來的土路全塞著莫名其妙不知哪來的野樹。所以說邪得很,有人還親眼見過那個貴族和他的族人,打著火把在林子找自己被砍掉的腦袋瓜子。當初貴族一家被處決了七十七人,所以這地面得死上七十七個人才算真正太平。因此,條子們不太敢深入,因為已有些人在裡頭失蹤了。你們可別去亂闖,會出事,我是好心才提醒你們。”司機膽戰心驚地划著十字說著,猛然一踩剎車停下,指著前面高叫:“你看,我說的對不對?我早就說過我們雖然開黑車但心腸不黑,沒騙你們吧。”

本來一車人都在靜悄悄聽他說鬼故事,突然停下車,說了段莫名其妙的話,不由全部趴在窗前張望,結果只看到前方有段路面黑黝黝的,好似被石油淋了一地,更遠處全都是亂石和裂開的車道,原來真的路況出了問題。

“這是什麼?”瘦子問:“馬路塌陷了?”

“泥石流啊,上車前不是對爾等說過?高速路有一段3.3俄裡被傾瀉的路段嗎?那裡就是啊。”其他幾輛車此刻也停了下來,司機下車與幾個仁兄遛了一圈煙,抽了一會兒上車說道:“我們下高速,過了這段再上,這次我們從村莊小路走。”

“老兄,拜託你說著鬼故事時,不要一驚一咋好嗎?人沒事都給你嚇神經了。”Alex埋怨著,同時將帽子壓低,繼續躺著打盹。

“咱們可都是小本經營,一份錢一份貨!當然要故意帶你們看看這路段,不然爾等還以為是信口雌黃胡說八道。我們可都是老實人,也是講究職業道德滴。”司機擲地有聲地答道。

“誒?我說,爾等這小本經營,車都不賴啊,好些二手車哪怕走私過來都得好幾十萬美刀,尤其是我們裡那幾個女人坐的車,這還小本經營?”我學著他的口吻,調侃道。

“我說這位東方小哥,你是想說前蘇那檔子事吧?爾等實在是太不瞭解東歐了。新計劃政策、農業集體化、鋼鐵意志、國際陣營,這都陳年舊渣的過去式了。你以為咱們還是傻碧卷褲管種莊稼,樂呵呵不計報酬添磚加瓦?現如今咱們都是個體戶,單幹戶,利潤嘛還過得去。當然俄羅斯的條件更好,還有補助,雖說這樣,但一直人口負增長。混亂時期蘇俄解體,重工業、研發機構和坦克廠,全部都在烏克蘭,工業基礎就在這擺著,真想要復興並非難事。外加過些年聽聞基輔可能會加入北約東擴,已經有老歐洲的公司開始入境搞集團開發,在我們那上收購地皮。我們這些車,都是好幾家拿地皮折價換的,開好幾年還收不回成本哪,這不是小本經營是什麼?”司機卻也直言不諱,振振有詞地說道:“像希臘,匈牙利福利都挺好,我覺得爾等如果有閒錢,不妨在東歐找塊地皮等升值,絕對比做期貨炒股票翻得快,嘿嘿。”

傍晚六點半,我們抵達了刻赤,一路花費了四小時一刻鍾,比大巴快了將近一個半小時。司機問我們打算住哪,如果沒有合適的酒店,他給推薦一家。就這樣,他將我們拉到一條非常嫻靜的林蔭道,指著路燈黃盡頭一棟建築說那裡便宜,而且絕對有特色,菜式非常好,雖然不是大酒店,但服務忒到位,如果想找幾個烏克蘭妹子樂一樂,這酒店也會幫你打電話。

眼前建築是一幢普魯士和俄羅斯風格相融合的酒店,樓層只有三層,但難能可貴的是,底下lobby有家帶酒吧的餐廳,人頭濟濟,還有夜總會。

這和美國南部的老酒店簡直如出一轍。

“最棒的啤酒,最棒的歌舞表演,加上最棒的地下樂隊,包諸位滿意。你們都是遠道而來的貴賓,一路談得很開心,如果是一般的傢伙我還不帶他們到這來住,這家酒店的老闆是德國裔,對歐州來的朋友最熱情了。”司機一拍胸脯,得意洋洋地說著,同時悄悄用肘子蹭蹭我,低聲說:“如果你們住得還滿意,告我一聲,我可以從他們那裡拿些回扣的。”

我與Alex先去酒店客房看了一圈,果如司機所言,房型都是大開間,寬敞明亮並且視野也絕佳。收費一點也不高,而且外帶早餐和午茶,最難能可貴的是酒店都有衛浴五件套(歐洲酒店通常不提供這些,牙刷牙膏肥皂要自備),不需要自己外出去買。瘦子一瞧客房簡直稱得上是物超所值,仗著自己是德國人,急忙去前臺找老闆認個老鄉,給自己挑間好屋企住。

我和Alex站在客房陽臺上,由上往下觀賞夜景。這的確不是一座旅遊觀光的城市,商貿很一般,工業冶煉,鐵路運輸線非常發達,老城區都是前蘇時期的大板兒房,像一塊塊板磚插在那裡,層層疊疊。不過新型的建築也不少,尤其是順著酒店以南,幾乎都是新樓群。往足球場方向再一遛眼,巨型的英美聯合菸草和雪佛萊商務車廣告牌,就好似不用花錢那般,強佔一整棟大樓側牆。還有處房地產霓虹燈,名字取得霸氣無比——(Manhattaower)!艹,老子我在曼哈頓好歹還住過5年,就從來不知道啥叫曼哈頓金頂,只有一個Top.Tower。

一幹黑衣人都紛紛點頭,連挑剔的文職人員也表示滿意,於是就此住下。我們按照慣例又是全包一層樓面,電梯口拿阻攔牌擋住,非酒店客房服務不得入內,於是開始各自忙活,搭通訊機房的搭通訊機房,早早躺下的躺下,外出遛達的遛達,去底層D廳把妹的把妹。我被Alex硬拖著去夜總會跳舞,用他話說叫臨戰前最後的放鬆,有找樂子的機會就要及時行樂,免得人生一場,處處錯過。到了舞廳,他蠻橫地將前老婆從生物學家身邊拉來,往我身上一丟,讓陪著跳舞。解碼專家倒也不介意,過去只一起打牌,從未跳過舞,這會兒正好藉此機會悄聲問我維愛地窖裡的事,她們幾個文員都未聽我說過。回頭一瞧,只見生物學家啤酒灑了一褲襠,正在猛扯自己褲袋找手絹,可把這小子給氣壞了。

刀疤臉和掐菸捲按照約定,在第二天中午也趕到了酒店,同時開來兩輛車,裡頭是大大小小十隻皮箱,讓黑衣人下來拿。上上下下搬運著實累人。最奇怪的是,這酒店前臺(FO DEPT)就像是虛設的,竟然也沒人過問那些是啥。到了客房裡摞成一堆,開啟一看,就見到掐菸捲那兩把熟悉的M2,還有一些輕重武器,敢情是直接從義大利搬來這裡一般。但據刀疤臉說這些都不是羅馬倉庫的材料,而是現弄的。Alex照例拍上他習慣使用的獵大象巨槍,我選了方便攜帶的UZI,頂替速射槍的位置,其他人紛紛找自己習慣使用的槍械,然後挑出十個人。

這十個人分別是:

小銳爺我,Alex,掐菸捲的,帕頓,刀疤臉,外科醫生Brad,瘦子,總部調來的女狙擊手查理和她同僚小主管麥克斯,再加上個很會射擊的翻譯馬修。

隊伍組團完畢,我們和酒店內的人道別,約定三天後,在此匯合。於是,我們這支雄赳赳氣昂昂的雅欽送死團,開始了新的歷程。

幸虧掐菸捲弄來車,我們不必去搭公車,不然到了一個地方還要換車,然後要坐一段路面的拖拉機,才能到達大鎮。雖然便利,但路段經過連日暴雨變得極其難走,不少路面都需要下車來推過一個個水窪。虧得前面有一群拖拉機在不緊不慢地開著,由他們壓陣,我們才不至於掉到水溝裡,走了將近三小時,終於接近了目的地,

鹿呦鎮到了。

我們將小車開進一片野林裡,透過枝椏往外瞧。如果按照中國的風水來說,這絕對是塊龍興之地。鹿呦鎮背靠大山,山上還有小型的瀑布直流而下,在鎮子正前方是個深水湖,貫穿了小鎮的入口。那裡架著一座鐵橋,鐵橋上有條荒棄多年的鐵軌,鎮子屬於中型,大概人口在五百左右。不過這個城鎮,路上走的大多是穿制服的,如果沒人事先說明清楚還誤以為闖入一片軍營,那些鎮上房子就好似軍隊家眷住所那般,顯得稀稀拉拉,屈指可數。

“不太容易進去。”掐菸捲的扶了扶墨鏡,一臉陰雲地嘆道:“如果直走,我們過不了河就會被攔下,衝著車廂內的武器,就得被拘起來。看來得想個辦法進去。”

我趕忙抖開地圖,讓女狙擊手查理靠邊坐,急急去找,結果紙上只畫了這座鎮子的位置還有附帶的照片,卻並沒提到有什麼小路可走。

“按理說這裡常有人倒賣軍火,應該不可能直接往橋頭走,也許有什麼小路。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走私販們可能買通了穿制服的,只有這種可能。喂,都下幾個,下幾個!馬修,你和我四處溜溜。”刀疤臉扶著下巴思索著,躍下車門,然後問我要過地圖,兩個人開始往樹林另一端走去。其他人暫時原地休息,只能默默等待。

附近都是些粗笨的拖拉機開來開去,還不時有人闖進來小便。幸虧我們用樹枝將車輛隱蔽起來,不然準給他們發現跑去彙報。這兩個人一去不返,遠處的鎮子裡也瞧不見他們,我們八個人躲在車裡,大氣不敢出,驚惶不定地四處觀望。

而就在這時,水窪土路上慢慢馳來一輛超大冷藏車,車子到了跟前,不慌不忙地停下,然後下來三個穿制服的人,一手揣在腰間,一手撥拉枝椏,慢吞吞地朝裡走來。我們不明來意,但衝著這幾人的表情,並非善類,查理打算舉起槍瞄準,被掐菸捲的壓下,然後我見他反握叢林獵刀,揹著雙手,從後車廂躍下,朝著那三人走去。

他來到跟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這幾人指指我們的小車,又指指冷藏車,意思是跟他們走。虛驚一場,原來是刀疤臉和馬修此前又淌水又攀巖翻過山樑,找到了酒館,酒店老闆派了幾個人來接應。我們按照他們的指示將小車開進冷藏車內,然後大車發動引擎,大模大樣地打橋上過。

關隘處穿制服的與這些人很熟悉,司機甚至沒下車,只是停下說了幾句話,就給放行,顛簸了一陣後,這輛冷藏車開入一個穀倉,然後他們開啟車廂門,示意都下車跟著走,整得就跟地下黨一樣。

後來我才知道,這輛冷藏車,是專門為小鎮供應蔬菜水果農產品的,全鎮只此一輛。這個鎮上的人與當地警察、當兵的都相互熟絡,不需要開車檢查。當酒館老闆聽到我們到了,不免感到意外,他起先以為,大約還得過兩天才到,不想我們已經在橋口了。於是急急忙忙打電話,通知往回趕的冷藏車熟人捎帶我們進去。在穀倉裡,那個老闆讓我們先不用顧著小車內的箱子,直接上他家去,也就是酒館的兩樓等著。

酒館二樓有三、四間屋子,樓道裡走著一個粗俗的女傭,聽口音好像是個馬其頓人,一間屋子地板上坐著兩個拿著水彩顏料相互抹對方的小女孩,另一間屋子是主人的臥室,剩下的兩間,就是我們的住房。

刀疤臉和翻譯已經脫得赤條條在那裡烘衣服,一見我們便連聲哀嘆,訴說他們翻山越嶺的艱難險阻。

“你們儘量待在樓上,不要輕易下樓。晚飯時我會通知你們,幾位先休息著,一切之後再說。”老闆再三關照,然後去隔壁逗了會倆小女孩,撅著屁股就下樓了。

半小時後,我們拉在車內的皮箱,全部讓夥計提溜著上來。這個酒館一共就倆夥計,其中一個是老闆兒子,另一個是鎮裡僱來的。兩個年輕人倒不同於他們掌櫃那麼謹慎,有說有笑的,並且一再說沒事沒事,在這地面只要不和警察起衝突,基本沒危險。老闆兒子好像對女狙擊手挺有那麼點意思,見著她在視窗前抽菸,湊近上去勸她最好別這樣,萬一讓底下漫步的警察瞧見,會上來問。然後兩人坐在床沿邊,相互打著手勢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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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順便讓翻譯問問情況,為啥這裡軍警那麼多?如果說僅僅只是為了防止有人倒賣軍火,這人兒也忒多了些,鎮子上的軍警少說也有百來個,這很不尋常。

這孩子卻也是直筒子倒豆,回答得乾脆利落。他說這裡本來沒有那麼多警察,這段時間戒嚴了,因為有幾個身份不明的外國人摸進沼澤地裡,好像與那邊的村子有買賣,所以一下子派駐了大批軍警,就在這裡堵他們口子。

我不禁感到疑惑,開口問他說既然進出通道只有這麼一條,如果是倒賣軍火那不是運不進去嗎?結果這孩子回答說,裡面的村子有自己的水路運輸,東西不往這地面走。但如果是陌生人進去,他們就只能按原路返回,因為村子裡的人怕警察獲悉他們的秘密路線,不負責送人出來。裡面的小村,和橋口不來往,自己漁獵為生。所以鹿呦鎮的人,也很少深入,就拿這孩子來說,就從未進去超過五俄裡。

這個孩子看著一屋子男人問查理該睡哪兒?總不見得與男人們打通鋪睡一塊。女狙擊手卻搖手笑他,說自己上班時和男同事一塊洗澡,大家光著都看到習以為常,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這個孩子故意裝出賤兮兮的靦腆,問她說如果不行可以睡在閣樓上,粗曠的查理也不拒絕,只說了一個好字。

屋外的天色漸漸昏暗,鎮子開始變得亮堂起來。我悄悄躲在窗簾後打量,只見這個小鎮到處都是霓虹燈,飯店、加油站、小診所還有彈子房,在一片軍管的氛圍裡,卻也生動玲瓏。路口都架著十分光亮的礦場大燈,照得如白晝一般通明,底下的警察在娛樂場所門前越聚越多,紛紛朝著一個類似印第安人買土貨的木頭建築走去。

不多時,酒館老闆上來招呼,可以下去吃晚飯了。菜式非常簡陋,就是燴土豆和黑麵包,外加一盤蘑菇湯,上面盪漾著幾片半生不熟的肉片,這就是我們的晚餐,我頓時想起了高爾基筆下所描寫的那些貧下中農。

我們被安排在一間獨立的包廂裡,儘量不與外界接觸。老闆忙完之後,拿著兩瓶粗製濫造的烈性酒進來,擰開瓶蓋,自顧自喝著,隨後開始交談。

“我們明天天亮就進去,嗯。”掐菸捲的不繞圈子,開門見山道。

“明天?你們瘋了?我都沒有找好嚮導!”老闆一臉不爽,捏得酒杯“咯咯”響,說道:“我找嚮導就需要兩天,裡頭路長著呢,水路和沼澤一共有33俄裡,你們要去的那個雅欽,在最裡邊一個叫做公爵城堡的廢墟堆裡,就算你們現在動身,哪怕走到明天午夜,也到不了。你們得等,等嚮導從裡面過來為止。而且,我還不知道這段時間他會不會出來。裡頭的地形非常復雜,不能亂來。”

“什麼叫他會不會出來,不,我的意思是你沒打過他電話?”Alex一下子急了,站起身叫道。

“電話?裡頭的電線早就給掐了,哪來的電話!”老闆嗤之以鼻,笑道:“年青人,你知道裡頭是什麼情形?那就整一個中世紀,蠟燭,漁網還有小木船,裡面連死個人都從不往外運,都葬在森林裡。那些村子的村民個個兇狠異常,經常襲擊摸進去的陌生人,打鬥起來不要命,如果你們死了,我也等於錢飛了,懂嗎?我所說的嚮導,是其中一個村的獵人,這傢伙在鎮子裡有個相好的,常來我這喝酒,所以要進去,我得等他出來。”

“那合著你的意思是,如果這人爛死在裡頭,不出來了,或者說幾個月後才出來,我們就要一直等下來?”Alex絞著頭髮,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冷冷地說道:“我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最多只能在這裡花上三到四天。”

“這樣,你們最起碼,得在這裡等一天,起碼一天。”老闆慢慢思索著嘆道:“看來也唯有這個法子,但說不說得通,就看運氣了。我打算去說服寡婦,也就是獵人相好的,讓她帶你們進去。到了地方你們自己和他談,我不管你們談得成談不成,我哪知道你們這麼猴急?這又他媽不是逛窯子?那寡婦出門去了,明天才能回。”

掐菸捲的面無表情,從內側口袋裡掏出一卷錢,丟到老闆酒杯旁,說道:“這裡有1000美刀,是另外給你的好處,你自己看著辦,該給那個女人多少就多少,總之你要辦得快,事成之後重重有賞,嗯。我們救人如救火,耽誤不起。”

不料那個老闆將錢一推,惱怒道:“當我是什麼人?我貪圖你這些錢?光頭佬,我說得很清楚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沒人辦不了事。既然我答應下來,那麼你們就得按我定的做。老實說,你們就算找到那獵人,他肯不肯帶路還是個問題。即便有他,也不容易。那森林沼澤地裡一直鬧鬼,他們村裡人晚上也不敢走夜路。”

“鬧什麼鬼?找被砍掉的腦袋?”我回想起司機曾說過的鬼故事,探問道:“怎麼個鬧法?”

“孩子,你知道我們這裡為啥叫鹿呦鎮?背後為啥叫鹿呦之丘?這一直與沼澤地裡鬧鬼有關,說起來歷史可悠久了。”老闆給我們一干人等遛了一遍酒,四處望望,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說:“還好,你們中那個女娃娃不在,不然準得嚇哭不可。我給你們說說,這野林子裡不太平起碼有半個多世紀了。”

我燃起一支煙,做好當一個觀眾的準備。其他人靠著牆,透過墨鏡打量著老闆,等待他開口。

“鹿呦,也就是鹿的叫聲。或形容小鹿的啼叫,不過在這裡還有個含義,那就是鹿之將死時的哀鳴。我們背後的這片大山,歷來盛產鹿,半夜總能聽見森林深處老鹿瀕臨死亡前的啼叫,鎮子的名稱就是由此而來。”老闆慢慢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悶後,紅光滿面起來,繼續說:“這裡一切的怪事,都和從前的一個貴族有關。我們當地人管他叫公爵,他的住所我們也叫城堡。那片沼澤和森林都是他的祖業。在上世紀初,當時正鬧革命,泥腿子翻身,紛紛打倒權貴人物,所以這個貴族也無法倖免。其實那是個好人,這裡幾條老公路都是他出資修的,就連這鎮子上的醫院也是他辦的。好了不多廢話,我們接著說下去。他被以窩藏哥薩克反動武裝分子和資助叛亂,上到八十歲老母下到不足月的嬰兒,全部被砍了腦袋,你們想想,這一家人死得有多冤不是?所以貴族死後就不斷傳來鬧鬼的說法。從五十年代開始,越鬧越兇,據說總有人看見他們一家帶著鐐銬,打著火把在森林裡找自己被砍掉的腦袋瓜子,而且一路還是哭著的,別人遠遠瞧見過,你說瘮人不瘮人?而這沼澤裡,卻委實奇怪,樹都長著翅膀,會自己走路。到了白天,進來的路不見了,被野樹塞滿通路,人就給困死在裡頭。這幾十年來,死在裡頭的探險者,誤闖者包括警察,無計其數。這些人也加入了亡者的隊伍,在那裡號哭不止,想要離開這片沼澤……”

“等等,我打斷一下,你說樹都長著翅膀,是形容樹自己會走還是什麼?”Alex皺著眉頭,問。

“不,樹長著翅膀,就是翅膀啊,如果你們進去,半夜就會看見,不是形容樹自己會走,而是真的長著翅膀。還有其他要問的嗎?沒有我繼續說下去。”老闆打了個哆嗦,繼續說道:“從鹿呦之丘進去,你們會先後路過六個村子,這裡頭有一個村子,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條村子很奇怪,白天見不到人,到了半夜村裡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的東西,也不打蠟燭,就在那裡走來走去。如果白天到那裡,會看見屋子裡空無一人,但飯菜都是熱的。人們傳言說這個村子的人早就被人活埋了,那些都是死鬼。接著你們越往裡越危險,為什麼?因為你們漸漸就要接近那個含冤而死的貴族城堡,它還有個別名,叫做墓碑山莊,你們所找的那個該死的雅欽,就他媽在城堡的廢墟裡啊!哪怕是雅欽的村民,也圍著厚厚的石牆,將村子與城堡隔開,那裡是一片荒墳,夜深人靜時,地下的那些死了幾百年的東西就會破土而出,到處搜尋活肉和鮮血……”

“誒?老闆,原來你躲在這裡呢。”突然之間,門口傳來一陣粗暴的呼喚,不等老闆站起,就打門口進來兩人,是穿制服的。邊走邊哼唧著說:“鹿腿呢?你還欠我們五條鹿腿,快快拿來。”

這倆警察進了裡屋,瞧見滿滿一屋子人,手習慣性地按在腰間,然後質問老闆道:“看來你們在開party呢,這些都是什麼人?”說著,其中一個走上前,將我們的臉一張張仔細端詳過來,喝問道:“你們不是鎮上的人,我也從未在橋口見過,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到這裡做什麼?”

“我說,他們其實……”老闆一臉惶恐,急急地想要辯解。

“閉嘴,現在是我們在問問題,你不要插嘴。這家店子不想開了嗎?”手一直按在腰間的那個軍警粗暴地打斷老闆,然後用一雙陰冷質疑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們,對走上前來發問的那個喊:“叫人來,把人都叫來!”

掐菸捲的已然慢慢掏出他那把獵刀,反握在手,然後慢慢站起身來。

PS:軍警忽然出現,誰都不曾料到,接著該怎麼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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