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將信將疑，尾隨著瘦子來到了獅山。

一路上，他並不說明，只說到地方便知。然後我看見，瘦子站在那裡，頭微微揚起，就像過去在薩格勒布老宅裡那樣，嘴唇蠕動，好像在說著什麼，卻又聽不見聲音。

隔了一小會兒，瘦子垂下頭，與獅子對視了一陣，回頭對我們說：“好了。”

我們三個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不知道他所謂的“好了”，究竟是什麼意思。面面相噓之後，我實在忍不住，略帶譏諷地問他說：“那個，我已經懷著極大的虔誠跟著你跑了那麼長一段路，並且是帶著探索心態全程觀賞完你的表演，但如果不麻煩的話，你能否說說你所謂的‘好了’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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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出指令啊！”瘦子看到眾人並不明白，一下子急了，喊道：“你給我指令，我讓獅子照辦，這還不懂嗎？”

我心頭一震，釋出指令？難不成是……還未等我說話，隧道開口了，說了一個最簡單的指令：“讓那頭母獅子打一個滾看看吧。”

瘦子點點頭，後退一步，望著隧道所指的那頭母獅，嘴唇開始蠕動，母獅打了個哈欠，竟然真的在原地懶洋洋地打了個滾。

Alex一看也來了興致，擠上前說：“不算不算，這算什麼指名，這也太容易了點吧，馴獸師都能做到。你這樣，讓這頭公獅趴到打滾母獅身上看看。”

瘦子微微頷首，又對著母獅邊上的公獅子蠕動嘴唇，沒多久，那頭公獅子果然趴到母獅子身上。

“哎喲，真是神了！”我暗暗稱奇，回想起那次瘦子在Alex宅子裡說過的怪話，當時說什麼“這不是所能應付的，我已經明白了。”還有去到“河邊”的路上，我朦朧之間聽到瘦子說我聽它們說的，前面雨停了。敢情，這小子的本領，是和動物溝通？或者是能讀懂動物語言？這可牛逼了去了誒。起初我還在想，公司派這麼個挺沒用的黑衣人來作甚用，這人一不怎麼善鬥，二心理素質還挺差，沒料到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於是我也擠過去，說道：“讓那兩頭獅子坐著，抬起爪子。小獅子，給咱走一個。”

瘦子點點頭，暗暗之中挺娘炮地掐了我一下，埋怨道：“就你事多，這有點難度，畢竟它們不是馬戲團的，沒受過訓練，不過我可以試試。”

他再次蠕動嘴唇，但好像難度並沒所說的那麼大，只是一會兒功夫，兩隻獅子果然蹲坐在地上，雙爪抬起，好似在作揖一般。圍觀的遊客一下子都樂了，從沒瞧見過這陣勢，紛紛掏出手機拍照，還有幾個小孩站在原地跳著喊著，整片區域一陣騷動，充滿著歡聲笑語。

Tunnel舉起手，悄悄指著獅山其中的一塊，有著天然斜紋紋理的假山，低聲說道：“瞧見沒有，那塊石頭，與地面接縫處隱約寫有油漆B字樣的，入口就在它底下。”與此同時，她的手機響起，電話是五人組打來的，他們提示我們分開，在周邊幾個角度站好，以便映像接收，他們要備份回傳公司。

“林，感覺怎樣？小攝像頭有什麼不適感？”手機提到我手上，五人組的人說：“你們踏點今兒也踏得差不多了，快回來吧。瞧瞧我們為你們準備的，別太激動，悠著點老兄，趕緊回來看看吧。”我隨即將胸口那個偽裝的徽章正了正，對他們幾個一揮手，打道回府。

當來到五人組的房間，我簡直是驚呆了。那裡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個“特務機構”，堆著大量的器材和各種閉路電視和監視器。在門口的廁所邊，放著九個箱子。

五人組的老大指著箱子對我們說道：“目前取‘材料’所拿來的，只能定做九套，換句話說，你們可以進去的只能是九個人。這些器材十分昂貴，要小心使用，先給你們演示一下。”

我們開啟箱子，內裡是一套隔水尼龍製成的緊身衣，前後各有三個“口袋”突出物，用類似矽膠般的材料固定在衣服上。衣領接縫處有電線連著耳麥。我脫掉累贅的黑衣人套裝，換上這身衣服。

“聽好了，林銳。”他走上前來，指著那些“口袋”，說：“我一一給你做說明。這些口袋，是載有固定式的攝像頭，在你的前胸、後背、以及手臂袖章位置。這些攝像頭可以觀測到你四周一切的狀況，你們動作再大也不會脫落，並且隔水，在水下也執行自如，無需擔心。接著，是你衣領這裡延伸出來的耳麥。”

我抬起耳麥，交給他，聽他指示。

“這個耳麥底下有一個可調節的開關。你來看，這上面共有三檔。第一檔的綠點是假設你們分開，可以透過開關相互之間聯絡；第二檔也就是紅色的點，這是開啟一個，我們可以接收的頻道。簡單一些說，就是我們在這裡的人，可以和你們對話，同時不影響到你們之間的對話頻道，我建議你們開著這個；第三檔也就是灰點，這一檔的作用就是加密，喀嚓，掐斷。假設你們所拍攝到的映像，不願意讓我們看到，開這個檔，所有映像都無法接收，對話也是一樣。不過加密之後，所有聲音和映像就隨即回傳去了公司。這是調節器的所有功能，連線接收在你的左耳耳麥。”他一檔檔調節給我們看，然後指著右耳耳麥繼續說道：“這個耳麥，內含一個活動攝像頭，它可以走180度，開自動檔就會執行。它是你們生命的保障，可以拍攝到一切看不到的死角和盲點。因為考慮你們可能要下水潛行，所以我個人，將所有耳麥上端都做了槽口，這麼一來，方便你們帶潛鏡，不會產生摩擦弄壞器材。注意，一定要小心使用。使用完了要交還給我們，因為公司要回收。”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Alex蹲在地上，從開啟的箱子裡取出一個圓球狀被矽膠類材料包裹起來的東西，提到五人組老大面前，問：“麵包？”

一絲得意的微笑在這傢伙臉上慢慢綻開，他拿著這個圓球，無比自豪地對我們說道：“這個東西，就連最高科的特工部門都沒有，它是微量型地圖繪製儀。兄弟們，這可是我的發明，哈哈哈。”說完，他在上面按了一下，交給瘦子，讓他出門到過道裡走一圈。

隨後，我們在他的接收電視看到，出現一個綠點，那個綠點是瘦子的位置。根據指示，他開始走動，周圍的3維立體成像立即隨著移動被繪製下來。老實說，我暈了，我真的暈了，實在沒想到，現代科技居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這個圓球我們叫它Ti－Ti（提-提），它們就是一部即時現場錄製地圖的精密繪製儀。隨著你們走動，它就開始錄製。所以有了這個，我們這裡可以獲取一份全息的立體地圖，這麼一來，你們在地圖哪個位置，一目瞭然。同時，這份地圖會回傳到你們的手錶上，就像GPS，只需下載即可，你們隨時可以鎖定以及找尋自己在哪。”瘦子回來後，那個傢伙從他兜裡拿走圓球，捏在手裡，對我們笑道：“怎麼樣，哥幾個？膜拜我吧。”

因為箱子總共只有九個，這也預示說潛入水道進入梵蒂岡庭院的人，只能是九名。隨後我們開了一個簡短會議，由黑衣人頭目老刀分配完參加人員。

九名潛入的人分別是我、Alex、嚮導隧道、瘦子、兩個小巨人、一名狙擊手、一個黑衣人格鬥高手和一名隊醫。

眾人所攜帶的武器彈藥是麻醉劑和實彈各半，不準打明槍，更不許可襲擊梵蒂岡警衛，實彈僅僅是起到應對未知水道內各種突發情況。

其他的文職人員待在酒店五人組房間，駭客全程在邊上。

突擊時間定於4月19號晚九點，這時動物園已經閉館。預計最終到達梵蒂岡內部，時間是4月20號0點到1點。這段時間，是警衛換班交接的時間，同時也是戒備最鬆懈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的時間。

我們只有這次機會，必須一次性成功！

4月19號轉瞬即至，當最後一抹豔陽餘輝從義大利黃的古老建築上消失褪盡，夜幕降臨，整個羅馬市沉浸在一片華燈初上的喧鬧中，景緻迷人，無比旖旎。

然而，此刻坐在畢歐帕考動物園周邊一家餐館內的我們，並沒有心思去欣賞這幅動人的畫面。每個人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和計算時間。我有種說不出的昂揚，既緊張又興奮，狀態十分好，同時又覺得好似血壓過高有點受不了這種刺激。

動物園距離梵蒂岡路程不短，外加地下水道相當複雜，我們必須要用極其快速、類似急行軍的速度透過，才能趕到終點抵達庭院。而在這之中，我們不能耽擱一分鐘，途中絕大部分時間都要靠跑，才可以勉強完成。

當初的羅歐花費了一天才繞出那裡，而我們只有四小時不到的時間。Tunnel此前計算過，她當初也是花費了半天才繞出去，所以我們的時間十分有限。這還不排除，到達那裡，要找到那道暗門，隨後配合開啟，潛入，找到金屬匣子，拿走士兵手記和再度折返回去。總之，這一晚，我們有可能要通宵都待在水道裡，忙活到第二天清晨動物園開館前閉合入口出去。

“走吧，到點了。”Alex看了看錶，注視著最後一班動物園員工班車離去，站起身來。大家沉默不語，跟著回到開來的小麵包車上，繞道轉入動物園側後的天鵝湖邊，在那裡下車，然後從一個早已打好的小洞爬進去。麵包車隨後迅速離去，他們將與早上5點半再次到達這裡，接應我們回去。

整座動物園黑洞洞的，大部分獸園都熄了燈，周遭全是各種動物的吱哇亂叫和鳥類孤芳自賞的啼鳴。我走在最前，其他人跟在後面，一律不打Alex所發放的那種射放頭燈（本章節將會提供照片讓讀者看看這種頭燈是什麼樣子的，這是本人的愛好收藏），避開所有的監視器。夜晚的地形會隨著光照變幻而變得難以辨認，好在黑暗之中我看景物就像白天，沒有多久，我們一群人已經悄無聲息地摸到了獅子館附近。

“瘦子，去和你的小夥伴打個招呼，我們要進去了。”我朝瘦子一揮手，示意他先過去，然後開始和其他人一起換裝，並且開啟那個調節器，換成紅點。

兩個糙漢穿著那套精密的裝備，顯得特別難受。碩大的體型被衣服緊緊擠壓的，好像有些透不過氣來。我見他們雖然在皺眉，但已經開始在做簡單的熱身運動，只待瘦子那裡打完招呼，就直接去搬開假山。

而此刻的瘦子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好似被人下了定身咒那般，睜圓了雙眼，一臉驚惶。

“怎麼了？”我有些不耐其煩地走上前去，打算問明情況。瘦子用手遠遠指著獅館，哆嗦地說道：“那裡，獅子都倒在地上了。怎麼回事？”

我放眼望去，果然，所有的獅子都倒在地上，腹部一起一伏，但動不了。

我好生納悶，靠近一些去看，發現，那座寫著B的假山，已被人移開，那裡似乎已經有人下口子了！！

這些獅子都被人用麻醉槍射擊過，全部麻翻，黑暗之中，有人早我們一步，已經進入了水道！我一看，頭皮頓時就炸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公司還派出其他的小組？這不可能啊？

我們走到入口處，朝底下望去，一股冷風從口子捲起，拍打在我們的臉上，底下的氣味，非常不好聞。

速射槍蹲在地上，撿起一個菸頭，提給我們，說道：“剛熄沒多久，這群人下去，不超過五分鐘，這是英國煙。”於是幾個人就在相互問，還要不要下去？在交頭接耳的時候，帕頓已經和黑衣人功夫小子將麻醉彈換成了實彈，並且示意我們照做。

“下去，刻不容緩，我們沒有時間從長計議，更不可能再來一次。”Alex定了定神，望著猶豫之中的我們，隨即跳下口子。其他人跟著，紛紛墜下。我踩到地面，發現那裡是一片沙土，已經被人重新鋪設過，不會直接掉入水裡。

我用耳麥上的對話筒連上五人組，讓他們趁著我們在水道裡摸索這一空隙，迅速查詢答案。我覺得我們昨天就有可能被人跟蹤，得知這兒有水道的人，當時一定就在我們周邊，佯裝遊客，其實在默默竊聽。不過令我感到納悶的是，就算這群陌生人進入，他們一沒地圖二沒人帶路，怎麼來找尋確切位置？

不過，管不上那麼多了，正如Alex所說，刻不容緩，沒有功夫再來一次，不管先我們一步進入的那些究竟是什麼人，他們在前，我們在後，只要不被發現，就不會交火，儘量繞行，在這麼一個遼闊的空間裡，想要周旋那是綽綽有餘。所有人將對話機調撥成收聽，關閉了擴音。

“怎麼走，隧道？”Alex問Tunnel道。她隨即指指南面，然後和大家一起摸出圓球Ti－Ti，安插到自己肩部的槽口，開始打亮頭燈，一步步朝黑暗之中摸索過去，我迅速走到她前面，黑暗裡要由我開路，我這只人體紅外線探測儀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

“我們現在已經在那段十六世紀的水道裡了。接著我們需要一直直走，如果以小跑的速度，大概50分鐘左右。先會到達一個櫃子狀的大空間，也就是我所說過的那個，地下群葬區的地方。”Tunnel在我背後指路，說道：“這段路是最好走的。都是稜角分明的直道，不過儘量別嗆到水，這裡的水都又臭又毒，大部分都是浸泡過動物腐屍，十分噁心人。”

“千屍屋？”我想起她說的那個故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嗯，就是那個地方。是有點可怕，不過別去看它們就行了。你就把它們當成是空氣，快速透過即可。”Tunnel說完，示意我不要多說話，因為目前已經有人先我們一步進入水道，發出聲音容易被那些不知來路的人聽見。

隨著移動，圓球繪製出的地圖，透過下載開始慢慢在手錶上浮現，我們每一個人都緊盯著自己的位置，防止走丟，保持一定間隔快速小跑。波光粼粼的地下水道內的汙水，被射放頭燈綠光照耀，反射到周圍的老磚上，不斷變幻著形狀，詭異，陰森。四周死寂一片，我們猶如置身在一個絕大的墳墓裡，空氣中透露著死亡的氣息，沉重且壓抑。

跑得快斷氣的那一刻，Tunnel忽然說停下，我已經累得直接就地坐下，望著停下的人群。感覺他們體力真是好，不僅那些黑衣人，就連隊醫也一樣精力充沛。相比較他們，我和Alex就顯得體力不濟，這會兒都有點東倒西歪，跌跌撞撞，一付老聾昏聵的模樣。

“群葬區到了。”Tunnel指著前方一片寬闊的區域，回頭問我們說：“你們是打算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再走，還是快速透過到水道總渠那裡休整？”

“水道總渠大概有多遠？”Alex氣喘如牛般問道。

“五英裡左右路程。”

“先這裡吧。”我知道Alex是藉故想要坐下，不過理由卻很冠冕堂皇，他說：“在我們的前方，還有一群不知所謂的傢伙，我們不知道他們在什麼位置上，如果不巧遇上就會交火，這是最需要迴避的。透過50，不，46分鐘小跑，這群人也要休息。我們先在這裡聽一會兒，順便派出斥候，去前面偵查一下。”於是一招手，速射槍和帕頓心領神會，他們會前突500米，如果沒有任何問題，5分鐘休息完到那裡和他們碰頭。”

兩個小巨人隨即消失在黑暗之中，跟著他們的移動，佈滿水珠的手錶上開始展現出更多的地圖，這兩個光點一前一後，到了千屍屋出口，開始了迂迴，分出兩個方向，朝著同一條水道連接處靠攏。

與此同時，五人組那裡發來了通訊，他們說已經將昨天，我們進入動物園的全部錄影都反覆看了幾遍，發現我們只在兩個地方停留過。一是動物園的河邊，二是獅山邊上。河邊的停留，我們身後一共有三組旅人。一組是情侶；一組是夫婦帶著幾個嬰兒；另外一組是一個躺在草地上睡覺的青年。而獅山周圍，沒有這三組人之中的任何一組，我所假設的被跟蹤不成立。

我讓他們將映像先錄製到我的手錶上，一會兒有時間再仔細研究，在他們上傳的過程之中，我恢復了一些，打算去“千屍屋”參觀參觀。隧道不知道我想幹嘛，也緊隨著我往前走去，生怕掉隊迷路。

進入那個橢圓形的大墳場，我幾乎就差高聲喊出來，哎唷我艹，老天，這真是壯觀啊！只見整個寬闊到離譜的房間四壁，都被往裡修築出一個個多如蜂巢般的空穴，裡面躺著一具具乾枯的骷髏，這簡直就是一個陵墓，不，這就是一個陵墓！這些死屍有的身上還裹著殘片般的碎布，而有的已經什麼都沒剩下，不過這些屍體有些奇怪，沒有一具是爛成骨頭的，都是皮包著骨頭的那種木乃伊溼屍。我左右看看，不久就看到一些不尋常的東西。

“Tu——Tunnel，你知道這些人都是怎麼死的？”我不敢碰她，亦不敢突然說話，怕嚇著她，只能拖長發音作為開頭，讓她可以適應：“你沒發現有什麼不同嗎？”

“幹嘛突然這麼拖長音調說話？嚇死我了。”她瞪了我一眼，無視我的好意，問道：“怎麼死的？有什麼不同？”

“這些屍骸，絕大多數都是被融金強灌而亡的。”我感到有些悲哀，望著乾屍，嘆道。難以置信這幾個字隨後出現在她的臉上，我手指著其中的一排，說道：“它們的體內還有殘留的金屬，雖然我辨別不出那是什麼，但這是固體金屬，極有可能是黃金。”

在中世紀，逼迫罪人吞金自殺，是一種十分尋常的處死方式。這些埋葬在地下的死者，有可能就是那段特殊時期的什麼什麼騎士團成員，在疆場上殊死搏殺，最後卻因為自己獲取的巨大財富，而遭到處決。有一個俗稱，叫做黑色星期五，雖然我不知道這些死者是不是死在那個時間段裡，但所謂行刑就是這種處死。

這個橢圓形的大墳場，也就是千屍屋，遠遠早於16世紀，應該是13到14世紀所建築的一處深埋地底的墓穴，也可能是個超大的秘密處刑所。果不出所料，我沒多久就在附近發現了，早已腐敗氧化高度生鏽的“角馬”式示眾架，在架子的邊上，就是一部鬆垮得攤滿一地的斷頭臺。

“幹嘛說那麼多？你這是在擔心它們突然爬起來攻擊你？”Tunnel對於中世紀歷史一無所知，頗為無聊地走到牆邊，指著枯屍對我說道：“雖然他們很悲慘，不過他們over了，死了，再也不會起來對你說，老兄借個火。”

我雖然很想嚇嚇滿不在乎的她，例如突然指著她背後做出無比驚恐模樣什麼的，但我想了想還是算了。畢竟這個地方充滿著怨怒和哀愁，場合不對，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比較差，如果嚇傻就一切完蛋了。話說如此，不過我還真發現了一些不太尋常的地方。

因為在她背後大概五，六米左右的牆上，幾個葬穴竟然是空的！裡面的枯屍不見蹤影！我暗暗一驚，隨即四處張望，心想還別真讓這丫頭給說中了，這個地方實在有點恐怖得難以想象。好在到處看了一遍，並沒有電影裡那種驚悚的畫面，整片區域一片死寂，這裡除了我們，什麼都沒有。不過我還是多提防了個心眼，拉著她慢慢回去，然後讓人都起來繼續急行軍。待在這地方休息，老實說，我心裡非常玄，總之有著十分不好的感覺。

這些屍體為什麼會失蹤？我覺得首先，不可能是被水沖走的。因為這個櫃子型房間，四面牆磚上墓穴密佈，內裡都平躺著枯屍，沒有可能就這堵牆面出了意外，“撲哧”，讓水沖走了這幾具枯屍；其次是位置，雖然是老磚，但那是筆直上去沒有著力點的直牆，如果是老鼠幹的，爬上去會比較費力。

不，等等，我想到這裡，又發現另一處不尋常的地方，從我們進來到現在，整條水道裡，竟然還沒有見過一隻老鼠！這太荒唐了，下水道裡兩樣東西最多，堆積成山的垃圾和成群的老鼠，為什麼會沒有老鼠？

想著，我把這些情況，悄悄對Alex說了一下，非常低聲，怕引起其他人的不安和恐慌，如果局面失控會很麻煩。他只是皺皺眉頭，並不作答，讓眾人加快步伐，往小巨人們所在的地方靠攏。同時透過對話機，讓他們不要停下，繼續往前，和我們保持在500米的間距，充當第一線斥候。

摸過了“千屍屋”，我們又繼續走了非常長的一段水路，最後到了水道總渠附近，突然，Alex把我拉住，用腳指指水窪，悄聲說道：“你所質疑的枯屍，就在這裡。”

我順著他的腳望去，還真是，那幾具枯屍一半浸在汙水裡，一半露出水面，此刻在Alex的綠色射放頭燈照耀下，正泛著青光。

“不對，這，好像有點不對勁。”我示意Alex去將其中一具撈起，我不敢動手，一是怕髒二是我對枯屍天生恐懼，說道：“它們好像被什麼吃掉了很大一部分，你拉一具上來，我想看看缺口。”

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到我們的舉動，則繼續前進。

Alex半蹲下身子，費勁地拉著一具枯屍的手臂，咔嚓一聲還竟然斷了，只得重新又找了一具。當我和他看到屍體時，兩個人的臉一下子都白了。

這具屍體，身體從中段被撕裂，下身好像被什麼吃了，而且此地距離“千屍屋”有5000米，它們是怎麼來到這麼遠的地方？

就在這時，我們身後大約200米的距離外，猛然傳來一個悶音，好象是滿滿一罐茶葉從高處掉下，砸開了口子，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撒了出來似的！

而當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起先往前走的人都退了回來，盡頭還跑來兩人，是帕頓和速射槍，一臉驚慌的模樣，用非常輕但已經是在喊的聲調叫道：

“媽的！都快關燈，快關燈！我們被發現了，那些神秘的傢伙全部都是特種部隊啊，他們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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