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秘境追蹤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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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續走了半個多小時,我們仍舊擠在一塊,這些石穴分支不少,每條看著都差不多,空氣也變得稀薄起來,他們有些喘不上氣,在原地蹲坐下來。

“你說,我們會不會走錯道了?”解碼專家比劃著說:“我們假設有這麼個人,走眼前的路。他必須舉著火炬,而半小時的腳程,火炬也差不多燃沒了,就算能支撐,空氣也不行。”

“我覺得大錯雖然沒有,但小錯可能存在,總之一直探入,最後一定能走到某處。”我同樣喘著粗氣,但仍抱著一絲僥倖,說道:“既然橋能通到這頭,就說明這石窟,是人為開鑿的。開洞人有可能是故意將它弄得那麼窄,為了防止外敵,就像追趕我們的追兵那種危險。只是,我沒怎麼記著路,萬一往前無結果,想繞出去會很困難……”

“無妨,我記下了!”坦克舉了舉他的手臂,上面滿是血口子,這是他自己用獵刀劃的。他歪著嘴訕笑起來,道:“少校,我早說過,論夜跑你是高手,但論野外生存和打獵,我是專家。瞧見沒有,血口子朝左的就代表我們拐過左邊的分支道,朝右就說明我們進了右邊的洞。我手臂上一共十五道血口子,六條是左,九條……”

“林!我終於想起,我們大家忽略的是什麼了!”只見坐在一旁低頭沉思的解碼專家,猛拍大腿驚叫起來,頓時面色變得極差。

“什麼?”我伸出手去探她額頭,不解地問道:“你臉色泛綠,沒問題吧?還能繼續走嗎?”

“現在不是討論我氣色的時候!我問你,林。你記得過深谷前,你和坦克在木門前忙活了好幾個小時,對不對?”她一把揪住我的領子,問。

“對,沒錯,然後呢?”她湊得如此之近,我能感受到她的鼻息噴在我臉上,在射放頭燈的照耀下,她是如此迷人,不由有些心馳神往起來。

“那麼,你來告訴我,峽谷這一頭的木齒輪在哪?”她手指著我們進來的方向,一字一頓道:“在過橋前,那些浮橋是凌亂的,這說明過橋的人,在這一邊扭過齒輪,打亂了它們的排列!而我們費了很大的勁,自以為是架設起一具橋,但實際走得,並不是他的路!”

“哎喲,老天!”我如五雷轟頂,這才清醒過來,不由嘆道:“我們竟然把這一點給忘了,他走的是真正該走的路,而我們還在得意,還在自以為得逞,眼下這種坑洞,沒準就是絕境哪!”

“啥大不了的事兒,我記錄了走過的路。”我們三人中,最鎮定的是坦克羅利,他依舊在炫耀自己那條觸目驚心的手臂,頗不以為然笑了笑,說道:“頂多再按原路退出去,想其他辦法。不過我不建議這麼狼狽,怎麼說呢?這種事以往老子是遭遇過好多回了,每一次就像你們兩隻菜鳥那般,驚慌失措深以為大禍來臨時,往往就是新機遇的開啟。決定因素在於,你還肯不肯多走幾步罷了。要按著老子的脾性嘛,我們繼續往裡走走,五分鐘也好十分鐘也好,沒準就是陽光大道。實在不行,再退也來得及!”

我看了看解碼專家,等她的態度,或許艾莉婕對坦克沒有太多的信心,覺得這是在賭命,卻又不好意思否決他,此刻也正望著我。坦克不耐煩起來,連聲催促,我只得掏起口袋,翻出在刺豚艙逃生時,人群留下的鋼鏰,朝空中拋去,由天來定。

結果,硬幣停止旋動,正面朝上,我只得收起,詢問倆人歇夠沒有,一躬身子,繼續朝前探去。眼前的石穴越來越黑,腳下更顯顛簸,我大口喘息也是頭昏眼花,漸漸都快感覺不到他們的氣息。

就在我打算叫停時,眼角一瞟,發現腳底似乎有個什麼東西,彎身撿起細看,是塊指甲般大小的鎳電池。這玩意我一時半會想不起來,究竟是幹嘛的,但瞧著很眼熟!

“少校,你等等。你們倆個能看清路,我是兩眼一抹黑,還得時刻記路程和方向。”坦克從身後遠遠地爬來,喘個不停,舉著頭燈四下亂照,瞧見我手裡的物件,不由問道:“你綜合機電也耗盡了?”

原來此刻正夾在我手指間的,便是綜合機電池!

艾莉婕似乎想起了什麼,也擠過身來看,微微一皺眉,不由欣喜起來,連連催著我快往前走,道:

“不會錯的,這是Alex留下的記號!”

我雖然納悶,但讓她推搡得只能繼續往前,當剛想問明原因,她已經開始解釋起來。原來,Alex自從角蠑螈女王和克圖斯一戰後,在碎石堆裡找回自己的綜合機,但充電功能被摔壞。原本他要問雀斑臉再領一部新機子,但事件層出不窮,自己給忘了。下刺豚艙前一晚,他在吃魚時問艾莉婕要了塊備用電池,所以,眼前的這塊電池,極有可能是他用完隨手丟下的!

這也表明,眼前的石穴,是他曾走過的路!沒準我們在刺豚艙接到不明來電,正巧就在這洞裡!坦克一聽,也喜逐顏開,正拍著自己的胸脯,感慨姜仍是老的辣,也忙催著開路。我兩腳生風,加速前進,果不其然,沿路出現更多的線索,例如染血的紙巾、掉落的釦子,以及遺失的獵槍子彈。繼續又走了十分鐘,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我知道,我們得救了!這些蜿蜒曲折的石穴即將走完!

一道幽幽的光亮遠遠出現在我眼前,雖然很暗,但仍刺激得我雙眼無法睜開,我揮手止住他們亂竄,讓原地休息,至少也得等我眼睛適應了再說,反正也就那麼二百來米,不差那幾分鐘。不過他們瞧見有光,就像爬地洞想要呼吸新鮮空氣,哪還按捺得住,不待我說完,便飛奔而去,同時點起煙來,洋洋自得。

我搖搖頭,眯著眼睛,靠在巖壁上小休起來。雖然不用再費力喘氣,但耳鼓邊滿是沉悶噪雜,既像電流聲又像搭坐飛機,不多久一隻耳朵便聽不見聲音。我不知是因為在空穴裡爬太久還是淌過神秘液體的緣故,總之這種感覺實在難受。

想著,我站起身子,打算跟上他們,問倆人是否也有同感。不過,我抬起頭時,就發現他們站在洞沿前,正在觀望,似乎沒有打算闖出去歡呼雀躍!這不由令我迷惑起來,於是,我加快腳步,走到他們跟前。

“怎麼了?你們不是耐不住興奮衝出來,這會兒都站著幹嘛?”

不知為何,他們眼中閃爍著驚恐的神情,嘴角抽搐,做著手語,似乎要阻停我。而我到了洞沿,只感到耳邊怪音一下子提高了十幾倍,頓時是眼冒金星!這種巨響,我實在太過耳熟,不用去看,我也明白自己此刻究竟在哪!

只見我們三人,正站在一個絕大無比圓形峽谷一側,這四周崖上,密密麻麻擠滿了灰白色一大片的活物,它們往少裡說也有幾百頭,正是我們的死敵之一——荒村大戰時的大盤子臉,這片領域正是巨型貓頭鷹的巢穴!

整片空曠的峽谷內,打鼾聲響徹天際,我們哪怕大喊大叫,也聽不清彼此之間在說什麼!

坦克掏出自己的綜合機,開始打字,然後舉給我和解碼專家看,上面寫著:用機子交談。

艾莉婕看著我的口型,開始打字,寫道:這不是峽谷,而是一個隧洞!我們此刻正在一座火山口裡!怎麼辦?

我回了一條,告訴他們時間,現在是上午八點半,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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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倆人一點不傻,看完後臉上陰鬱的表情隨之消散。不論是什麼樣的盤子臉,它們都是貓頭鷹的一種,這種鷹類的生活習性是晝伏夜出,目前恰好是它們睡眠時間。只要不驚擾它們,我們找到離開的路,就能鷹口逃生,遠遁離去!

說起貓頭鷹,雖然我不像生物學家那麼博學,但比起一般人瞭解得多。許多人都以為鴞類猛禽,睡覺都是睜一眼閉一眼,這種以訛傳訛甚至愚弄了許多作家,最有代表性的是中國古人,他們常以這句話代表敷衍的含義。而實際上,貓頭鷹真正睡覺,是兩隻眼睛都閉著,甚至有些還站不穩,像其他動物那樣倒在巢穴裡,這必須得親眼所見才能明白。我為什麼會知道?因幼年時同學幾個就喜愛它們,常去荒郊野外找小鳥帶回家玩,所以這些常識,我在十歲前就早已明白。

想著,我讓倆人移開身子,走到洞沿開始打量,只見大盤子臉們都正在熟睡,沒幾隻睜著眼。而且,哪怕有睜眼的也不礙事,貓頭鷹是一種很懶的鳥類,非作息時間就常賴在窩裡不愛動,所以,雖然此刻我們在敵巢裡,卻並無太大的生命威脅。

在觀察它們的同時,我注意到這個隧洞裡,也有著一條往下的盤陀路,只是底下霧氣瀰漫,辨不清有多深。如果Alex和地底人曾走過這裡,那麼下面必然有出去的口子。想到這裡,我對倆人一揮手,示意跟進,只要少鬧動靜,就絕無意外。

倆人猶豫了片刻,將身上一切會發出雜音的物件都收攏紮緊,關了綜合機,開始隨著我出去。沿途一路的峭壁上,滿是體態各異的盤子臉,絕大多數都東倒西歪,個別幾隻瞪大雙眼,也一動不動,似乎對我們完全提不起興致。

這麼走了一陣,倆人心中的恐懼消散不少,也開始東張西望。我之所以敢慫恿他們一路猛進,除了瞭解鴞類生活習性,還有個原因。那就是隧洞內滿是發光苔蘚和“捲心菜”,照得一片通明,對盤子臉而言,是種視覺盲點,它們瞧出去是一片灰黃色斑,根本辨不清有東西在移動,這是所有夜行動物的通病。

這種巨型鴞類,幼鳥也得有只成年公狗那般大,它們擠在自己父母腹下,睡得渾身顫抖,煞是可愛。看得出解碼專家很想偷抱一隻帶走,但眼下生死未卜,誰也不敢肆意妄為。我轉身對他們做了個噤聲,讓注意看自己腳下的路,越早離開越好。

而誰能料到,我們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鍾,就感到眼前一黑!我一抬頭,就瞧見一對比我臉還大的眼珠子,正納悶得瞪著我!似乎在說誒我艹,你們是怎麼混進來的?

緊跟著,又一條巨大的黑影從頭頂掠過,扇著翅膀出現在隧洞中央,同樣死死盯著我們仨看個不停!

我的心頭頓生一股寒意,雙腿打顫。過去,在鹿呦之丘,狙擊手查理誤射絞首鎮匪首,引來兩個村子一觸即發的戰爭,但那時雙方都是人,可以溝通得了;可這次,面前的對手,恰好是那兩隻猶如草寇山大王般的頭鳥,我們要靠什麼來應付?

只見其中一隻伸伸脖子,似乎要高叫起來。坦克羅利再也顧不上對峙,趕緊掏出射放頭燈,擰開後射向那兩對大眼,峽谷中央的頭鳥,險些暈得摔落谷底!艾莉婕還來不及叫,就讓我一把拽住手!

“跑啊!這些畜生是不懂憐香惜玉,更不會和你講道理!它們會像貓逮到老鼠般,先玩弄你到半死,最後啄死我們吞下肚子!再不跑就沒命了!”

我也不知坦克聽沒聽見,只管拉著解碼專家鼠竄,面前的盤陀路十分寬敞,所以我不擔心自己會跌倒,便調出第三瞳,沿路開始深透!兩隻頭鳥讓激光燈頭驚了一下,傻傻地在半空中扇著翅膀,直到我們跑出百米之外才醒悟過來,於是仰起脖子,開始竭力嘶叫!頓時,一種像氣球漏氣般的巨大噪音響起,峭壁上的大盤子臉睜開眼睛,嘴角高頻率顫動,紛紛撲騰起來,順著它們頭領的口號,呼嘯著俯衝下來!

“少校,你快找啊,我只能支撐一分鐘,不,甚至半分鐘能不能撐完也不知道!”坦克羅利翻著彈藥袋,掏出致盲手雷,不斷往身後亂拋,他慘笑一聲,叫道:“我給我們自己留了顆握瓜,如果你再無作為,那就只好認命吧!”

我顧不上應他,只管狂奔,這次我的腦殼似乎也感受到危險非比尋常,特別爭氣,竟然絲毫不頭昏眼花。這讓我在劇烈運動中能看得更多!我繼續跑了一分鐘,躲過幾隻盤子臉的襲擊,一低頭,便瞧見五十米外下坡路邊有個窄小的巖洞,這地方究竟通向哪不重要,但夠我們幾人暫避一時!

於是,我指著窄洞大呼,坦克聞聲將手指從手雷拉環上移下,一把抱住解碼專家,一個足球飛鏟動作,順著陡峭的坡道滑了下去,鑽進洞口。我緊跟著滾入洞中,沒命地朝裡衝,直到背後的嘶叫嘈雜分貝低了許多,才停下步伐。

只見我們三人,此刻跑到了窄洞的洞底,正站在一個類似大廳般的空間裡。

“它們體態大,擠不進來的。”我長籲一口氣,頓覺體力耗盡,身子綿軟,打算坐下。

“別動!保持現狀,不要再有更大動作!”解碼專家衝著我喝道:“與其落到現在這種下場,我寧願讓大鳥啄死!”

我轉過臉好奇地去看他們,不知何故,倆個人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渾身亂顫,嘴角抽搐,臉上透著死亡的慘白,驚恐萬分地望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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