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青山本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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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倉庫裡雜亂不堪,到處丟棄堆積著破損的箱子,四周結著蛛網的窗戶被木條封得死死的,僅有一絲光線從縫隙中穿透過來,照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

吳清如的高跟鞋刺入身下有些髒亂的地毯裡,她雙手被人反綁著,動彈不得,只能慢慢的向著左右蠕動。

黑暗裡,匡月樓驚懼的眼神望著四周,聲音略帶哭腔:“師……師孃……我們……我們會不會死!”

望著雅雀無聲的倉庫,吳清如心裡雖然害怕,嘴上卻大膽的說道,“南風沒事的,敬亭會來救我們出去的。”

“師父。”匡月樓聽到王西洲的名字,心裡踏實了些。

…………

第二日。

當大壯開車載著西洲三人來到事先約定好的倉庫外,並沒有看到陸千宗,也沒有看到海老公,甚至他們沒有看到任何的啟蟄的人。

破舊的倉庫外,不知何時被立起了放電影的巨大幕布,老式的放映機被工人緩緩轉動,黑白的電影在幕布上緩緩滾動。

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女人,安靜的坐在幕布前。

柳詞望著那個女人,劍眉略微挑了挑:“這不是上海那個大明星嘛?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下車問問!”勾陳看見蘇蓮衣出現時,心中就覺得要不好,剛要開門下車,卻被西洲一句話阻攔了。

“不用了,她要等的人是我才對。”

西洲的皮鞋踩在院子裡凹凸不平的土坑上,輕輕的走了過去,在她的身旁,那個空著的椅子上坐下來。

西洲笑著問道:“感覺你不像是在看電影,而是在受刑一樣。”

聽著他的話,蘇蓮衣兩道惹人憐愛的柳眉微微皺了下,就這麼一下,變多了幾分病西施的柔弱,讓人忍不住想要呵護在懷裡,惹人心疼。

“敬亭,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在北平,大前門電影院第一次施行男女同座的時候,你排了一夜的隊,買了兩張電影票。”

西洲忍不住按住了自己額頭上的太陽穴,有些頭疼:“都是過去的事了,何必提起來,惹人傷懷呢。”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當初我沒有選擇離開,”蘇蓮衣緊張的打量他的表情,“今天陪在你身邊的女人,會不會是我?”

西洲沒有回答的她的問題,他的目光環顧四周,掃視了周圍的環境,最後定格在了緊緊關閉的倉庫門上。

蘇蓮衣自顧自話:“這些年來,我們雖然都在上海,可你再也不曾過問我,你成了滬上人人敬畏的小七爺,而我,也成為了不夜城奼紫嫣紅的歌后,當紅影星。”

“蘇蓮衣,這是你演的電影?”王西洲笑,“恨不符合你的風格。”

蘇蓮衣搖頭:“上次在百樂門,你為了殺了龜田……”

西洲打斷了她的話,臉上的笑容反倒濃郁了些:“我好幾年沒看電影了,想不到如今的電影,可以演到五十幾分鍾這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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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蓮衣沉默了。

西洲說著,起身,向著倉庫走去。

“王西洲!”蘇蓮衣突然大喊了一聲。

王西洲並沒有回頭,他站在距離倉庫僅僅一步的距離。

蘇蓮衣從椅子上坐了起來:“為什麼?”她眼眶忽然流下來兩滴眼淚,“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殘忍!你明明心裡有我,為什麼你不肯拿正眼瞧我一次呢!”

西洲忽然冷冽的笑了:“還記得我那夜在百樂門說過的話嘛?蘇蓮衣,你看我還有幾分像從前的樣子?”

“是因為她的出現嘛?”蘇蓮衣冷冷的望著他的背影。

“夠了,”王西洲的語氣冰冷,蘇蓮衣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不耐而隱忍,暴露了他的虛與委蛇,強行敷衍。

蘇蓮衣徹底的失望了,她按下了手中的開關,幕布忽然從架子上掉了下來,露出了整幢創庫的原貌。

廢棄的土灰色石牆上,依舊投著黑白電影。黑白的畫面裡,男孩最後摟住了他心愛的女人,在漫天大雪裡翩翩起舞……

終於,電影落幕,倉庫四周忽然亮起了燈光。

陸千宗拍著手從倉庫裡走了出來,洞開的倉庫大門裡,也被兩盞車燈的大燈照得如同白晝。

王西洲望著燈光中的人影,手狠狠的握成了拳頭。

只瞧吳清如被綁住手腳,整個人蜷縮在滿是灰塵的青石磚地面上,散亂的頭髮遮掩住了她的雙眼,而匡月樓則被綁在她的身旁,瞪大的眼睛裡滿是驚恐與淚光。

顧不得此刻王西洲的憤怒,陸千宗拍著手走了出來,十分敷衍的拍掌笑道:“真是一出感人真摯的愛情故事呀!”

後面的轎車裡,柳詞跟勾陳兩人舉著手槍從車裡出來,黝黑的槍口對準陸千宗。

誰知下一刻,四周廢棄的高牆上,忽然多出了十多個身影,每個人的手裡都舉著把步槍,槍口全部對準了場中的三人。

勾陳撇了撇嘴,罵道:“真是卑劣的混蛋,就只會埋伏,又能耐跟我二哥單打獨鬥呀!”

柳詞眼角微微抽搐,險些將自己的銀牙咬碎。恨不得扇自己一個巴掌,當初為什麼要帶勾陳這個混蛋來救人!

陸千宗走上前,拍了拍王西洲的肩膀,示意他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下來:“我說過的,七爺,我們很快就會再次見面。”

西洲望了一眼保持沉默的蘇蓮衣,又望向了滿是笑意的陸千宗,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忽然一笑:“陸師爺今天請敬亭看電影的方式,可真是特殊呀!”

陸千宗搖了搖頭,貼近他的耳邊,滿是笑意的神色忽然變得凌厲起來,冷笑道:“這是你的最後機會了,告訴我,顧臨邛身在何處!”

西洲嘆了口:“好吧,我告訴你。”

陸千宗有些意外,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答應了,卻聽王西洲笑著說道:“顧臨邛死了,三個月前死在了武漢的一座道觀裡!”

“死了!”陸千宗神色一變,單手成爪,猛地扼住了西洲的咽喉,惡狠狠的罵道,“小混蛋,你敢耍老子!”

西洲咧嘴得意的笑了起來:“不信你親自去武漢城外的青雲觀看看,顧臨邛的墓就在觀後的蒼松樹下!”

陸千宗冷哼一聲,猛地鬆開了他的喉嚨,眼神去望向了蘇蓮衣:“蘇小姐,我相信,你現在應該有所決斷了吧?”

“敬亭,說吧,說出顧臨邛的下落,他們不會傷害你的。”蘇蓮衣摘下了帽子,露出了滿頭烏黑亮麗的長髮。

她纖弱的身軀背後,是西沉的血紅餘暉,像極了燃遍天際的大火。

西洲忽然一笑:“你信不過我?”

蘇蓮衣緩緩走向了倉庫中被綁著的兩人。西洲的眉頭微微蹙起。

“我手裡的是一顆毒藥,”蘇蓮衣望著椅子上的那個白衣少年,眉眼舒展開,開心的笑了,“如果我告訴你,她們兩個人之間,只能有一個人吃下這顆毒藥,你會選擇誰?”

“蘇、蓮、衣!”西洲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怒視笑得淒涼的女人。

四周高牆上的殺手,紛紛拉動了槍栓。

柳詞整個人如同拖了水一般,臉色慘白,喃喃自語:“這個女人就是惡魔,他就是王敬亭的剋星,克的死死的,不給人一絲喘息的餘地,她知道他的死穴!”

陸千宗接過手下遞過來的高腳杯,晃了晃裡面血色的紅酒,將他遞給王西洲,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在椅子上坐下,笑道:“別著急選擇,不如先品嚐一下這份新到的紅酒,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吳清如自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她逆著車的燈光,望向了被萬槍所指,孤單的坐在椅子上的白衣少年,看見了他眼裡的掙扎,他脖子上暴露的青筋。

這一刻,她是如此的感同身受,他是多麼的無助與愧疚,甚至煎熬。

吳清如輕輕的笑了,笑聲溫婉的如同寒冬了溫暖的春風。

她看向了身旁這個美麗動人的婀娜女人,她的美麗不可方物,如同冰雪般晶瑩剔透。吳清如笑了笑:“你錯了,你永遠不瞭解敬亭的心,我見眾生如草木,唯你是青山!”

匡月樓瞪大了眼睛,淚水不可遏制的從眼眶裡宣洩而出。

吳清如望向了被萬槍所指,在刺目車燈下那個一動不動的白衣少年,目光溫柔,滿眼都是他的身影。

“我吃吧,別難為他了。”

匡月樓大喊起來:“不,不,你要是吃了,師父會難過死的!”

吳清如輕輕笑了:“傻丫頭,你要是吃了,你師父也會難過死的!”

匡月樓微微一怔,終於忍不住大聲哭泣起來。

蘇蓮衣眉頭始終皺著,看著陸千宗的人從她手裡拿走了那顆毒藥,塞進了吳清如的嘴裡。

忽然,寂靜的空曠中,一聲玻璃的碎響。

眾人只瞧,紅酒杯壁竟在王西洲的手裡,被他生生的捏碎了。

紅酒參雜著鮮血,被他死死的攥在手裡。

陸千宗大笑起來:“我的七爺呀,你真是讓我陸某人刮目相看!”說完,陸千宗大手一揮,四周高牆上的人紛紛收起了槍。

蘇蓮衣跟在陸千宗的身後,向著停在不遠處的帕薩特老爺車上走去。

王西洲雙目通紅,望向了正要上車的陸千宗,冷冷說道:“姓陸的,我王西洲今天起誓,若不殺你,叫我身墮九幽地獄,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聽著身後人冰冷刺骨的聲音,陸千宗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後悔。

後悔今日沒有殺了他!

他並沒有個留患的壞習慣。

“陸某人也奉送七爺一句話,若是武漢城的青雲觀後,沒有顧臨邛的墓,墓裡也沒有他的屍體,死的就是你王家滿門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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