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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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這樣近乎傳奇般的人物我都想見一眼,到底是怎樣的美男子,能把閱美無數的國師黛媚都迷得神魂顛倒。

可是寒舒乾一盆冷水澆滅了我所有希望,他在府內也算是深得管家信任的老人,這麼久了都沒能見上一面,我這樣突然冒出來的人能見著就真的是走了狗屎運了。

鬱悶,非常鬱悶。如果說愛別離、求不得是人世間的兩大苦,那吃不著和見不到就是這世間的第三和第四大苦。

於是,再也不是大白連咬帶扯地拉我去酒樓,而是我扛著它天天往酒樓裡跑。

大白淚眼汪汪地趴在地上訴苦:“大爺禽獸!混蛋!強馬所難!”

我喝了口酒道:“哎,此言差矣,你如今是驢,怎麼能叫強馬所難。”

大白“哇”地一聲哭了起來,聽在酒樓眾人耳中,就是一隻驢在“而阿爾阿”地狂叫。

酒樓的掌櫃終於忍不了其他客人連番投訴,跑過來道:“這位姑娘,此乃酒樓,不如小的差人把您的坐騎牽到後面馬廄裡去,不然影響其他客人用餐啊,嘿嘿嘿。”

大白立時閉上了驢嘴,搖著頭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向掌櫃的勾了勾手。

他狐疑而禮貌地湊過身來,我將手裡的袋子扔到桌子上:“還用牽麼?”

掌櫃的搖了搖猴尾巴,將袋子開啟一看,眼珠子幾乎瞪出了眼眶,激動地回道:“不不不不不用!栗子,栗子——!”

叫栗子的駝背小夥計跑了過來:“哎,掌櫃的,有何吩咐?”

“快,快把靈字一號閣給空出來,讓這位貴客上座!日後貴客再來,就是那間房的正主,記住了嗎?”

栗子抬頭看了我一眼,哈腰道:“哎,記住了。”他拿著白布渾身上下拍了拍,喊道,“靈字一號閣,客官請~”

於是我和大白從普通客人一下子成了酒樓最尊貴的貴客,除了喝酒的環境、下酒的小菜上升了好幾個層次,連觀景的視野也成了全酒樓最佳,風華巷裡的人也好、景也罷,盡收眼底。

我這才看清,酒樓斜對面不遠就是獸淵最大的賭場,而賭場對過,就是最有名的伎館“清風明月樓”。

大白也跟著我趴在窗邊看了好一會兒風景,扭頭對我道:“大爺,你其實不是想見美人,而是想見二爺了吧?”

我一記眼刀飛過:“放什麼驢屁!大爺我是那種娘們兒唧唧的人麼?”

大白怒了努嘴,一副“你繼續裝”的表情。

我白了他一眼,轉身繼續看窗外的風景,再回頭時,桌子上的食物已經空空如也,大白舔著嘴邊的食物殘渣,咕咕噥噥地問我:“大爺,你剛才給了那掌櫃的森莫呀?他竟然給我們吃介麼好次的東西。”

我吹了吹指甲,漫不經意道:“哦,也沒什麼,就是你大娘給咱的那包金葉子。”

大白嚇得打了個嗝:“天天天天天啦!那可是我們半年的零錢,今天全送出去了以後腫麼辦?”

我道:“你說的也對,要不我把錢要回來,讓他們把你牽到馬廄裡去吧。”

大白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腿:“花的好,花的妙,這錢花得真周到!大爺不愧是大爺,一招就把恩怨結!大爺對大白真是好,救命不在乎錢多少!大爺……”

“打住打住打住,”我坐回椅子上,道,“這金葉子花就花了,起碼這個月我們可以在這不愁吃喝,再說了,我不是還有兩車銀子麼。”

大白突然怔住:“啊?”

我踢了踢它:“來之前不是讓你吞進去兩車銀子麼,今天回客棧以後你就把銀子吐出來,夠咱們逍遙一陣的了。”

大白怔住地往後挪了挪,吞吞吐吐道:“那,那個……大爺,你之前也沒說要讓人家再,再吐出來啊……”

我瞪大眼睛,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你什麼意思?”

大白繼續往後挪:“大,大白的意思是,吃進去的東西是吐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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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吐不出來?拉出來也行啊!”

大白道:“拉,拉出來,可能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我擰了擰眉:“不管什麼樣子,你都必須給老子拉出來!”

我連拖帶拽地把他扯回了客棧。

於是朗朗月色下,寂寂客棧內,我揪著嚎啕大哭的大白的尾巴,氣道:“快給老子拉!”

大白哭得聲淚俱下:“拉不出來,大白拉不出來啊,嗚嗚嗚嗚哇——!”

孟詞披了一件月白色的斗篷走過來,睡眼惺忪地看著我們道:“大半夜的你們不睡覺,折騰什麼呢?”

大白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嗚咽道:“大娘,救救大白,救救大白啊!大爺非逼著人家拉屎,可人家拉不出來嘛!嗚嗚嗚~”

孟詞難以置信地揚了揚眉:“小幽,你不會,不會是水土不服、心情不暢,導致心理扭曲,開始虐待動物了吧?”

我:“……”

“小詞,他拉的不是屎,拉的是命。”

孟詞:“??????”

我言簡意賅地把前因後果以及事情的嚴重性跟孟詞說了一遍,孟詞的嘴越張越大,最後驚歎道:“就這幾千兩的小事,你就非得逼他排洩?”

“小事”兩個字讓我睜大眼睛,只聽孟詞接著道:“我房裡桌子上還扔著十來袋金葉子,你等會兒去拿幾袋。別這麼嚇大白了,雖然它又醜又蠢,但怎麼說也是一條生命啊。”

“扔著”“十來袋”“拿幾袋”這樣的詞像一個個拳頭“咚咚咚咚”地打在臉上,讓我更加意識到富有是一件多麼隨便的事……

本來在驢嚎的大白突然提停止哭聲,支楞起耳朵,呲著牙看向孟詞:“哼!大白明明是我們草尼瑪一族除了尼瑪一朵花之外的第一帥,你們都是嫉妒,哼——!”

話剛落,大白就很合時宜地放了個頂響的屁,隨著屁的排出,一個個驢糞蛋兒也譁啦啦地拉了出來。

我兩眼直直地看著一塊又一塊驢糞蛋在地上翻滾,怔道:“大白,我的銀子呢?”

大白指著地上的黑蛋道:“喏,這就是咯。”它的聲音越來越小,“人家都說了拉出來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嘛……”

我只感覺胸腔一陣怒火上湧,大白拔蹄飛奔,邊奔邊喊:“大爺,大娘不是都給你金葉子了嘛,求放過啊~~~”

我呸道:“做你奶奶個熊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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