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斯從囡囡的口袋裡悠悠轉轉地飄出來。

“什麼時候了？”年邁的他顫顫巍巍地說。

“天亮了。”洛森回答。

亞當斯繞上了洛森的手臂：“天的確是亮了，但是有些樹幹還是沒有得到陽光。它們向陽而生，卻成了陰影。”

洛森問亞當斯：“那我還怎麼做？”

亞當斯笑起來像個老巫師：“你已經不需要緊張了，那些陰影裡的樹從一開始就命中註定了，我們誰都沒有辦法改變的，不過就是讓陰影來得更加早一點。”

是啊，命中註定，這是洛森一直信奉的處事準則。待在彌爾頓大陸上的這幾年，洛森一直都是這樣度過的，對於接近的事或者人，她都是不刻意留下或者趕走，遇到任何地方也都是隨遇而安。

“你的手，還是需要骨頭的。”亞當斯說。

洛森的雙手，現在靠著往生石吸收的生命之能維持形態，但只能維持一段時間，一旦生命之能消耗殆盡，洛森的雙手再次廢掉，到時候就會成為需要截肢的殘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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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森不會甘心的吧。

她歪著頭問：“難道你有辦法？”她自然不會再學雙子或者阿撒託斯那樣殺人來奪取人們的生命之能，自己風風火火地過了這幾年，她也沒什麼遺憾了，就算以後要帶著假肢，她也會樂得其所。

“我願意成為你的骨頭。”亞當斯誠懇地說：“我知道通行證是單人票，但我願意失去生命，成為洛森的手骨，反正我的生命也是你救的。而且我能保證，我會比人類的骨頭更加結實的。”

亞當斯能成為自己的手臂，洛森也愣了一下，沒想到亞當斯作為橄欖樹樹枝，還能成為骨頭。

洛森想起了以前她看過的一個漫畫，其中有個女孩的身體也是用樹幹做的，有一次和敵人戰鬥的時候，身體因為沒能承受負荷而像樹枝被砍斷一樣碎裂開來。

大概如若亞當斯成為自己的骨頭，自己也會變成那個女孩一樣。

只是洛森不會再遇到敵人，因為自己生活在和平的地球上，她不會再碰到砍殺怪物這種需要動手的體力活，跟同事們耍耍心機也不會讓自己的亞當斯骨頭裂開。

不過耍心機什麼的太累了，她也不想做這種事，雖然知道自己什麼都不做也有給別人說三道四的機會，但讓亞當斯成為自己的手臂，那可是無上殊榮啊，只要自己手臂還活著，她就會感覺自己把彌爾頓所有的思念都揹負在了臉上。

洛森心動了，她笑點點點頭，對亞當斯伸出了雙手。

岡特和蕾婭也不知道亞當斯還有如此神奇的功效，於是在亞當斯施法時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段分成兩份的橄欖樹枝。

那充滿魔法氣息的棕色樹枝纏繞在洛森的手臂上，逐漸浸入了洛森的血肉，直到洛森忽地感覺一下雙手變輕，洛森知道，亞當斯已經將自己融合成了自己的骨頭，他也永遠只會是自己的骨頭，再也沒有辦法變成那個博學沉穩冷靜而因為嫌棄瑪麗安而又顯得無比可愛的亞當斯了。

“成了？”蕾婭有些不真實地問。

“嗯……”洛森看著自己的雙手，感覺自己心裡一直還有些忐忑的地方也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