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小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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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艾的全名叫做慕小艾,這是個很富有詩情畫意的名字,見證了一對夫婦最初那段純潔而真摯的愛情。

但小艾跟人介紹自己的時候,從來不會說自己的姓,而只說自己的名。

故事很老套,也很狗血。

小艾二十五歲,降生的時候還處於舊時代的末期,父母都是一家名牌大學的研究生,男才女貌,各自的家庭都處於社會上層,金錢、藝術、修養、品味一樣不缺。

他們相識、相愛,走進婚姻殿堂,直至有了慕小艾這個愛情的結晶。

但小艾的童年又是在顛沛流離、朝不保夕中度過的。

舊時代崩潰,新時代來臨!

從她能記事的那時候起,就一直跟著父母在流浪。

躲避靈潮,逃避天災,被戰亂驅趕,從一個避難所到另一個避難所,從一個城鎮到另一個城鎮,最終淪落到荒野,在日益險惡的環境中,像野草一般艱難求生,自生自滅。

童年的記憶早就模糊了,但依然影響她至今。

後來城邦建立,他們所在的難民聚集點被一位城主納入治下。

有了武力,建立了秩序,漸漸適應和戰勝來自環境的危險和挑戰——但這並代表著就此脫離了苦海。

古有“苛政猛於虎”,現實更是遠遠超出。

舊時代的身份、地位、財富,甚至知識和技能,在新時代都沒了用處(或者大為貶值),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更直接、更現實的衡量標準!

途徑序列!

小艾的父母淪為最底下的城市貧民,居無定所,身無長物,那時候小艾住在簡陋而骯髒的窩棚裡,衣不遮體、飢寒交迫。

但,這還不是最痛苦的。

最痛苦的是,來自精神、人格、尊嚴方面的低賤、墜落和壓迫。

作為舊時代的天之驕子,小艾的父親不甘心接受低人一等的現實,於是就秘密結社,奮起抗爭。

那個時期是動盪的,也是殘酷的。

舊秩序、舊觀念、舊的道德標準和價值觀與新秩序、新觀念、新既得利益者和統治階級武力發生著激烈的衝突。

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被秘密抓捕,殘酷的鎮壓不能磨滅人們奮起抗爭的火焰,舊時代的記憶在人們的腦海中無法抹除,城市始終處於衝突和動盪中。

這並不符合統治階層的利益,在認清現實後,他們選擇了適當的退讓、妥協與合作。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小艾的父親被捕了。

就像很多被秘密抓捕的人一樣,沒有人認為他還能活下來,雖然有無數個同志和戰友展開了營救行動!

小艾的母親每日以淚洗面,但她和小艾卻取得了英雄家庭、殉道者遺孀這樣的認同,很多人同情她們,照顧她們,支援她們,在社會底層享有崇高的聲譽和威望。

失去父親雖然是悲慘的,但各個方面的改善也是有目共睹的。

悲傷過後,母親曾經對小艾說,她的父親是為崇高的理想和真理而死,讓小艾引以為榮,繼承父親的遺志,與不公、醜惡的現實和命運,做堅決的鬥爭。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是另一段完全不同的故事了,小艾也不會是現在的小艾。

但,沒有!

她的父親還活著!

還投靠了統治階級。

搖身一變,成為他們的爪牙和幫兇。

在他的出賣下,秘密結社的那個組織被摧毀!

核心骨幹被抓捕,殺戮一空。

大量的骨幹成員在他的逼迫和引誘之下叛變。

……

英雄變成了可恥的背叛者,英雄的的女兒變成了讓人唾棄的狗崽子,他的父親滿手鮮血,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那個時期,她的父母每天都在爭吵。

雖然搬離了貧民窟,住進了花園洋房,但小艾並不快樂。

因為她失去了精神上的崇高和滿足,成了大多數人鄙夷和唾罵的物件。

憑藉這樣的功績,她的父親混進了市政廳,成了一名小小的事務官員。

負責分化和瓦解社會底層的不滿和抵抗浪潮。

他做的很出色,也很稱職。

在他的建議和主持下,一部分人被分化拉攏,一部分人被無情的打壓。

他將人分成了數個階層,加以區分,給予一定的利益,讓他們去爭去搶。

他讓真正的統治階層從是非的漩渦中抽身出來,充當高高在上的裁判……

轟轟烈烈的反抗浪潮就這樣被瓦解,人們變成了一盤散沙,並相互爭搶統治階層甩出來的殘羹剩飯。

城市的秩序得到了恢復,人們不再鬧革命,而是拼命去迎合、去爭搶出人頭地的機會……

統治階層對小艾的父親很滿意。

但這還不夠。

這改變不了他的過往,還有只是個麻瓜,狗腿子的現實。

小艾的父親也並不滿足,他已經嘗到了權利的滋味,魔鬼已經在他心中甦醒,他想要的更多。

一天晚上,小艾放學回來,見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家門口。

她聽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喘息,媽媽的哭泣和呼救……

小艾當時並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她想衝進去救自己的母親,卻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身子也被緊緊的摟住!

那是她的父親!

一個小時後,一個陌生的男人衣冠楚楚的離開了她的家,登上那輛奢華的馬車,飄然離去。

小艾被關在自己的臥房裡,小小的身子全縮在陰影中,瑟瑟發抖。

從那以後,她的母親就從沒笑過,家變成了個冰窟,而她的父親越來越忙,越來越少時間的回家,有時候一個多月都見不到他。

反而是那輛奢華的馬車成了家中的常客。

漸漸的,小艾也認識了那個男人。

一個序列6的施法者,一個真正的大人物,一個能決定小艾已經很多人命運的中年男人。

他並不兇,還很溫柔,對小艾也很和藹,臉上總是帶著笑,既是面對母親的冷臉,也總是文質彬彬,舉止有度。

……

這樣過了半年,小艾七歲了。

一天晚上,那個男人又來了。

小艾以為,他還是會被母親拒之門外,可這次沒有。

母親的呻吟、哭泣和男人的喘息響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小艾就發現自己的媽媽變了。

她不敢看小艾,臉上有著很奇怪的紅潤,嬌豔欲滴,跟之前的行屍走肉般的冰冷,有著天壤之別。

這一刻,她“復活”了,有著驚人的美麗,就好像一朵盛開的玫瑰,迎來了雨露的澆灌。

可小艾只覺得無比的刺眼。

吃早飯的時候,當著她的面,那個男人不容拒絕的將母親放在大腿上,小聲的逗弄,旁若無人的把玩……

而她的母親,只能小聲的抗議,無助的掙扎,還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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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實在無法逃過,只能雪雪的哀求讓小艾離開。

小艾七歲了,已經明白很多事兒,這一幕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到現在還能回想起當時的很多細節。

她不恨這個男人,他後來給了小艾現如今的一切。

只恨自己的父親。

從此之後,她就沒了姓,只有名。

小艾……

新時代有無數個小艾,她既不是最幸運的那一個,也不是最悲慘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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