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江河後，我的那杯茶甚至還沒喝到一半。這天氣，也不至於涼掉，我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消耗掉。我可不是在“挪用公款”，只是響應“節約糧食”的號召而已。

名叫徐萱的同學已經回到李芷涵旁邊，幫她整理著作業本。老師則還是坐在之前那個位置，確定只是來休息一下、而不是因為李芷涵分擔了部分工作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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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起茶杯，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老師說道：“那個，老師，已經沒必要了吧。”

“你可是把老師我氣得不輕，難道還不能休息一下？”

老師睜開一隻眼，看了我一下，又閉上了。

還惦記著這個啊，不是說宰相肚裡能撐船，我估摸著女皇陛下肚子裡至少也能開泰坦尼克號吧，沒必要跟我一個小老百姓過不去啊。

得，我還是不提這一茬的好。

“我是說江河的事，我看他那樣子，應該可以不用繼續來這裡了。”

這下老師連眼睛也懶得睜開，不過還是帶上熟悉的笑容回道：“你是這麼認為的？”

“你看他，比起以前那樣子，已經有了很大改善。至少，他現在應該不會把什麼錯誤都往自己身上攬，也很少聽到他的‘自省’。只要繼續保持這個狀態，我覺得沒啥大問題了。”

“你只是覺得麻煩吧。還是說，老師授意陳歡做的那些事，對你造成了困擾？”

“不敢。”

“我最開始碰到江河的時候，他總是一言不發，就跟你差不多，對周遭的事也不大感興趣。隨著我觀察下來，他活得太過小心翼翼，因為害怕做錯事，就儘量不去接觸人和事。我就把他弄到輔導室裡來，結果那家夥還以為進了懺悔室，說個不停。一開始我也被他弄得啼笑皆非，不過開口說話總比沉默不言好。在他‘懺悔’完後，我就會同他隨意聊聊，也知道了他還是挺喜歡打籃球，只是不敢打而已。所以我就讓陳歡接近他，並給他打球的機會。這些事本就是在你接手江河時就安排下去了，你就算現在跟我抱怨也無濟於事。”

“我並沒有抱怨，我反而覺得這是好事。”

我非常誠懇地說道。

老師睜開眼，盯著我看了一會才說道：“你就那麼對自己沒自信？”

“不是這個問題吧。我只是認為已經達到一定效果，就如同病人可以出院了一般。”

“白凡同學，你知道嗎？這世上，能做到藥到病除的疾病是很少的，大多疾病或多或少都會留下病根子，復發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就算是個感冒，復發也是很麻煩的。”

老師立起身來，似乎恢復了一點精神。

“可是我並沒有看到根治的可能性。”

我說的是大實話，人的本性才不是三兩兩語就能改變的。

“我說過要根治嗎？”

呃……頭疼。

“那我到底是在做什麼？”

“嘛，白凡同學，老師說了，讓你自信一點。你不能因為老是沒有女朋友，就變得不那麼自信。老師並不需要你配合什麼，你按著你自己的想法來就行了。這段時間在江河的事情上你做得很好，也看到了事情的關鍵，芷涵也這麼認為吧。”

李芷涵拿著一個作業本，出現在隔間裡。她並沒有回答老師的問題，而是將作業本上的一個問題跟老師說了，得到老師的肯定答覆後就離開了。只留下一句話：“希望以後不要打著辦公事的幌子處理自己的私事。”

老師剛舉起茶杯，又重重放下，然後就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這傢伙，我不記得我說話很大聲呀，而且你不要血口噴人，這是對一個公職人員的侮辱。

“還是那句話，既然全權交給了你，就放手去幹吧。反正江河的事都有一年多了，也不急於一時。而且，他現在的狀況又不會影響他學習。因此，比起其他學生，他的問題還是要靠後很多的。”

老師拍了拍腿，站起身來繼續說道：“既然說到這個話題，你過來，我有事要跟你們說。”

我喝了口水，一點也不擔心老師要說什麼事，只要不是對我一個人說，自然有個高的頂著。

老師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仰頭看了一會天花板，在我們仨都疑惑不解的時候才開口說道：“接下來一段時間，嗯，大概就是持續到高考結束後吧，你們都不用來這間辦公室。老師我的心理輔導時間需要去支援一下高三的老師。還有一個月就高考了，許多高三的學生心裡就開始變得浮躁，需要好好安撫一番。”

欸——，這個學校這麼人性化的嗎？說不得我到了高三，就天天往心理輔導室跑，誰要面對那些堆積如山的學習資料，想想都可怕。

“白凡同學，馬上就要高考了哦，高考啊！”

不知為什麼老師要特意跟我說這事，不是，又不是我要高考。

“哦。”我輕輕應了一聲，一口氣將手中的茶水飲盡。

渣有點多。

估計是見我牛飲一般浪費茶葉，老師重重嘆息一聲，就沒了下文。

“也不需要我幫忙嗎？”

李芷涵還特意問了一句。寵，你就寵。

“不用，我現在也沒多大精力來應付班上的那些問題兒童。這段時間你就多費費心思，配合班長和夏苗管好班上的紀律。尤其是白凡同學，他要是上自習的時候敢睡覺，就先替我記下了吧，我秋後算總賬。”

“沒想到學長還真敢在上自習的時候睡覺啊，就跟學長真的在這件輔導室端茶遞水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哥布倫·徐萱又發現了新大陸，抱著李芷涵的手臂，那叫一個激動，你是在欣賞什麼人類迷惑行為大賞嗎？有那麼奇怪嗎？不就是睡個覺嗎？誰不睡覺啊！再說了，就算我不睡，也總有其他人會在上自習時睡覺的。既然如此，我就更應該當仁不讓。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雖然沒有那麼虔誠，一點小道理還是懂的。

至於老師這種威脅的話語，聽得多了也就那麼一回事。就算我上自習時不睡覺，難道老師就不會找我秋後算賬？顯然是不可能的，那種由頭，臨時想都有一大堆。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還不如來個痛快。刀起頭落，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這般想著，還真有點懷念在教室睡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