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召鼓著掌，一步一步走向葉喬。嗤嗤的刺耳笑聲在空室內迴響。

“你應該還沒搞明白狀況。我無意於取你們性命，只是這少年毫不配合。只要他放出神尊，我就放了你們。”

“白凌霄，我命令你不許聽他的！如果四大神獸都放出來，地球就沒有勝算了！”葉喬瞪視小白。

“而且，我也不打算先殺你。”赤召觀察著小白的表情，離開葉喬面前，轉向沈放，“倒是這名少年的性命，白凌霄，你不會不在乎吧？”

赤召將沈放從石柱上取下來，拎著他，一步步走向傳送帶。

白凌霄雙目圓睜，心臟迅速收緊，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

“小白，我沒事。”

白凌霄看到沈放明明嘴唇都白了，卻還故作輕鬆地安慰自己。喂，你這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是要怎樣？

虎頭人把沈放放到傳送帶上。依然是頭在後腳在前，分明就是想增加他們的痛苦。

傳送帶嘎嘎地運轉起來，沈放開始朝閘刀靠過去。

“不要死——不要死啊！”白凌霄掙扎著呼喊，一些往事的片段闖入他腦海。

###

初三畢業的暑假，和好幾個同學一起去鄰縣的河段玩漂流。

那條河段是天然形成的，並非人工開鑿，風景非常漂亮。六個人一起坐在一個大橡皮筏上，順著湍急的水流往下漂。一開始還很順利，小白和其他同學一起笑笑鬧鬧，在遇到大落差的地方尖叫，在浪花撲來時甘之如飴地淋成落湯雞，好像所有煩惱都被洗去了。

但在行程過半、漂進最險惡的一截河段時，橡皮筏一個不穩，把正背過身準備和同學一起迎接刺激的小白拋進了河裡。

一船人都慌了，他們大叫小白的名字，探出身子往河裡找，卻只看到泛白的泡沫，橡皮筏不受控制地繼續快速前衝。

只有沈放二話不說，縱身躍進水裡，抓著扎手的礫石，努力站住身子，然後一腳深一腳淺地努力向前。

白凌霄根本不會游泳。因為胎記的關係，他從來沒去過游泳館。他在水底撲騰著，被水流衝著在礁石上亂撞，眼冒金星，感覺自己就要死了。

這個時候，他被衝到了沈放身邊。沈放一把抓住小白，另一只手瞬時失去力量，被水流和小白帶著倒在了水裡。他拼命想往上浮，可水流太急，沈放並不十分擅長水性，又拖著小白，完全沒辦法穩住身體。肺被灌進去的水刺得就像劃開一道道口子，但他仍是死死抓住小白，用力將他向上託舉。

小白也並沒有喪失意識，在經歷了剛剛抓住沈放的欣喜後，立刻被更大的恐慌攫住。雖然能感覺到撞在自己身上的石頭少了，但他知道那是沈放幫他擋住了。他甚至能在震天的水流中聽到沈放與石頭磕碰的聲音。他開始想掙脫開沈放，想從他手裡掙脫開。但沈放卻抓得更緊了。

這樣下去，兩個人都會死的！他想喊，結果只是多喝了一口水。

兩個人就這樣被水衝著在灘裡亂轉，碰得鼻青臉腫。然後，他的頭撞上了一塊大石頭。

雖然一個人被淹死太孤單絕望了，可他不希望沈放因為救自己而死。在失去意識前，小白再一次嘗試推開他，但沈放卻仍沒放棄。他感激地閉上雙眼。

一切都由不得他選擇。他只能悲傷地失去意識。

再次醒來，他和沈放一起躺在岸上，工作人員緊張地盯著他們，歡呼道；“醒了醒了，這個也醒了！”

白凌霄睜開眼，一片白茫茫中，他側頭看到沈放：“謝謝。”

“笨蛋，我不會讓你死掉啊。”

###

“笨蛋，我不會讓你死掉啊！”白凌霄大叫。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心跳加速，那種溫熱的感覺又一次從胎記的位置傳出。

白凌霄去看沈放，他一臉絕望地看著自己。

是的，絕望。

但這絕望並不是因為快死了，而是因為——

白凌霄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自己胸口。

青色的光若隱若現，像一團螢火蟲般閃爍著。

“白凌霄你聽我說！”在傳送帶上的沈放大喊，“我們是不是剛宣過誓？縱星有墜，惟心不墜！我不怕死！你不要把神獸放出來，要不我們就真的輸了！明白嗎？白凌霄！”

但此刻的白凌霄已經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青色的光將他籠罩，他腦子裡嗡嗡作響。

看到這強烈的光束，赤召的嘴角咧了一下。他伸手拉停開關，其他虎頭人則把沈放從傳送帶上拎下來。沈放捏著拳頭，恨恨地嘆了口氣。

青光越來越強烈，幾乎晃得人睜不開眼。白凌霄咆哮一聲，捆綁他的長蛇被掙斷了。那團青光像雲一樣從他身上移開，停在離他半米遠處。一個影子在青光裡若隱若現。

眾人注視著那裡。

啪的一聲，像有人摁上了開關，青光熄滅了。

所有人重新適應了燭火的黑暗，這才看清剛才那團青光之下出現了一頭——

不對，不應該用“頭”來形容。

那是一隻不到一尺長，張嘴打了個哈欠，攤開短小的前肢伸了個懶腰，發出“吱吱”聲的……

小蜥蜴。

###

小蜥蜴甩了甩頭，這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它背上長有一對翅膀，但用力揮了幾下也無濟於事。於是它鼓了口氣，脖子上的褶皺像把小傘般撐開了，它用後肢站立起來，揮舞著前爪，嘴裡發出“啊哦”的聲音。

氣氛瞬間變了。

半晌，白凌霄才問出口。

“你們的神獸……就是這個？”

###

赤召似乎也很吃驚。他微微咧著嘴，感覺自己被耍了。

於是他伸出舌頭舔了舔獠牙，“既然你體內只是這麼個玩意兒，那也沒必要留下你了。”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喂，到底怎麼回事啊？！”

“抱歉，我們太高估你了。”赤召攤開爪子，“或者，是我們太高估你父親了。”他恨恨地承認，“我們的神尊在那場戰爭後不見了，我們本以為是被你父親封印了，沒想到他只是封印了這麼一個小東西。一個跟你一樣弱小的小可憐。”

剛才還鼓著腮幫子的小蜥蜴洩了氣，委屈地縮到小白腳邊。

“我、我……”小白既為出來的不是神獸松了口氣，又不願承認這只小蜥蜴真的弱爆了，看上去和自己一樣衰。

甚至，他還有點期待：說不定這傢伙長大後變得強大呢？小蜥蜴長大了變成龍，也不是太離譜的事情吧？

“別以為它能長成龍，”赤召似乎看出了小白的想法，“這玩意兒很常見的。說不定就是因為太常見了，才在戰場上被捎帶著封印了。”

這也行？小白也洩了氣，“既然不是你想要的，趕緊放我們走！”

“放你們走？幼稚！”赤召憤怒了，“我花了這麼大精力，就算找不到神尊，也沒白費工夫！能一次消滅這麼多獵人——雖然都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也不錯不是嗎？”

說完，他就再次伸手，拉下了電閘。

突然，整個房間搖晃起來。

###

轟！轟！

兩聲炸響傳來，震得地面都在抖動。所有虎頭人都護住了腦袋。等震動平息後他們抬起頭，朝炸響傳來的方向望去。

一定是薛老大來了！

小白期待地看著那邊——

他覺得這時應該有音樂聲響起。

果然，薛榮扛著一把突擊步槍，大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