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的大雪，覆蓋了整座星耀城。

時間已經過去三月有餘，馬爾特城早已被遺忘在人們的記憶中，唯有零星的巡查人員保證沒有人進入馬爾特城，將惡魔的黑病帶出來。

除了這世上少了做繁華的馬爾特城外，倒是讓周邊的城主滿意了不少，空出來的市場按照他們商量好的進入各自的腰包。

這也意味著，這個冬天，是個富饒的冬季。

推開門，肖恩哈著手，有些感慨自己又在這個世界磨蹭了三月。

雖然不用擔心身體的時間流速，心中的大石頭仍沒有放下。

鼻涕兒的話時時刻刻在警告著肖恩，卡爾德的九層塔試煉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當鼻涕兒有辦法從外邊的世界進入試煉的世界時，肖恩心中就有了警惕，警惕著將來會突發的事情。

畢竟，卡爾德對於肖恩來說只不過是個十分強大的存在，不像奈文摩爾與他。

即便奈文摩爾總是瘋瘋癲癲，體內一大把的人格，誰也不知道眼前的奈文摩爾到底是誰。

至少，奈文摩爾作為一個試煉的主導者，會讓肖恩感到安心許多，雖然這些上古英雄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把人扔到試煉中，卻不告知具體要做些什麼。

這就讓人很是無奈，打也打不過，快速透過試煉，也沒辦法。

“你別再鬧事了，我可不敢保證那個女人還會對你手下留情。”

肖恩的好心勸說，得到的則是冷淡的鼻音。

想了想，肖恩還是給這間位於鬧市的小屋，加了把鎖。

前往城主府，街道上的行人少了不少。

畢竟，這座城市已經覆蓋上厚厚的白雪，呆在家靠著篝火，才是一般人的選擇。

不快不慢地朝著城主府前進，在離城主府大門不遠處，肖恩卻看到了一副難以想象的畫面。

心有悲傷，更多的是無奈。

在肖恩偽裝成乞兒意圖逃過兩人一貓的那段時間，肖恩見識過無數的慘劇。

比起極端的悲劇，這個迎著鵝毛大雪，光著腳丫的女孩，紅腫的手裡還拿著一盒火柴，朝每一個路人走去，都要說一句：“先生（太太），要買一盒火柴嗎？”

得到的卻是拒絕。

沒人會去花大價錢買一盒火柴，這並不值得。

一盒火柴的價值，相當於普通人家一週的柴火錢了。

而有能力負擔得起這份花銷的家庭，早就有大商人將火柴送上門去，又怎能有人在大雪天裡，購買小女孩手中的火柴呢？

既不切實際又無效的舉動。

肖恩想不明白是何等狠心的父母才會讓這個孩子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裡出來，至少也該讓孩子穿得暖和些才行。

肖恩看了一會兒，女孩並未因他人的拒絕而洩氣，依舊追上每一個路過的人，傳遞出自己想要賣出一盒火柴的願望。

“喂~”

“先生您要買一盒火柴嗎，火柴特別好用，也方便。”

“我說，你叫什麼名字，你的父母呢，能帶我去見見他們嗎？”

將自己的大麾，披在小女孩的身上，看著拖在地上的衣角，肖恩蹲下身幫她挽好邊後，才有空大量起這個孩子。

瑟瑟發抖的身體，能看到的部位都已經被凍得紅腫。

想不明白，這樣的天氣，為何這樣的孩子還會外出，世界上還有多少這樣的孩子，能不能熬過寒冬呢。

“我......我叫艾露瑪，爸爸媽媽都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哦？！那你怎麼不呆在家等父母回來呢，你看，這個天氣可是能凍死人的，你不怕嗎？”

“不怕！”艾露瑪搖搖頭，說：“外婆說過，只要能賣出火柴，不管是我想要的玩具還是美味的雞蛋，都能出現在我面前。就算想念外婆時，只要點燃一根火柴，外婆就能跟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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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小孩子的幻想世界，肖恩並沒有打斷艾露瑪的話。

對城主府大門外的士兵招了招手，借過士兵遞過來的錢袋子，將其放在艾露瑪的手上。

“好了艾露瑪，拿著這些錢去給自己買一身衣服，嗯，你還可以買一點玩具，不過不要讓自己餓肚子。去吧，去吧。”

讓士兵護送這個小女孩一程，肖恩仍未忘記今天他來到城主府的目的，今天是個告別日，也是個面對命運的日子。

“謝謝你，士兵叔叔。”

火柴盒雜貨店門口，艾露瑪告別了士兵，進入屋內，點燃小小的柴火。

微微火光印在小女孩的臉上，神情有些糾結。

嚓的一聲響。

艾露瑪點燃了一根長長的火柴，期待著望著火焰的上方。

“外婆！”

當煙霧逐漸變成一個人影，艾露瑪認出來，那就是她的外婆，大喊一聲。

“這不是我最可愛的孫女艾露瑪嗎？！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外婆真想抱抱你。”

“外婆，我跟你說......”

將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外婆後，艾露瑪期待的等待著外婆的回應。

“真是個

好人呢，不過艾露瑪，你為什麼不送一盒火柴給那位先生，來表達你的感謝之意呢。”

“啊？！艾露瑪忘記了，怎麼辦怎麼辦。”

急的打轉的艾露瑪並沒有注意到煙霧裡的外婆臉上出現的狠色。

“記得下次將火柴送給那位先生啊，艾露瑪是個好孩子，不能忘記道謝的事情啊。”

“我會的，外婆！”

······

與門外的士兵囑咐一句後，肖恩就朝著星耀城的城主府出發了，今天，他要去跟多蘿西告別。

“怎麼，見到城主還不下跪？”

肖恩望著那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至今他還沒想明白，多蘿西是如何將一個假人弄成一個活生生的人的。

有著獨立的性格，有自己的喜怒哀樂，甚至，披著人皮的假物體內，還有一個鮮活的靈魂。

從靈魂的質感與新鮮程度可以推斷出，這個假人還有五十年左右的生命。

“惡趣味呢，多蘿西呢？告訴她一聲，我找她有事。”

“多......多......”

嘆了口氣，肖恩親自走上前去，閉合了“城主”的下巴，防止這個假人的身體就此毀滅。

輕車熟路地穿梭於城主府，直到書房，肖恩才找到了多蘿西。

還沒等肖恩開口說出離別的話和討要那本從克蘭蒂屍體上找到的書本，多蘿西一見肖恩進來，臉色變得鐵青，怒吼道：“你這個混蛋，你來做什麼？”

噼裡啪啦，抄起隨手能夠抓到的物品，朝肖恩猛攻。

“冷靜點，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輕鬆躲過暗器，肖恩呵斥道。

“你個負心漢，不僅要了我的身子，還屋內藏嬌不讓我報仇，你......你說你對得起我嗎？”

眼淚，符合氣氛的掉下。

肖恩明白，女人的天賦又開始發揮作用了，多蘿西藏在手臂裡的那張臉，一定露出得逞的笑臉。

“我要走了，我在這裡呆得時間太長了。”

自說自話，肖恩不打算去安慰這個女人，他自認為已經不欠多蘿西任何東西了。

“克蘭蒂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冷靜點對待這件事，以及那個女人，畢竟，她自稱是聖女。”

“哈？說到底，你就是個負心漢，花心大蘿卜。自從有了她，我就成了隨手可以拋掉的手帕，就讓我隨風飄走好了，不打擾你跟那個女人的好事了。”

“我跟她沒發生過什麼，我只是沒讓你殺掉她而已。”

多蘿西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臉上絲毫沒有眼淚的痕跡，對於這個女人，肖恩現在很是瞭解了。

走過去，肖恩摸了摸多蘿西的小腦袋，耐心地說道：“我要離開了，而且我希望你將《糖果屋》這本書交給我。”

微微仰起頭閉著眼，享受肖恩摸頭殺的多蘿西一聽到《糖果屋》，一把開啟肖恩的手。

“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本書是我的寵物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給你也不是不行，你把那個該死的女人交出來。”

“不行的，我答應過她。”肖恩搖搖頭，沒有退讓，他明白，如果再不把事情挑明了，自己永遠都回不到辛特蘭，自己就的時間將永遠定格在這一刻，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靜靜地觀望世界的崩潰。

肖恩怕死，更怕眼睜睜看著死亡到來，卻無所作為。

只要他沒有回到辛特蘭，他就一刻也沒法左右自己的命運，如同活在他人世界中的配角，世間的一切都是圍繞著他人去轉，知道故事截止。

沒有依據，卻有直覺。

輕輕捏住多蘿西的臉蛋，趁她不注意，肖恩將她抱在懷裡。

“書，我拿走了。那個女人我會放她走的，你知道的，魔女不應該站在教會的面前，這只會加速你的死亡。”

“你，拔掉無情！”

“是你主動的。”

“你所求無度！”

“不知道為什麼，月圓出現的有些頻繁了。”

“你......你滾啊！”

肖恩拿走了《糖果屋》，也與多蘿西告別。

與這個女人相處的日子，肖恩明白，她小小的身體中有著不容小覷的堅強，還有不錯的演技。

兩人心知肚明，只要多蘿西一天沒改變想法，肖恩就不可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一開始就是如此。

“下一次見面就是我要，離開......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盡力帶你走的。”

扔下這句話，肖恩便離開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這一天，星耀城城主府，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這一天，馬爾特城，迎來故人重遊，徹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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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說的黑病嗎？你不是說你還有個競爭對手，你必須搶在她前面解決這一切？”

肖恩望著如同死域的馬爾特城，有些不敢相信這座城市在三個月前還是那般繁華。

他仍記得因菲克斯口中對馬爾特城未來的期望，他的規劃，以及抱負。

天災無情，人禍可恨。

肖恩或許不會明白這個黑病到底是由何產生的，也不知道卡塔麗娜口中聖山的聖女為何這麼長時間還沒有解決馬爾特城的黑病。

至少，那個聖女沒來的話，自己也就不用揹負一條性命的重擔了。

“還是不願跟我說話嗎？罷了，我說你聽，你的命是我保下的，你既然殺了克蘭蒂，無論你的神明是否會寬恕你的這個行為。在我心中，你們的神實在是差勁透了。我阻止多蘿西殺你並不是我害怕你背後的教會，你必須明白這一點。等這次的事情結束後你就回你的樓蘭，如果我聽到有人要找多蘿西的麻煩，我會樓蘭消失。”

冷冰冰地闡述事實，無論卡塔麗娜是否能聽進去，那已經不是肖恩的事情了。

他提醒過，宣告過，他便沒有後顧之憂，也沒有染紅雙手的心理包袱。

“給你。”

“什麼？”

拍了拍肖恩肩膀，卡塔麗娜在他們入城前將一個小瓶子交給肖恩，見肖恩迷糊的模樣，她也知道自己必須要跟他解釋下這個的用途。

雖然這個男人阻止自己抹殺魔女的計劃，卻也救下了她的命。

在她看來，那個名叫克蘭蒂的小女孩已然被魔女荼毒已深，也是淨化的目標之一。

但對於幫助他祛除黑病的肖恩，她心中雖然不滿這個男人的作為，但上也不想這個男人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下，貿然進入馬爾特城。

卡塔麗娜又掏出一個小瓶子，示範用法。

瓶塞開啟，當空氣進入瓶內，瞬間變成了紫色的氣體，明顯能夠看出，瓶內裝著的東西比起空氣要重了不少。

“這是以紫陽花為原料，在神的光輝下，足足曬夠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得到的珍品，只要帶上這個，黑病絕對不會侵入你我的體內。”

卡塔麗娜見肖恩沒見過紫陽花的模樣，不僅為他解釋這個花的作用，還在其中夾雜著她從小就從主教那聽來的主的光輝。

她來到中土，既是為了解決不該存在世間的黑病，順帶著，她需要將主的教義和光輝傳播給世人，讓人們都成為主的信徒，才能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她也能夠更加接近主。

“主啊，您最忠誠的信徒卡塔麗娜立刻將黑病祛除，讓世人更多的感受到您的光輝。”

如同狂信徒般地大叫著，肖恩詫異地看著這個女人，三個月的相處來，他還從未見到女人這般瘋狂的一面。

沒救了。

這個念頭在肖恩的腦海中萌芽。

對於信仰一事，肖恩從不用異樣的眼光去評價他人。

每個人心中都有想要守護與追求的事物，就算是肖恩也在費烈家的安排下，入了教，雖然他還從未去過教堂也沒有去祭拜過他們家的神，費烈家就湮滅一空。

這樣看來，神大概不會存在，或是不屑於去干涉人間的事物，否則費烈家唯一的活口也就不止他一人了。

比起信仰怎樣的神明，肖恩受不了的只是那種如同瘋子般的信仰。

看上去，卡塔麗娜是個正常的女人，可誰能知道，她的骨子裡都是對神明的信仰。

肖恩只能將這類人歸納於瘋子，如果沒必要的話，他是不會與這類人多有交集的。

有模有樣地學著卡塔麗娜的樣子將瓶子掛在脖子上，肖恩偷偷地用魔力包裹住瓶子，以及他的身體。

神明若是有用，世界上便沒有那麼多的慘劇，對此，肖恩深信不疑。

當二人進入馬爾特城中時，這裡大概是地獄，由老鼠掌控的地獄。

滿街的老鼠，個頭大得過分。

肖恩覺得，索菲這只貓比起這裡 的老鼠，索菲更像是被獵捕的一方。

不用肖恩多說，這名來自樓蘭的聖女揮動手中的禪杖，如同敲地鼠般，有效率地清理著這些可憎的生物。

“停一下，有人來了。”

拉了一把卡塔麗娜，下一秒，一陣笛聲傳來。

組織鬆散的鼠群像是被另一種生物附體般，再也不像是被卡塔麗娜隨意折騰的存在，反而齊齊轉向卡塔麗娜的位置，伸出獠牙，猛攻之。

若不是肖恩反應快，卡塔麗娜現在就會成為城樓上吊掛著的白骨一員。

有些熟悉的人，出現在鼠群的中央。

誇張而又滑稽的裝扮，手握著笛子放在嘴邊，看來這些老鼠還有個領頭的。

“遊吟詩人？有點兒奇怪呢。”

肖恩不確定的問道。

“不不不，你錯了，我不是遊吟詩人而是這座哈梅爾城的城主，哈梅爾啊！歡迎兩位來到哈梅爾的樂園，為了歡迎你們，就用你們來填飽我可愛孩子們的肚子吧。”

漫天的鼠群取代了雪花的位置，如同百年一遇的流星雨般，讓人移不開目光。

卡塔麗娜咽了咽口水，聖光能否解決這幅難局，手中的禪杖又能否幹掉數不盡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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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分兩章好，還是現在好啊。有沒有人說一下呢。（括弧笑。）

最近老冷了，據說，肥宅快樂水跟寒冬更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