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齊哥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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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齊哥也是有名字的。

我本名不叫齊凱,叫齊凱旋。

一看這充滿革命情懷的名字,就知道是我家老頭給起的啦!後來,我嫌這個名字太咬嘴,不乾脆,就私自做主,去戶籍科找人改名,去掉了後面那個字,改叫齊凱了。因為這事兒,老頭子還劈頭蓋臉臭罵了我一頓,至於嗎?我沒改成齊德龍東強,就很給本山大叔面子了!

我家老頭,半拉眼珠子都看不上我,總能在雞蛋裡挑出雞骨頭,我自己都佩服他,反正我別在他面前晃悠,只要他看見我,就是一通批評,而且每次找的理由和切入點還都不一樣,有時候,我自己都懷疑,我全身上下由裡到外,哪來的那麼多缺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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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嚴重的有很長時間,我在家裡乾脆不敢說話了,多說多錯,少說少錯,說啥錯啥,一個眼神不對,就會招來老頭子一頓狗血噴頭的訓斥。以至於,有幾次我忍不住問我家老太太,我是我爸親生的不?老太太說,滾犢砸!

老太太不當家,也不咋管我,就知道勤勤懇懇洗洗涮涮照料家務侍候我們爺倆,老頭罵我她也不敢插話生怕把老頭子惹急眼了連她一起罵,唉,老頭這臭脾氣,都是老太太給慣的!要是剛結婚那時候,老太太你對老頭數三個數第一次第二次,他今天敢這麼窩裡橫才怪?!

慢慢滴,捱罵挨久了,我也砸麼出味兒了,之所以老頭子對我各種恨鐵不成鋼,全都是因跟別人家孩子比的。

那個別人家的好孩子,就是他老戰友葉亭將軍的兒子,那個叫有葉小樓的。

那小子比我大十幾歲,長得娘們唧唧的,是個唱京劇的,我家老頭特別喜歡他,每次他來,老頭就跟見到貝殼珍珠似的兩眼放光拉著手在書房裡聊個沒完,還讓老太太殺魚留吃完飯。我跟老頭說,葉師哥能吃魚,我也想吃魚。老頭轉身·衝著我開口就罵,我看你就像條魚!鹹魚!!

我很鬱悶啊,就算葉小樓比我優秀,也不能這麼大的差別對待啊,學生和兒子,誰親誰近,這不明擺著嗎?

難道葉小樓是老頭子養在外面的私生子??

當我把這個疑慮告訴老太太的時候,老太太還是比較慈祥的,差點打斷了我一條狗腿。

後來我才知道,老太太為什麼發那麼大的火,原來葉小樓是革命烈士的後代,不管怎麼說,我那個齷齪的想法,都愧對先烈,不應該。

其實,也難怪老頭子看不上我,我年輕時候,真的太叛逆,太不爭氣了,書不好好讀,仗著自己是紅二代的身份,整日地不務正業,遊手好閒,跟一群京都紈絝吃喝玩樂燈紅酒綠的,浪費青春,蹉跎歲月,能不讓一輩子好強要臉的老頭子生氣嘛!

當時我就覺著吧,是因為年輕人跟父輩有代溝的原因,才導致我們父子關系長期的不和,就跟仇人見面似的,從來沒有心平氣和好好坐下來爺倆交交心聊聊天天,一次也沒有,有兩次曾經試圖好好溝通一下來著,沒說兩句,就因為我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蹺二郎腿抖腿被越瞅我越來氣的老頭給掄柺棍打出來了。

我是這麼覺著的,這江山,這天下,是老頭子那一輩子人打下來的,他們受了那麼多苦、遭了那麼大罪,才有了今天,不正應該好好享受一下,好好慰勞一下自己嗎?這都是我黨的天下了,還要那些艱苦樸素奮鬥老思想幹什麼啊,要快活啊!

後來經過那次天安門事件和輪子功兩次敵對勢力分裂國家主權的反革命活動,我深切體會到了打江山易守江山難的道理,更懂得了國家政權統一領土完整對一個國家、對百姓安居樂業還多麼的重要。從那時起,我的人生方向,悄悄發生了改變。

我想浪子回頭,我想為這個國家這個社會做點什麼。

鄰居家的好孩子葉師哥結婚了,老頭子又找到了罵我的新理由,整天在外頭花天酒地,身邊女朋友走馬燈似的喚,也沒見你給我領回一個好兒媳婦回來,就你這樣吊兒郎當的,我和你媽啥時候能抱上大孫子啊!不成器的東西!我齊大校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沒用的廢物兒子!

我都快冤枉死了,我想正經八百談個戀愛,交個女朋友啊,可每天圍在我身邊的,都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庸脂俗粉,根本入不了老頭子無產階級革命法眼啊!

很快,葉師哥和師嫂生孩子了,老頭子抱著那個葉梓,稀罕得都不肯撒手還給人家了,想孫子都想瘋了,攛掇著我和葉師哥的妹子處一段看看,那個葉家的姑娘比我大不說,脾氣我也受不鳥啊,我剛一說她眉毛粗像蠟筆小新,她就從腰裡拔出一把菜刀,笑眯眯對我說,第一次。

想了想,還是算了,寧可打光棍,也比被那辣手妹子砍了強啊!

也該著我倒黴,有一次我玩大了,把我身邊其中一個妹子的肚子搞大了,姑娘挺著大肚子帶著娘家人,哭著喊著找上門來,要死要活的要我負責,老頭子臉色都氣綠了,但軍人家庭的顏面重要,兒子犯了錯,就要對人家女孩兒負責到底,即便老頭子心裡對這個胡攪蠻纏驢打滾的兒媳婦一百個不滿意,也只能強壓著火,讓我娶了那個姑娘。

婚後不久,那個姑娘就暴露了本性,整日不顧家,在外面喝酒跳舞打牌,夜不歸宿,沒錢了就跟公婆要,一次喝醉了跌倒把肚子裡的孩子還摔流產了,生生把滿心盼孫子的老太太,一場大病給氣走了。

老太太的死,對我們父子打擊都很大,我更像變了個人似的。料理完了老太太的後事,我跟那姑娘提出了離婚,把我所有的家產都留給了她,自己一個人騎著摩托去周遊世界去了。

老頭這次沒阻攔我,看父親送我的背影,我很想去吃橘子。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我的旅途,不但有詩和遠方,還有一個紛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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