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雖然雲霖已經很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但是這種蘊含著“要放棄”的意思，還是被詩雨晴聽得一清二楚。

詩雨晴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愣愣地看著雲霖，問：“雲霖，你怎麼了，是因為壓力太大了嗎？”

“說有壓力沒錯了……”在喜歡的女生面前暴露出自怨自艾的一面，這可能會引起對方的反感，雲霖知道這樣很不好，所以不敢直視詩雨晴，他躲開詩雨晴的目光，說：“但是壓力並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其實如果可能的話，他想用一句“沒什麼”就讓這個話題過去了。但是他覺得如果是在詩雨晴面前的話，肯定是隱瞞不過去的吧。

與其這樣，不如說給詩雨晴聽。

除了雲夢之外，就只有詩雨晴能理解他了。

不，應該說，可能就只有詩雨晴能理解他了。畢竟這些天，他不止一次地質疑雲夢，質疑他為了挑戰杯出線而爆肝的必要性。那時雲夢總是會用“成就、榮譽、未來”之類的話題敷衍他、鼓勵他。

但是道理雲霖都懂，就是雲夢說的這些東西還是太虛幻縹緲。怎麼都提不起勁。

總而言之，他就是迷迷糊糊地在雲夢的安排下學習，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好歹在高中那會兒，他又是“證明自己”，又是為了“追求詩雨晴”而學習，自己心裡有目標，幹勁滿滿。

現在，他就覺得自己是個傀儡，沒有在為自己努力。

於是，他心一狠，繼續對詩雨晴傾訴道：“雨晴你可能不知道，我現在不知道我在幹什麼。參加挑戰杯，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意願。”

“嗯。”詩雨晴輕輕點了點頭，放下了叉子上的肉排，認真地等待雲霖傾訴。

“反正就是……那不是我自己的目標，所以幹起來一點幹勁都沒有。”雲霖靠著沙發，說：“我覺得啊，我還是想做一點自己想做的東西，這些比賽什麼的，根本就不想關注。當然，如果哪天我自己也想參加比賽拿個獎再說，但是，現在明明學了不少東西，卻不能把那些知識用來實現自己的想法，超級不爽的！”

說到這兒，雲霖突然想知道：

雲夢記得她介紹他的“輝煌過去”時，曾就說過當初激發她好好學習的動力，就是因為對實驗室感興趣。雖然最後不知道怎麼的就糾結於比賽了，但他想就算是那時候的雲夢，肯定不會是為了想比賽拿獎才對實驗室感興趣的吧？

如果雲夢是未來的他，那麼相信雲夢那時加入實驗室時，一定是為了製作自己喜歡的東西才加入的。

——就像現在的他一樣。

“啊，總之，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做一些諸如3D印表機之類的東西玩玩呢。”雲霖還是很嚮往雲夢當初說過的那些“可以自己製作”的小設計。

詩雨晴大概瞭解雲霖的煩惱：“也就是說，雲霖你想做自己的東西，但不得不花時間去準備比賽？”

“算是吧。”雲霖點了點頭，然後小心地對上詩雨晴的目光，說：“雨晴你不會覺得這樣太沒有追求了吧？”

“沒有啊，有自己的想法挺好的。”詩雨晴笑了起來，彎成月牙的雙眸分外迷人。面對微笑的她，雲霖突然覺得心中的擔憂全部消散開來。

詩雨晴支援他的想法！

他突然就覺得全身充滿了動力。

只見詩雨晴說：“雲夢讓你備戰比賽，一定是有她的想法，是為你好的。但是，你也要和雲夢好好溝通啊，想要做自己的事情，去和雲夢好好說就好了吧？”

好好說？已經說過了好多次了。

“不行，不太可能。”雲霖努了努嘴，說：“那個母猩猩整天義正言辭地說比賽重要啊什麼的，根本就不同意我自己做想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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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霖這麼一說，詩雨晴就尷尬了。她訕訕地問：“這是為什麼呢？”

是為了“他和她的未來”——至少雲夢一直用這個藉口。

但是雲霖肯定不能這麼對詩雨晴解釋，他只能說：“大概……還是小晴你說的那樣，固執地覺得我比賽會好點吧。”

“所以雲霖你……討厭她嗎？”詩雨晴有點擔心。

“啊……這個，不會。”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雲霖對雲夢的心情卻格外複雜。說討厭，這也不至於，也許她真的是一片好心？但是他又覺得自己像是提線傀儡，沒有自己的人生和自由，很不爽。

兩種矛盾讓他心情很複雜。

詩雨晴終究還是隱約感覺到了雲霖的心情，她稍微擔心了一會兒後，就笑了笑，說：“那……我和雲夢說一說，讓她讓你做喜歡的事情？”

“……”雲霖愣住了，詩雨晴的一片好意讓雲霖心中一片暖洋洋的。但是，他在大學裡努力獲得成就，對於雲夢來說，是“不可動搖的底線”。他覺得就算詩雨晴出馬，也不會答應的。

他搖了搖頭，說：“雲夢大概不會答應吧。”

“這樣啊……”詩雨晴似乎也沒轍了。

這個話題有點沉重，雲霖不打算繼續下去，就換了個話題，說：“對了小晴，先考慮一下等會兒看什麼電影吧。”

“哦，好啊，那雲霖你選。”

“嗯！”

……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運，雲霖選的電影，講述了一個人與“上天安排的命運”作鬥爭的故事。他不斷地挑戰著命運的齒輪，為了就是不要讓心愛的人死亡，儘管，那樣做他可能會失去一切。

最後，主人翁卻在挑戰了命運的同時，卻也收穫了不菲的成就，根本就沒有“失去一切”的說法。

就算是一個美式的個人英雄主義特效大片，雲霖卻也覺得這部電影很精彩。恍惚間，他覺得主人翁好像就是他自己。

因為，他也想挑戰命運。

——挑戰那好像被雲夢安排好了的人生道路。

所以，為什麼就不能像電影裡的主人翁一樣，不屈服於壓迫呢？

走出了電影院，他的腦子裡思緒萬千，以至於他差點被電影院的長椅絆倒。

直到他腦子裡冒出了一個他自己都覺得瘋狂的想法：

——挑戰雲夢給他設定下來的“人生道路”，自己走自己的路，最後向雲夢證明：他自己選擇的人生，也一樣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