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醒來發現身旁空空如也,只有一側有人趟過的痕跡證實那不是夢。她起身理好了被子,洗漱時發現木盆裡的水還在冒著熱氣,手如蜻蜓點水,溫度竟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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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己睡的那麼死麼?竟連他端著水進來都沒有發現……
洗漱後高陽換了一套極素淨的衣服坐在妝臺前將頭髮來來回回的梳了半天,銅鏡中美人含笑,眸中半點羞澀。
一隻木簪將將挽起青絲,妝臺前的人兒左右瞥了幾眼,皺了皺眉頭,總覺得有哪裡不能滿意的,卻又說不出來……素手輕輕一提,木簪摘下,三千青絲瀑於後背,幾縷掛在胸前,身後便響起了敲門的聲音。高陽順手取過妝臺上的水墨色發帶,將撒亂下來的頭髮系了起來,裹了件較薄的披風走出內閣。
打開門,端著齋飯立在門外的,依舊是那灰縞俊俏的和尚。
唇角大約是下意識的彎起——本還以為他不會來了……
…………
辯機將膳盤放在小桌上,習慣性的檢查了下熏籠的炭火,才坐下。他不看高陽,也不多話,端了一份齋飯放在高陽那邊,道:“快些吃吧,該涼了。”
高陽點了點頭,坐下,捧著那粗瓷制的碗,小口的往嘴裡扒著粥。兩人相顧無言,各自吃完碗裡的齋飯。放下碗,依舊是無盡的沉默。
高陽移了一張凳子,坐到靠著辯機身旁的那張凳子上,目光摹過他的五官,問他:“辯機,你為什麼出家啊?”
辯機只放空了眼神視著前方,沒有看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
“我知道。”高陽低了眸子,手裡繳著方才拭過嘴的帕子,聲音幽幽:“你不說……我也知道。”
“公主……”辯機終於動了神,目光慢慢移到高陽的身上。
他雙手合十,若不看他那含滿了隱忍與情愫較量的眸子,倒是個慈悲的佛像……
“哎。”高陽繳著帕子的手微微一頓,應了他一聲,等著他的下文。
辯機解開了合十的雙手,放於膝上。他一貫的悲喜不形於色,但他那引以為豪的耐力,在她跟前好像都會變得一文不值。薄唇啟了又止,幾次三番。
高陽卻依舊沉默著在等他說話,不氣不燥,渾然若一尊木雕。
辯機端過一旁引滿的茶杯,一飲而盡,有一種將軍酌酒騁疆場之感。
“我從記事起,便跟隨玄奘師父在淨土寺。我記得那時候婺州水澇成災,死了很多人,師父便帶著我治病救人,超度亡靈……”辯機眼中有淚,那時他尚小,他的記憶最開始的地方就是無窮無盡的死亡,和腐爛的氣息,他無數次從夢中驚醒,是師父讓他安了心……
“人活一世,實在庸庸。若我能效法師父,能有所作為,也就不負此生了。”
高陽接過他的話:“所以你出了家,想要度這世間的芸芸眾生。”
辯機笑了笑:“世人之多,辯機度不來。辯機之願,唯度眼下世人。”
“眼下世人?”高陽手劃過茶盞邊緣,重複著辯機的話,問他:“小師父要度高陽麼?”
辯機搖了搖頭:“公主其實什麼都懂,所以無需辯機來度。”
“那你度什麼人?自己麼?”
“也不度。”辯機終於敢心無顧忌的看著高陽。高陽是個極聰慧的女子,她懂他,他終於知道了。
辯機此生善惡,是由佛陀來定的,既然他已許身佛陀,卻又掛心於眼前這人,那他該有什麼結果,心下自然是十分明了的。只是,他現在,也不悔了。
“也許公主曾經說的,是對的……”
“什麼?”高陽有些不知所然,她說了許多話,辯機指的是什麼?
“或許阿難陀尊者,當真是對摩登迦女動了心腸。辯機不是阿難陀尊者,所以不能篤斷,這是謂自欺,也是犯戒的。”
高陽有些錯愕,而說話的那人卻依然氣定神閒的飲著茶。
這一切好像有些不真實……
高陽有些自嘲的笑笑,許是自己聽茬了吧,他怎會說這樣的話?
高陽低頭時,辯機又說:“五百年孤苦的守候,只求心中人的一次回眸,也實在是痴情。只是不知道究竟阿難陀尊者,有沒有等到摩登迦女呢……”
“辯機……”原來這話,真的是他說的出口的麼?
辯機往高陽的茶盞裡續了茶,一副很想聽故事的樣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十分誠意的道:“還請公主為辯機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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