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蛇……飛蛇酒吧？”

聽到這四個字，沃德抓撓褲襠的動作忽然一滯，他眨了眨眼睛，突然眼神空洞地重複著這個名稱。

他的臉部肌肉扭曲，像在與某些東西抗爭，眼角難以自遏，嘴巴微張片刻才緩慢點了一下頭，承認道：

“對，當時我在場喝酒。”

沃德只對洛克伍克的問題做出回答，多餘的事閉口不提，完全違反了他健談、多言的性格。

“哦！”微抬下巴又復位，洛克伍克看著沃德從扭曲的表情恢復正常的樣子，笑了笑，眼神深諳，意味深長地繼續問道：

“那你能告訴我當時，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嗎？”

眼皮直跳，快恢復清明的褐色瞳孔再次發散焦距，轉而變得空洞無神，沃德身體本能產生抗拒的反應，他這次沉吟了很久。

嘴唇微張著敘說，吐露出的每個單詞開頭的第一個聽起來很磕巴，揮動著手臂配合，

“我……嗯，我當時看得不是很清楚，他……他們開槍了……有人還拿出了刀，我對這些事向來抗拒。”

“兩夥黑幫火拼，造成了不少人死亡，當時另一夥黑幫踹開酒吧大門。”

說著說著，沃德的話越來越順暢，他眼瞳上靠，狀似回憶，慶幸地笑出了聲，

“好在我跑了，沒人注意到我。”

談到提前逃走，沃德笑容尤為燦爛，他自得地挺直腰背，對當時做出決定的自己那是相當佩服。

“好的、好的！”

帶著笑腔，洛克伍克嘴角上揚，看到沃德按照預想中的表現，他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後合，發自內心。

拍了拍大腿，洛克伍克笑彎的腰直起，他面龐上的笑容逐漸收斂，對上沃德停留在自己身上古怪的神色，灰色眼眸黑暗湧動，深邃異常，嗓音帶上磁性道：

“最後一個問題，能請你照一下鏡子嗎？”

“什麼？”

沃德沒有掩飾臉上的詫異，他下意識被洛克伍克的問題問得愣了一下，連準備掏褲襠的動作也頓住。

洛克伍克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笑，彷彿沒有注意到沃德的不解，他自顧自地從口袋裡摸出那面巴掌大的鏡子。

趁著沃德還沒反應過來，洛克伍克動作迅速將鏡面對準沃德面龐，陽光的籠罩下，鏡面漆黑光滑，沒有映照出任何景物。

但正面對著鏡子的沃德面龐卻忽然變得呆滯，他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般，彷彿丟失了靈魂。

有瞭解過“鏡子”這件道具功能，斯婭和提姆特默然靠攏過去，時不時注意周圍是否有人觀察他們。

看到沃德受到鏡子的影響，洛克伍克沒有停頓，他嘴唇微動，問出了早已在腦海中組織好的語言，

“當時飛蛇酒吧真正發生的事情是什麼？除了你用作掩飾的最表層事物。”

沃德木然掏了掏褲襠，面露難色，沒做回答，他機械地反問了一句，一字一句地說道：

“可是……違反故事真的好嗎？”

“在故事裡，我們應該遵守故事很身友好的情節，按照世界正常的秩序執行。”

“呵……”眸光閃爍，洛克伍克收起鏡子，攤開手掌，做出擁抱的姿勢，帶著點催促意味，刺激道：

“嘿，沃德

，我們可是朋友啊！朋友之間就應該保留真誠，難道連這點小事你也不肯告訴我？”

“額……”沃德擤了擤鼻子，嘴角肌肉僵硬地咧開，為難的表情略有緩解，他勉為其難點了點頭，

“好吧，就算我們是朋友，這件事只能告訴你，不然我不好維持故事本身的情節。”

收回手臂，洛克伍克聳了聳肩，雙手插兜，下嘴唇上擠，無所謂道：

“每一個擁有美好結局故事，都需要有一個曲折的過程，不然故事結局的美好也不會顯得來之不易。”

“好吧，好吧……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懂，畢竟我沒讀過幾本故事書。”沃德似乎被洛克伍克說煩了，表情木然的他竟蹙著眉頭，半抬起手掌做出牴觸的動作，

“去他媽該死的故事！”

“當時，確實是有人踹開了飛蛇酒吧大門，但是並不是黑幫，而是一個年齡不算太大的男人，他還帶著一個人。”

“很年輕，大概不超過三十歲，二十歲左右，總共就他們兩個。”

“酒保像平常一樣，對付鬧事的，他叫了倫克拂，我當時在喝酒，沒怎麼在意。”

“天天發酒瘋鬧事的人這麼多，誰會注意這種事。”

被鏡子影響控制的沃德砸吧嘴，他還不忘手裡的酒瓶，往口腔裡灌一口，繼續回憶道：

“我記得……嗯……踹門的那個男人，好像……好像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一下子竄到德威斯先生那！一刀下去，把德威斯先生的手掌刺了個對穿。”

“總之，我察覺到情況不對，跑路了，至於後面發生了什麼，這個你得問警察！”

“好的，有看清楚那兩人的臉嗎？”

記下沃德說的話，洛克伍克抬眼掃了一眼沃德，認真詢問道。

沃德左眉壓低，抬起右眉，想了想，搖頭簡潔道：“沒有。”

“嗯。”

洛克伍克收回目光，得到該得到的訊息，他再次從口袋裡拿出那面普普通通的鏡子。

用中指和大拇指把鏡子捏在中間，洛克伍克用食指輕輕撥動，半抬至眼前。

接著翻面，讓鏡面對準沃德，洛克伍克捏住鏡面的兩根手指稍稍用力，旋轉的鏡面定格，這一次，原本幽暗漆黑的鏡面恢復正常。

沃德的樣貌清晰印在上面，他還是那副呆滯，宛如提線木偶般的表情。

洛克伍克帶著磁性的嗓音再一次響起，似惡魔在耳畔的低語，他誘導談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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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你之前還沒碰到我們的樣子，等二十秒過後，你會忘記剛才發生的一切，沒見過我們，你講得‘故事’也同樣維持了原狀。”

話音剛落，發散的焦距匯聚，神情呆滯的沃德表情恍惚了一下，彷彿剛走神恢復注意力，他點點頭，表情靈忽然動地回答道：

“好的。”

後退兩步，沃德拿著酒瓶往嘴裡灌上一口，眼簾低垂，他隨便找了一塊陰影，屈腿依靠坐下。

見狀，洛克伍克收起巴掌大的鏡子，轉身來到提姆特和斯婭身邊，心情不錯地分享著得到的資訊，

“飛蛇酒吧兇殺案是兩個人造成的，兩個年齡大概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的男人。”

“資訊有點少……”斯婭嘴角微動，擠了擠臉頰。

提姆特在一邊附和道：

“確實，目前只能確定兇殺案受到超凡力量影響的主體，最關鍵的行蹤和樣貌沒有獲取。”

“嗯……”洛克伍克和他們的想法相差不是很大，他同樣知道，光憑這兩條資訊，還不足以支撐他們解決這件超凡事件。

十指交叉懸於腹腔，洛克伍克脖頸微動，視線偏轉至木門緊閉的飛蛇酒吧道：

“所以我們還要多蒐集一些資訊。”

說著，洛克伍克笑了一下，動了動眼角，示意道：

“至少從剛才的詢問當中，我確定了可以搜集情報的物件，除去最開始不想惹事的酒吧顧客。”

“最有可能看到造成兇殺案的，也只有可能周圍的居民，或者飛蛇酒吧的酒保、打手之類的存在，他們是最有可能看到兩個男人樣貌的人。”

“我覺得……”這個時候，斯婭像是意識到什麼，她神情古怪道：

“按照飛蛇黨那種黑幫的性格……當時在場的酒保和打手很可能不是原來的人了。”

“那種情況下，換作我是飛蛇黨，當時酒吧裡參與過這次事件的人，不可能不被審問。”

“而如果一旦問不出自己想要的東西……”

後面的結果斯婭沒有說，在場的提姆特和洛克伍克表情一滯，他們都很清楚斯婭所說的結果會是什麼。

沉默片刻，洛克伍克僵硬的表情漸漸恢復，他尷尬的乾笑兩聲，咳嗽了一下，

“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我們還是需要去排查，萬一飛蛇酒吧之前參與過兇殺案的人還存在呢？”

“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說到後面，洛克伍克一臉認真，底氣越來越足。

“為避免遺漏，保險一點還是去一趟飛蛇酒吧，如果順利，接下來，我們就可以不用再多花費時間找周圍的居民。”

提姆特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畢竟他們並不知道這兩個年輕的男人是從什麼方向來到飛蛇酒吧，所以也並不清楚該從哪裡的居民查起。

這將會是一個很龐大的資料，以飛蛇酒吧為中心，即使輻射一周圍一點點建築也是同等面積的中上層階級居住地區的幾倍。

就更別說建築內各個房間被利用起來，租住給別人的逼仄空間，人數遠遠超出建築建造出來的居住量。

想從其中找到兩個看過在飛蛇酒吧殺人的兇犯樣貌，那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斯婭想了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額”了一聲，她不好意思地說道：

“好吧……果然還是洛克伍克處理這種超凡事件有經驗，我早該想到的……”

“嗯……現在我們還是先去飛蛇酒吧調查一下，經驗是積累來的，多完成幾次超凡事件的調查就可以了。”

洛克伍克擺了擺手，先一步走在前面，這次任務本質上還是以鍛鍊斯婭和提姆特為主，他思考了一秒，接著又道：

“嗯……等靠近飛蛇酒吧，確認有在營業，進去之後，由我去和酒保搭話，提姆特和斯婭你們兩個負責警戒，確保我周圍不會有人打擾。”

“沒問題。”

“交給我吧！”

兩人和之前一樣走在後面，踱步鎖定目標，直指飛蛇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