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自我是什麼呢？

所謂的認知是什麼呢？

所謂的真實又是什麼呢？

八斗從來沒有認真的考慮過這些事，僅僅只是在身邊之人的牽動下隨波逐流。

儘管有自己的想法，但初衷仍然是與他人相關的事情。

或許，大多數人都不會靜下心來去認認真真的思考上面那三個問題。

尋找自我，豐富認知，探求真實……

這些究竟有什麼意義？又或者，它們本身並沒有意義，有意義的是完成它們的過程？

八斗很羨慕，也很敬佩那些努力活著的人們。

他知道自己的內在十分的空虛，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只能在虛構的故事中找到能夠刺激自己內心的發展。

就像是在逃避這個世界，本能的不想與這個世界扯上關係一樣。

努力塑造出一個沒心沒肺，輕率，含糊，又不討喜的角色出來。故意讓自己顯得很蠢，很輕浮，但卻有一定的原則，愛耍小聰明的隨處可見的普通人。

雖說是個很彆扭的性格，可八斗認為，那同樣是組成自己，組成這個名為“八斗”的人所必須存在的東西。

假如連自己都開始否定自己……

否定自己的過去，否定自己的性格，否定自己的內心，否定至今為止所經歷的種種。

那，又該用什麼去面對今後的一切？

“這是，騙人的吧？因為在虛擬現實裡，所以你才能隨意的改變我的樣子……我，就是我……是空晴學園的二年級學生，名字是八斗，喜歡看書，想要在升入三年級之前找到一個和得來的女朋友謳歌青春就是我的夢想。我沒有遇到櫻空，也沒有遇到舒晴和小葉子還有優月他們，對了……這一切只是我在做夢對不對？是夢的話，差不多該給我醒過來了啊！”

“在說什麼夢話呢？雖然對你而言的確很殘酷，但殘酷的可不止是這一點而已……”葉清璇靠在桌邊，用帶著幾分無法認同的語氣繼續說道：“聽著，拉普拉斯虛擬現實計劃裡的所有人，都只不過是被模擬出來的精密資料，包括你們這一生中所做的選擇，以及行動。一切都是由拉普拉斯系統自動演算生成出來的既定程式。”

“騙人的……這是騙人的……”

“並不是你們經過思考判斷後才做出決定，從一開始你們所有的思維模式都已經被確定下來了。只是系統為了不讓你們察覺到違和感，才會故意引導你們的思維，讓你們誤認為你們是以自己的意志去選擇，去決定自己的人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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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再說了！！”

“你的性格，你的興趣，你的行動，你的想法，和他人的相遇，對談，你所感受到的一切，全部都是被安排好的。這，就是你的現實。”

“…………”

“我不會對你產生多餘的同情，在我看來，你甚至不是人類，所以也沒必要去顧慮你的感受。但也不是在欺負你，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將我所認知到的事實如實的轉達給你而已。至於你願不願意接受，那是你自己的問題。”

“…………”

“另外，這回的虛擬現實計劃也馬上就要迎來終結了。假如你依然認為這是一場夢的話，那也無妨，我也不會繼續期待你，一切都會如你所願，你會忘記所有的一切重新開始……”

“而倘若你改變了想法，選擇相信我，想要繼續在這殘酷的真相中掙扎著抓住通往未來的希望，那就跟我合作吧，你的事也好，eve的事也好，我會告訴你一切的。”

“在新一輪的虛擬現實計劃啟動之前，你還有兩天的時間來考慮要不要相信我。”

十分乾脆的與八斗攤完牌後，葉清璇正欲取下耳邊的翻譯器……

“等等。”

“怎麼？這麼快就考慮好了？”

“不，我有最後一個請求，請告訴我……我到底是什麼。”

“……好吧。如你所見，這個巨大的地下室裡到處都是這些形狀古怪的柱狀立方體。它們的作用是提取虛擬現實計劃中出現的能夠令AI產生進化的特殊資料體，一旦提取成功，立方體內的透明魔方就會啟用並發出藍光。我們把這些成功提取出來的資料統稱為——‘方晶體’。”

————

兩天的時間足夠讓八斗接受許多事，在這期間，葉清璇把一個時鐘放在八斗目所能及的地方。看著這個時鐘上的指標緩慢移動，至少八斗已經開始認為這裡就是現實了。

四十八……不，加上之前的那段時間，最少過了有72個小時。

在夢中是很難擁有這麼精確的時間觀念的。

而像是透過數據管理倉進入了虛擬世界的想法也可以排除掉了。以當時八斗和小葉子遇到的情況，三分鐘內必然會被抓到，而現在已經過了三天，八斗卻還沒有出現要回到“現實世界”的徵兆……

存在能夠提高大腦1440倍思考速度的潛入裝置，這甚至比起葉清璇所告知的真相還要離譜……

承認吧。

這就是現實。

八斗，並不是什麼空晴學園的二年級生。

僅僅只是一段資料，一段被用於實驗的“方晶體”。

櫻空、舒晴、小葉子、優月、水蓮、姜柔、韓茜……

那些叫得上名字的朋友們也是如此，全部，都只是資料罷了。

沒錯，只是資料而已。

明明只要這麼想就行了……

可為什麼，內心會如此的不甘？

為什麼，內心的怒火無法平息？

為什麼，內心始終沒有辦法接受？

…………開什麼玩笑啊！！！

我們不是任人拿捏的道具！更不是毫無感情的資料！！

就算對你們而言我們不過是生活在螢幕之中的玩偶，可那個島上，承載著我們這些人努力過的證明，生活過的證明，哪怕是虛構出來的世界又如何？

它對我們而言，就是現實！

我不會去否定它，也不會仇視它，更不會拋棄它！

那裡還有奇談部，還有櫻空，還有小葉子，還有舒晴，還有優月，還有水蓮，還有和自己產生了聯絡的人們。

想要再一次看到櫻空的笑容，想要再一次聽到小葉子的聲音，想要再一次和舒晴坐在一起上課，想要再一次與優月較量，想要再一次替水蓮結緣……

誰都不能缺，再一次，和大家一起拍張合照吧！

絕對不能讓它在這裡結束！哪怕獻上我的一切！！

“時間到了，方晶體，你的回答是什麼？”

“……說來聽聽吧，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