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才善匆匆趕到,正打眼看見地上那個血寫的“杜”字。
他蹲下,瞧了瞧慕修顏:“看來我還是太寬限了,還給師弟你的手也綁起來才對。”
慕修顏冷哼。
“不知師弟說的是哪個杜?”殷才善問著,伸出來兩手晃晃,“來,你搖頭點頭就行。左邊是杜岸,右邊是杜驛,都不是那就是杜灼桃。”
慕修顏往右邊撇了撇眼。
“他?”殷才善回想一番,此人好像很久沒露面了。
雖然臨陽督的反叛打著他的名義,然而這麼久以來都不見杜遠亭出面。乘安督鎮守重於進攻,沒有必要主動去找他,所以至今只是在打探而已。
“你知道他在哪兒?”殷才善問。
慕修顏點頭。
“能找到他?”
慕修顏再次點頭,指指自己的口枷,示意他幫忙鬆開。
“不是還能寫字嘛,寫就好。”殷才善說著叫人送上紙筆,“血不夠用,這兒還有墨水。”
慕修顏節省著血,等到紙筆來了,便顫巍巍慢吞吞地寫字。
“‘你不急’……‘我也不急’。”殷才善念著紙上的字,眼皮抽了抽,“‘但怕有人’……”
他突然狠狠瞪嚮慕修顏。
慕修顏低頭寫完字,擱筆看著他。
“杜驛究竟在何處?”殷才善三角眼縮緊。
慕修顏提筆寫下。
“‘這’。”
-
入夜後的殷府燭火搖曳,映在窗上的曼妙身影忽近忽遠,在房中來回走動不停。
這個時辰了,也不知道要等的人還會不會來。
再過上一會兒,恐怕就得熄燈,那傳說中清高自持的何堂主,總該不會要夜半闖人家門?
動了那扇子遲遲不見異樣,難不成不是這麼用的?
“不是倒也好了,那人要是不敢進門也罷,若真是有什麼急用,兩三個時辰不見影,慕容都不準死都沒個全屍了!拿著也是白拿!”
麗娘忐忑萬分,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定。
她左右想了想,覺得這麼也不成,便披了衣裳要去瞧瞧姜嬤嬤怎樣。踏出門時,忽然一股旋風捲動院中落葉,麗娘本就草木皆兵,頓時嚇得愣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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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的?”她小聲喚著。
那股風停了,院子裡靜悄悄。
“死鬼!說叫你別留下打草驚蛇,你可真聽話!”麗娘小聲嗔怪著,闔上門慌張地急步走。
那邊小屋裡,姜嬤嬤正燒著爐子上的藥粥,那把羽扇在火光中上下搖動。
不知不覺之間,爐邊已站著個高大的人影,默默向姜嬤嬤投來疑惑的目光。
“慕容在哪?”人影不動。
姜嬤嬤依舊扇著爐子,好像沒發現房內多了個人。
黑亮的倒刃劍鋒抵在老人後頸。
爐子裡的粥沸了,姜嬤嬤起身提爐,一不小心碰在鋒刃上,後脖衣領劃出了一道口,涼風灌進衣服,這才回頭瞧見有人。
她笑著對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搖頭。
紅紅的爐火照著老太太的臉,映入杜遠亭眼中。
小屋飄來藥粥的香氣,麗娘走走停停,終於把平日裡幾步就能走到的路磨蹭到頭。
若是那種人的修為,大略早就把整座府邸都探查清楚了,麗娘心下也沒怕他聞風跑掉,她相信對方比自己更不願白走一趟。
“嬤嬤,藥粥吃了麼?睡下了麼?”麗娘高聲問著已推門進來,迎面撞見一個高大得快頂在房梁上的男子正和老太太坐在桌前。
麗娘魂飛了一半兒又給拽了回來,捏著嗓子把尖叫憋住,連那點顫音道:“這是……何……何方神聖呀?”
那傳說裡名冠八州的絕代玉顏何堂主,還以為是君上那般的陰柔美人,怎麼這……這本尊長得這麼高大威猛?!
濃眉大眼的好看倒也是好看極了,可實在是和想象裡差別太大了吧?!
若是杜公被他勾/引,那那那誰是下面的也不好說啊!!!
杜遠亭打量麗娘一番,道:“你是誰?”
麗娘忙答:“我……咳咳,妾身乃是乘安州督主殷能的內室,不知這位大人,為何夜闖我殷府?”
杜遠亭拿起羽扇:“這扇從何而來?”
麗娘假裝道:“不知,這是姜嬤嬤路上撿回來的,用來扇爐子正趁手。”
“撒謊。”杜遠亭道。
麗娘抿抿嘴,強打勇氣道:“這位大人無端出現在仙府後院,妾身尚未控訴你非法入侵,你卻突然指妾身撒謊,請問天理何在?”
杜遠亭聽罷盯著她起身,威壓之下駭得麗娘如受驚的兔子似的發抖。
“原來拿這扇子的人,在哪?”杜遠亭問。
“我連拿扇子的是誰都不知道,上哪知道別的去。”
“在督院?”
“那誰知道。”
“死了?”
“你問一百遍,我也是不知道!”麗娘橫下心不認,“告訴你,別以為你仗著那點破名聲就能壓得了堂堂督主夫人!十里八街誰不知道我麗娘不好惹?恁憑你大半夜的進家門裡羞辱!我瞧這名仙何容與倒比不上個毛賊!”
麗娘說完忽然倒吸一口氣。
好像……說漏了點什麼?
杜遠亭眨眼想想。
“何容與?”他確認一遍。
“說的就是你!”麗娘嚇毛了反而蠻橫起來。
“你認錯了。”杜遠亭誠實。
“好啊,你還沒臉認!”麗娘指他鼻子罵著,踏進門逼到桌前。
姜嬤嬤站起來想攔,可哪邊也夠不著,不知怎麼辦好。
杜遠亭皺眉,低頭看著這個不講理的小女人。
麗娘走來大大方方在桌前端正一坐:“說!你到底來幹什麼的?正趕我家當家的不在趁火打劫?要殺要剮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