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碎的碎散的散，怎麼拼？”塗海拍著輪椅嗔怒。

美景多姿的鴛鴦塢已經被運送屍塊的船隻擠滿，主俑帶著還能活動的次生俑各個通道搜尋能夠找到的完整屍體，爭分奪秒地拼湊那個“斷了一隻右手的人”。

塗海本人還在瓊脂洞，然而也在暖閣中坐不住了，搖著輪椅在水路盡頭等待拼好的屍體送來。

“疑似，疑似，全是疑似。”她捻著眉間青花頭痛不已，“有沒有一個靠譜點的標記？”

“有。”

塗海聽到人聲，抬頭看見兩個裹著獸皮的身影一大一小乘著船飄來了。

杜縈迴不等船靠岸，就把那只斷手扔了過去。

塗海迎面砸裙子上這麼只白慘慘的爪子，就算天天鼓搗屍體，還是不禁皺了下眉。

“亞父留下了那人砍掉的手，拿來在腕子上比對一下便知分曉。”蔣蘭宮在旁解釋。

塗海拿著那只手指著他們：“你們就是瘟神，我就不該把小杜給你拿去放肆！那可是我最滿意的作品啊！再做一個可能嗎？！不可能！小杜是獨一無二的！”

船靠了岸，杜縈迴先一步站到塗海旁邊，轉身去牽蔣蘭宮。

“棲虹莫要傷心，我還是可以叫人把它撈出來補補的。”蔣蘭宮安慰道。

塗海還在氣：“慕修顏這個王八蛋！他要敢踏進枕泉司一步，看我不撕了他！”

杜縈迴順手推著她的輪椅靠背轉了個方向，面向那一船一船的屍體：“他一時半會兒離不開，有的是機會讓你撕，先把手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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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海忙活了兩個時辰，終於把可能的屍體都對號過了一遍，最後一個查驗結束之後，將斷手拍了拍，道：“一個都不是，跑了。”

蔣蘭宮捏著下巴思索。

“也不一定是跑了，也許是死了還沉在裡面。”杜縈迴說。

“一般這樣的都跑得掉。”塗海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見不到屍，永遠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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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地道是早先建城前就準備好的，灌水口和通道分開，相去不遠。”蔣蘭宮說道，“亞父說通道中還發現了煉丹室，不過我之前並未在通道中準備這樣單獨的暗室，可能是那人自行挖掘而成，他也有可能還躲在某個暗室中，等待水退。”

“水會退？”杜縈迴問。

蔣蘭宮：“我專門處理過那附近的構造，按理說沒有個一千八百載、再來個地震之類，水滲不出去。畢竟我要淹那只銅鳥。”

“那個水坑就在城裡那處放著？”杜縈迴不解。

“建成蓮花池吧，再種種菱角。”蔣蘭宮說，“藕和菱角，都很好吃。”

杜縈迴：“行，那再養一群鴨子。”

塗海：“你們來幹什麼的？”

蔣蘭宮和杜縈迴笑笑。

“如果真的跑了，也要看看他能跑到那裡去。這個手段仙不仙魔不魔，在別處說不準碰壁，只要有一點動靜，他就逃不了。”蔣蘭宮話語中隱隱帶著狠勁兒。

“城裡死的那些人要如何處理？”杜縈迴想起慕修顏在洞中曾說的那些話，這些人確實看起來還像活的一樣，他們的家人或許還認為他們活著。

“那些就交給林督主辦。”蔣蘭宮說，“活的督院管，死的，就勞煩棲虹和枕泉司管了。”

“行，我繼續派人俑下水搜查，若有其他枝節，屬下、悉聽君、上、指令。”塗海酸溜溜道，“另外再說一遍，別讓我看見慕修顏。你們兩個最好也迅速從我眼前消失，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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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縈迴和蔣蘭宮晃晃悠悠順著密道回了雨花齋。

這次還是沒能記住路線，杜縈迴決定先背一個《千方絡丹經》好好一下記性。

蔣蘭宮給他講了一下活屍的原理，杜縈迴便又想起那個活髓丹了，也給他講述一番爆血的事。

“亞父能用傳音術，都是託活髓丹的功效？”蔣蘭宮問。

“多半如此，不過現在，那個丹藥的藥效似乎過了。”杜縈迴說。

“或許是個改良的方向。”

“你說的，好像什麼都可以改良？”

“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

杜縈迴對此沒話可說。

這一天頗為折騰，來不及歇個腳，二人在雨花齋洗了洗換了身衣服，杜縈迴準備在這裡歇一宿，蔣蘭宮卻一定要拉著他回無盡洞天。

杜縈迴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著急，改道又同他折回請君山，蔣蘭宮飛到憩園寢宮，杜縈迴馬上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了。蔣尋棠正跟連翹三七哭著，看見天上來人，馬上小臉一抹朝著蔣蘭宮撲過來。

杜縈迴快一步落地去攔他，結果蔣尋棠學了個機靈，從他胳膊下鑽出去還是撲上了蔣蘭宮。

“學挺快。”杜縈迴本來也沒著意攔他，只覺這躲閃的一招還是自己教的，哭笑不得。

蔣蘭宮抱著蔣尋棠一言不發，三七連翹也看著難受，連翹開腔道：“君上，棠少君平安回來了，沒事了。”

“天君哥哥，棠兒知錯了。”蔣尋棠緊緊貼在他胸前，“再也沒有下一次。”

“你自己說的，不許食言。”蔣蘭宮捏捏他的臉頰。

蔣尋棠點頭點得誠心誠意。

忽然蔣蘭宮微笑道：“不過，這次你也立了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