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花燈一盞,情定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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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晚上,江欲燃忽然之間夢中驚起,在滿室的月光之中冷汗泠泠而心跳難平。

君九鷲將他抱入懷中,寬大而骨節分明的手在他單薄的背脊上一遍遍輕撫,低頭一聲又一聲在他耳畔道:“不要怕,我在這,九九在這……”

而江欲燃卻毫無預兆的,怔怔的突然之間眼角落了一滴淚,濺在君九鷲的眸裡淌成了深不見底的漣漪。

他抬手為江欲燃拭去這滴淚,只道:“你夢見什麼了?”

江欲燃不知所措的看著他,似是掙扎了半晌過後,才緩緩遲疑開口道:“我,我夢見……”

君九鷲只是看著他,眼神在月光裡溫柔到了極致,耐心聽他一字又一句的說。

“我夢見一個人,他和你很像,他,他在夢裡對我……”

“對你如何?”

“對我做了,做了今日你要做的那件事……”

君九鷲眼底似乎有什麼頃刻間破碎了,但這一瞬間被他隱藏的太好太深,就連他自己都快被瞞過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他不是你……”

君九鷲又道:“為什麼?”

江欲燃破涕為笑,看著他道:“因為他腰側有一朵佛蓮印跡,而你沒有,對不對?”

君九鷲卻突然之間渾身僵硬,又聽得江欲燃道:“我看過的,我知道,你沒有,我的九九沒有……”

翌日,君九鷲回到寢殿之時,江欲燃伏在案前閉著眸子呼吸清淺,卻是已經睡著了。

君九鷲走到他身側,將暗上散落的筆墨紙硯一一擺好放回原來的位置,目光卻在落到他手臂壓著的半張宣紙之時微微一頓。

那宣紙之上墨跡未乾,而被江欲燃白衣寬袖覆了大半的圖案,只隱約間能瞥見一角微折而蜷起,上面畫著幾道勾連未斷而不算流暢的線條來。

君九鷲深吸了一口氣,指尖捏住這一角,在不驚動江欲燃的情況下緩緩展開,卻在觸及這不到半紙墨色圖案之上,瞳孔驟然間放大。

那圖案不是他物,正是生長於他腰側數年已經刻入了皮肉骨血之中,卻又不知從何時起就忽然之間逐漸淡化,到自己發現的那一日已完全消失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的佛蓮——而隨之消失殆盡的,還有他一直以來天賦異稟無人知曉的內力自愈力,也是他身為魔教教主最大的籌碼。

究竟是從何時起消失的?

君九鷲不止一次的思索過這個問題,他的目光落在此刻正在酣睡的江欲燃身上,卻忽然之間清晰明了——自他迫江欲燃與自己交合的那一刻起,那佛蓮就已經開始淡化了。

而自己折磨江欲燃的每一次,更像是一場歡愉到了極致的生死不計,又何嘗不是在消磨殆盡自己的骨血佛蓮?

君九鷲看著江欲燃,忽然之間低聲道:“可這又何妨?”

他像是在問自己,也像是在問江欲燃。

這魔教教主之位他已經坐了太久,久到讓他寒涼入骨連魂魄都冰冷,久到讓他已習慣了獨自一人身處黑暗——卻從未奢望過,會突然之間出現一個人,帶自己離開這舉目無光茫茫皆暗的世界。

很久以前,在客棧之中渾身是血掙扎著清醒過來的那一刻,君九鷲曾驚鴻一瞥仰望過那抹光線,斜斜一縷猝不及防的灑進了他的黑暗之中。

“你回來了?”

江欲燃迷迷糊糊的從桌案上爬起來,仰頭去望君九鷲,嘟囔道:“我方才畫了一幅畫,是我夢裡出現過的佛蓮。”

他低頭去尋,卻發現桌案上筆墨紙硯已歸於原位而正中央空空蕩蕩,而自己方才畫的佛蓮那張宣紙已不見了蹤影。

“我的畫呢……”

江欲燃又俯身到桌案之下去尋,卻聽得君九鷲突然道:“是這幅嗎?”

江欲燃抬起頭來,果然看見君九鷲手中遞過來一張薄薄的宣紙,正是他剛才畫的那張。

他拿過來在眼前看了半晌,又對君九鷲道:“我就說了不是你,這佛蓮我記得清清楚楚,你身上根本就沒有這一處!”

話音未落,卻突然之間臉色微微發燙,眼神閃躲著說不出話來。

君九鷲聲音隱隱帶笑,道:“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沒有這一處?”

江欲燃下意識開口道:“我,我……”

而君九鷲俯身,覆上了他的唇掩去了餘下話語。

“唔……”

半晌之後,君九鷲又道:“我們去放花燈如何?”

江欲燃無力的在他懷中喘著氣,眼角泛紅,而開口斷斷續續道:“去……去放花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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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花燈是我們自己畫嗎?”

“嗯。”

“好啊,那我來畫!不過……為什麼突然要放花燈?”

“你畫了一盞送給我,我就告訴你。”

“不行,我現在就要聽,九九,你告訴我吧……”

“那你聽好了,不要忘記了。”

“好!”

“花燈一盞,情定三生。”

一如當時明月橋畔,佛蓮初綻,孽緣再難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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