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妮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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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芙接下來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在內心責罵自己愚蠢,在她晨間訓練、聽著科南嘮叨告知他將成為自己新老師、陪伴小妹艾爾蓓的時候腦海反覆迴盪著自己不可置信的質問:她竟然還真答應了芬恩的要求!究竟哪裡來的膽子!?

午夜時分她闔衣躺在床鋪上仔細思考一整日下來她究竟因為恍神而錯過了些甚麼,這是為了警醒,讓她知道心不在焉時她的表現有多麼不合格,但所有事件像織線一般整齊鋪列在眼前時,懊悔又開始擾動,她不得不正視自己內心羞恥難言的表現欲,沒錯,她想在芬恩面前表現自己,好讓自己成為一個稱職、可以為首領排憂解難的下屬──

還真是冠冕堂皇啊,她甚麼時候這麼熱心了?

她從來最怕麻煩了,毫無疑問。尤其是關於奧斯卡的麻煩,從她作為麗芙、還是個連路都走不好的小娃娃時,她最最困擾的就是夾在奧斯卡和格蘭妮之間,久而久之,看到他們倆之中的任何一位出現在自己面前,她心底第一個浮現的想法就是:有蒼蠅鑽進你的鬍子──用「麻煩」這個形容或許更恰當一些。

夜晚有種可怕的力量,那些思索著人生重大哲理的學者、窮盡畢生精力精進自己技藝的藝術家往往會在夜晚靈光乍現,她遊蕩的思緒也在夜深人靜時毫無阻攔的橫衝直撞,很快又一個困擾席捲了她,責備轉為疑慮與譏諷:芬恩知道了,關於她和奧斯卡的,而且知道了不少事,指不定現在就是在看她的笑話。

如此一來,這起事件是線的兩端,關於她的表現欲、另一端是芬恩可能製造給她的麻煩──

那麼她現在究竟該期待奧斯卡毫不遲疑地拒絕還是半推半就地答應?

內心的猜想不斷膠著與拉鋸,她發現自己希望成功,或許芬恩僅僅是信任她、認可她的辦事能力,她的成功無異於錦上添花。一旦如此就要與奧斯卡朝夕相處了,所以對於失敗又有著同等的期望。

奧斯卡的歸處不該是一件大事,麗芙忍不住去猜想在外人眼中她的心緒中該煩惱與思考的問題究竟有甚麼。人們都說她是一位女王,還能影響至高王,是埃林的女主人,在此之前這枚權力之戒屬於阿爾斯特的女王恩雅,而她──詭計多端的麗芙公主藉由將母親推舉上王座,以退為進將恩雅流放到北方,自己取而代之。

最後一段是她在近期聽說的,不知道是從哪裡流傳出來的,或許是她一夕之間成為家財萬貫因而讓好事者捕風捉影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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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些期望聽到更多趣事、辛辣八卦的人得失望了,她沒有策畫取代至高王、沒有籌謀戰爭也沒有要爬上所有男人的床,她做的僅僅是煩惱,為了她自己都難以理解的思緒、為了一個在她眼中與小孩子無異的人而煩惱,睜眼到天明。

與麗芙相對苦惱的是格蘭妮日益高漲的喜悅。至高王的長女得到了一件綴滿寶石、層迭著紫色薄紗的新娘服,當然還有無數價值連城的首飾、戒指、臂環,甚至有一枚重的無法佩戴的金項圈,做工甚是粗糙,格蘭妮公主拿到手上也忍不住抱怨幾聲,但依然喜孜孜地收進了自己的藏寶盒中而不是讓人融化了塑成其他模樣,因為項圈富貴與奢華的象徵勝過實用意義。

格蘭妮以著夢幻又不切實際的口吻表示自己要在婚禮當天將飾品儘可能的配戴到身上時麗芙人也在現場,她還未與奧斯卡接觸,也沒有想出解決辦法,不過焦慮在反覆顛簸下漸漸沉澱。陪伴格蘭妮討論成堆的衣服首飾也有了幾分用心,格蘭妮的天方夜譚她不認同,她想告訴格蘭妮:你會變成一座首飾架。但最後她改口了:「那麼你得戴著這一堆沉重的首飾超過一天,你會受不了的。」恩雅與墨妮也贊同她的想法。

格蘭妮信誓旦旦的保證:「我不會。」然後視線刻意不與她對上。麗芙不會因為對方的冷淡而困擾,不知道原因是出在她當初沒有支援迪盧木多回到費奧納騎士團還是她從康馬克與恩雅娜而得到的饋贈遠多於格蘭妮,不過女孩子們慣用的不搭理手段她還不至於放在眼裡。

「別鬧脾氣了,這是婚禮,不是你們姑娘們的小茶會。」恩雅說。

「我沒有鬧脾氣!」格蘭妮直起身子,「這是我的婚禮,我難道不能決定我的打扮嗎?」

「親愛的,我們只是給你建議,希望你能夠成為最美麗的新娘。」恩雅。

「我一直是最美麗的,不管我是不是新娘──麗芙,不準笑!」

「我連微笑贊同都不行嗎?你真是霸道。」

格蘭妮憋了許久,吐了長長一口氣,麗芙可以嗅到對方嘴裡遺留的午餐味──美人嘴裡的洋蔥味,實在很煞風景。格蘭妮像是以往那樣捏著她的臉頰,「你好討厭喔……誰叫你是我的妹妹?」毫無疑問,在格蘭妮心理她們姊妹倆又一次達成了和解。

但就算兩人和解也無法打消格蘭妮奇怪的堅持,除了那副被格蘭妮嫌棄醜陋、足夠讓格蘭妮斷氣的金項圈,格蘭妮幾乎把這一次的贈禮都掛在了身上。婚禮約定成俗的儀式需要新郎抱著新婚妻子轉幾圈,姑且當作格蘭妮給迪盧木多準備的一場試煉吧。

※※※

反反覆覆的婚約肯定令康馬克很頭痛,坊間盛傳著關於「至高王的女兒們遭到女巫詛咒」的傳言,否則麗芙與格蘭妮兩姊妹的婚約不會總是一波三折。

麗芙半信半疑,若是真有那位女巫,她猜是芬恩的養母波芙瑪爾,藉此避免芬恩迎娶康馬克的女兒。

不過安格斯從沒說過她身上被下過甚麼詛咒,只能斷定康馬克平時犀利的眼光一旦放在擇婿問題上總會出紕漏,看似不錯的婚約到頭來只會弄出一連串的笑話。有鑑於此,康馬克在格蘭妮與迪盧木多的婚事籌備上比起她與芬恩的那一回還要更加迅速,康馬克選定日期後甚至詢問過身兼德魯伊的私人秘書西昂的建議,並要求整座宮殿遵行古老的牲祭儀式。

婚禮如期而至,沒有任何衝突,新郎或者新娘都好好的沒有失蹤,芬恩也出席了,簡直順利的不可思議,就是格蘭妮的脫序打扮放到婚禮現場來看也沒有想象中的可怕,美貌與氣質或許讓問題迎刃而解,儘管新娘渾身上下閃閃發光,裙襬上的金色繡線與兩袖處蜂窩染成的黃金色再綴以黃金、珍珠首飾顯得俗不可耐,但──

但格蘭妮是這樣歡快與奪目,不僅僅是她的美貌,她滿溢著的笑容以及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幸福令麗芙感到不可思議,也恰當好處的讓人忽視那成堆的飾品。

格蘭妮戀愛了,無數次中的其中一次,也是最熱切的一次。麗芙從沒看過格蘭妮在一個場合上從頭到尾只將目光擺在自己的男伴身上,就是以往與奧斯卡談戀愛時,格蘭妮也會以自以為不顯眼的方式欣賞周邊外貌俊美的男士們。

至於迪盧木多──依舊是那樣靦腆慎重,接受這門婚事對於他來說是理所當然卻又負擔沉重,麗芙最近不曾與他直接接觸,但科普雷告訴她,迪盧木多每次碰到格蘭妮的家人、包括科普雷時彷佛碰上了債主,心虛又難掩緊張。這絕對不算是好消息,她卻忍不住笑了。

不管如何,她確信今晚的格蘭妮是所有姑娘忌妒的物件。

就是她都有些羨慕。

天氣和煦、賓客盡歡,新娘又是這樣的漂亮與快樂……還有甚麼比這個要更順利的事呢?康馬克一開始還會扼腕無法與芬恩締結聯姻,但此刻卻也不得不承認了,迪盧木多遠比芬恩要好挾制了。

「看到格蘭妮這麼高興,你會想要結婚嗎?」康馬克身上的酒氣非常濃烈,熟悉的畫面讓她想起幾年前,康馬克塞了酒杯到她手裡向她介紹酒精的止痛效用,現在她手上也得到了一杯,「……!」

康馬克手上的銀製牛角型酒杯到了她的手上,她不動聲色的觀察康馬克,康馬克沒有醉過頭,她過去也沒見康馬克醉倒過,除非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的假醉。她在康馬克一面打嗝一面撕著餐盤上的豬肉時理所當然地將象徵康馬克身分地位的酒杯放到桌上。「現在還不想,不用多久會有無數煩惱找上格蘭妮的。」

康馬克往嘴裡塞了大塊的肉,「我沒有錯看你。我如今有十個女兒──你知道自己排行第幾嗎?」

「第四。」

「沒錯──不,不是,是第五。」

「所以那不是傳言,艾波娜也是我的姊妹。」

康馬克咧嘴笑,「葡萄酒和麻草,我想這就能夠說明一切,年輕的小夥子很難抵擋這種誘惑。我知道在你和你的母親眼中剩下的那七個女孩兒都是危險的小東西。這沒有必要。你看看你美麗的姊姊,她很高興,因為衣服、首飾還有英俊的丈夫,所有人都祝福她、羨慕她,這就是她夢想中的幸福。跟你的其他姊妹們都一樣,他們的目光就放在臥房和廳堂,這也是他們以後的生活空間。」侃侃而談時,康馬克又一次拿起酒杯放到她手裡,「你跟他們不同。有一天艾爾蓓或許更像你一點,但她不會有你的能耐──喝吧。」

麗芙從康馬克的眼中看出了不適切的熱情殷切,他在試著拉攏她,格蘭妮和迪盧木多的婚禮結束後她將要跟隨騎士團離開,康馬克要確保她是自己在費奧納中的重要代理者。她接下來酒杯一口飲盡烈酒。

康馬克大笑起來,輕拍她的肩膀,「你最像我,就連你的兄弟們也比不上,酒量也是。」

她沒有說話,眼角餘光注意到科普雷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與康馬克。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陷入父子倆的博弈中,她認為起碼有一點康馬克和格蘭妮如出一轍,那就是一旦與人出現爭執,都會要求身邊親近者在第一時間做出表態。她就是夾在中間的倒黴鬼,格蘭妮會要她站在同一陣線對付奧斯卡;康馬克則會要她作為一塊磨刀石,讓科普雷的怒火日益尖銳。

康馬克將自己的銀盃交給麗芙,一方面是為了向麗芙展示自己的信任,也是為了做給科普雷看

最後,康馬克在傳說中真的有十個女兒,只是沒有說到哪些是婚生子那些不是,這裡就當剩下七個都是私生女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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