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隨著地面的劇烈抖動，柴米似乎被震醒了，她的右臂突然間抬了起來，肘關節弓起，手掌重重地按在地面上。

再一用力，她從土裡拔出腦袋，汙髒不堪的臉龐上，雙眼血紅。

“你特麼跟我玩命是吧？”

她喘著粗氣憋出這麼一句，眼神是滿是怒不可遏，雙翅一展，翎毛根根倒豎，破裂的面罩下冒出兩股鬥牛噴響鼻般的白汽。她全然不顧天空中那在烏雲裡亂竄的恐怖電光，黑翼張開，婷婷而立，一塊塊扯開掛在身上、腿上的破碎鎧甲，隨手丟擲在地上，伸出食指，指向身上電光直竄的夜深藍，惱怒的嗓音帶有鏗鏘殺伐之聲：“魚妖，你別杵在那兒裝閃電俠了！來，咱倆再過過招唄！會變幾個障眼法兒你嘚瑟什麼？網癮戒除中心的電擊療法我都試過，還怕你這幾下子？來來來，咱倆再打第二局！喂，我向你發起第二輪挑戰，你聽見了沒有？”

夜深藍置若罔聞，身形扭折變幻，像訊號出了問題的電視影象，即將最後一個射入雲端。

柴米見這廝不搭理自己，暴跳如雷，口中喊著“嚎油~根”，右手捏起一個廬山升龍霸的起勢，朝它的位置猛撲過去。

“住手！柴米！”衛俊傑心口一緊，卻無法掙脫死亡冰柱的深海之力。

然而，他喊得太遲。

柴米已經衝到夜深藍面前，雙翅扇動，借上升的氣流之力，揮動右臂一個上勾拳，狠狠掏向它的下巴頦兒。此拳勢大力沉，利刃一樣，竟從頜下剖開了它的頭骨，直接貫穿整顆腦顱，拳頭從天靈蓋裡凸出來，指節上還嫋嫋地冒著乳白色的煙霧。這石破天驚的一拳，就像是狠狠擊中了一蓬生石灰，激起一片迷濛的揚塵。

在場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替它腦瓜兒疼。

咦，居然就這麼輕鬆地得手了？柴米不由一愣。她早已做好了跟這鰻魚妖大戰三百回合的準備，可是，它怎麼會毫無反應，硬扛了自己一拳？

驚恐的神情凝結在夜深藍臉上，顯然它也沒料到，這小姑娘竟能一拳打破自己的電能護盾。

慌亂之中，柴米發力一扯，鬚髮蓬亂的頭顱牢牢套在她的小臂上，被整顆兒從脖子上拽了下來，瞬間身首分家。柴米一低頭，視線剛好對上夜深藍那一雙因血管破裂而鮮紅鼓凸的眼珠子，眼神中滿是不信與不甘的驚詫，五官俱裂，七竅流血，情狀極慘。柴米尖叫著猛甩胳膊，頭顱掉落在地上，滴溜溜在她足下轉了兩圈方才停下。

在場眾人又齊齊一縮脖子，替它頸椎間盤疼。

“別死啊！”柴米好生緊張，卻又畏葸不前，“你把小酷藏哪兒了？”

“父親——”夜深藍的頭顱發出最後一聲嘶吼，終於帶著極大的遺憾死去，與無頭身軀一起化為齏粉，消融在夜色裡。

就在它喊出父親的那一剎那，烏雲中每個化形閃電都發出燦亮的瀕死光芒，“超級聯珠閃電”發動了！雷管爆裂般的一連串霹靂聲中，幾十道閃電連珠劈下，黑暗的山谷中頓時被映得一片雪亮，那刺目的華麗亮光，使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缺少了夜深藍，超級聯珠閃電的威力大減，已無法對幾萬英尺之下的地面上的眾人構成威脅。因此，閃電群的目標，是被困在死亡之柱頂端的衛俊傑！

這番變故，使每一個人都措手不及，沒人抽得出手去幫衛老闆一把。

破湖而出的死亡冰柱上，彷彿蘊含著一股強大得可怕的深海之力，將他整個身體緊緊地吸附與壓迫住，不容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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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集的閃電就像傾盆大雨，從高空中劈下來。

衛俊傑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動彈不得，卻依然面無惶色，只是淡淡地直視前方。其他人都被刺目的閃電光刺得睜不開眼，而他似乎絲毫未被影響，雙眼一眨不眨，琥珀色的眸子仍舊清淺明澈，包含著難以用詞彙形容的無窮玄虛，麻木地倒映出閃電的亮光。他目光沒有落處與焦點，彷彿穿越了茫茫天際，凝望著宇宙，有一種史詩般宏大壯闊的空寂感。

突然，一道黑影疾閃而至，雙翼展開，擋住了暴雨般噼裡啪啦抽下來的聯珠閃電。

衛俊傑雙目瞿睜，映入他眼簾的，是柴米髒兮兮的小臉。

他清晰地聽到，從她身體裡，傳出了另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正低聲問她：“你不怕死嗎？”

“怕？”柴米面不改色，仰天長笑幾聲：“哈哈哈哈，我對‘怕’這個字的瞭解，僅限於知道怎麼寫！”她抬起右手，一拳打向困住衛俊傑的死亡冰柱，緊接著，又是一拳，黑暗之力充盈湧動，連續的喀嚓聲中，堅硬的死亡之柱終於開始碎裂崩坍。

她的羽翼抵擋著閃電攻擊，像被紫外線燎燒，很快佈滿了殘破的窟窿，吃力地撲扇幾下，往下墜去。

冰柱已經裂開，深淵巨口般的吸附力道驟減，衛俊傑用力掙脫了鉗制，立刻急速下躍。他後發而先至，追上柴米，將她急墜的身子攬入懷中，手中長棍一揚，螺旋漿般轉動著減慢了下墜之勢。

二人輕飄飄落地，在他們身後，正在坍塌的龐然冰柱轟然傾覆，將湖水掀起了一排巨大的波浪，海嘯一樣撲向岸邊。

衛俊傑揮揮手，巨浪似乎碰到了無形的屏障，又倒濺回湖中。

烏雲已散，四野闃然，沒有人發出聲音。

這幾分鐘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發生在一彈指的功夫。電光石火之間，夜深藍已含恨而歿。“超級聯珠閃電”儘管前戲驚人，最終卻並未能成功擊殺任何一人。

“外、外星人啊！！！”帕特里克盯著柴米愣了半天，哐當一聲把巨劍扔了，雙手捧在下巴那兒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柴米小姐，你確定咱們的故事接下去的走向不是科幻劇情嗎？剛才那一瞬間，你明明就是超級賽亞星人附體啊！你一定是怪力少女星人！你的鼻孔一定是你的生殖器偽裝的！！你的右手才是你的大腦！！那對翅膀，其實是你的雙眼皮啊！！！”

“是嗎？”柴米用食指頂起面罩，探進去，摳了摳鼻子，“那又怎樣？”

帕特里克激動得老臉都漲紅了，滿眼沉醉：“哦，我從小就夢想著，會有一位來自月球的美少女戰士，用她那迷途玫瑰般慷慨而神秘的芬芳，撫慰我孤寂的心靈，溫暖我冰冷的懷抱……”

“我先熱乎你的後臀尖兒！”

柴米飛起一腳，瀟灑地踹在他屁股上。

“啊呦喂——！”帕特里克的花痴嘴臉立刻歪斜了，雙手捂臀，像殺豬一樣怪叫著彈跳起來，看反應，聽動靜，應該是不幸被踢中了痔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