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萬靈齊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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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除夕這天,煙花漫天,萬靈齊歡,百靈潭也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百鬼聯歡晚會》。

主持人:孔瀾,千夜,齊靈,碧丞。

別問為什麼沒有女的,請聽主持一哥孔瀾原話:“我們四往那一站,就是百靈潭的門面擔當,哪個女的有我們‘百鬼boys’好看?刷臉,任性!”

話音未落,幾支烏羽箭已經嗖嗖嗖射出,殺氣凜凜地釘在了臺上,臺下的烏裳一身黑衣,目光凌厲:“爛孔雀三天不打,你還上房揭瓦了是吧?”

“咳咳。”孔瀾抖了抖五彩斑斕的孔雀禮服,瞪了一眼憋不住笑意的千夜,“這個,家有悍婦,悍婦,看我回去怎麼收拾她……那個,咱趕緊進入下個環節吧,請看前線記者薛連姑娘,第一手為我們帶來的臺前幕後的故事。”

好,畫面轉到百鬼聯歡晚會的後臺,一襲雪衣的特派記者,美貌的薛連姐姐正在對即將上臺的百鬼們進行採訪。

“小山,看你現在還在掄大錘,你和孔七今晚究竟表演什麼節目呢,能向我們透露一下嗎?”

偌大的後臺梳妝間裡,其餘的妖精們全在試衣服的試衣服,化妝的化妝,只有小山還挺著個清秀的小身板,風也似地掄著兩個大錘,一見薛連將話筒遞到她面前,她趕緊放下大錘,撓了撓頭,樂呵呵地開口:

“乾孃,我和阿七的節目可有新意了,全靠我手裡這對大錘,它叫《胸口碎大石》,很有難度的,我現在還在練習呢……”

話還未完,已經被角落裡一陣咳嗽聲打斷,“誰說叫《胸口碎大石》的?”

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再也聽下去的節目策劃者孔七,他扭頭向薛連示意:“明明叫《東風夜放花千樹》,是個魔術節目,到時兩大錘子掄下去,滿天星如雨,別提多美了……啊對不起,乾孃,不能再透露了,總之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孔七你別動,髮型都弄亂了!”正為他設計造型的狼族少主桑柯,雙手一用力,把孔七的腦袋又扳了回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終歸是孔七按捺不住了:“我說騷狼,你是在整我嗎?這破髮型還要弄到什麼時候?”

他已經被桑柯按在梳妝檯前,搗鼓了整整三個時辰的所謂“狼族最新髮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騷狼,我受夠你了,你個娘娘腔,上回唆使我家小山把臉畫成個猴屁股,這回又把我騙來糟蹋我的羽毛,這破髮型我不弄了,咱們新仇舊恨一起算,來吧,新年第一場架,我讓你三招……”

說話間,孔七已經從椅上旋身飛起,白衣飄飄,驚住了一整個梳妝間的妖精們,大家仰頭望去,只見眼前白光一閃,已經聽到桑柯抱頭呼痛的連連哀聲。

“你居然真打我,好心當做驢肝肺,你,你好歹讓我把髮型弄完吧,我可不是怕你……”

像是被打狠了,一向搗鼓胭脂水粉,愛護皮相的桑柯也忍不住了,抬首一聲狼嚎,身後騰地晃出一條大尾巴,躍上半空就是一狼爪子,“飛禽”與“走獸”的大戰這便開始上演,整個梳妝間一片混亂。

小山嚇得趕緊縱身飛上去拉架:“有話好好說,不要動刀動槍的,驚動了潭主就不好,大過年的……”

話是這麼說,但她擠到孔七與桑柯中間,下手卻絲毫沒客氣,兩錘子便把桑柯掄到了一邊,還滿臉緊張地去檢視孔七:“阿七,阿七,沒有傷到哪裡吧?”

孔七摟住小山,旋身飛了下來,無視眾人的目光,只望著她,無奈嘆息:“白菜你又暴力了。”

聲帶寵溺間,似有意炫耀給一旁被打傷的桑柯聽。

“我不是說了麼,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這種時候應該我護在你身前,而不是讓你為我擋刀擋槍,若下次你還這樣,那上元節那天你便一個人去過吧……”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上元花燈,潭中娶親,那一日,正是孔七與小山正式大婚的日子。

小山果然慌了,立馬扔了兩銅錘,伸手去抓孔七的衣袖,“阿七,你別不要我,我,我再也不暴力了……”

她一張清秀的小臉可憐兮兮的,搖著孔七的衣袖像個小媳婦,任誰看見也不會想到,這竟會是百靈潭的第一戰神,連孔七都有些忍俊不禁。

“我不要你,誰還會要你?”

他說著,聲音溫柔起來,忽然將小山拉入了懷中,下巴抵著她頭頂,旁若無人地呢喃著。

“我說了,我的白菜,一輩子都是我的白菜。”

梳妝間裡的妖精們齊齊打了個哆嗦。

一旁被打到吐血的桑柯,艱難地伸出手:“我,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二)

梳妝間的鏡頭被完整傳送回臺前,大屏幕下的齊靈搖頭唏噓:“為什麼要虐單身狗,哦不,是單身狼……”

他話還未落音,已經聽見薛連興奮的聲音從螢幕裡傳來。

“朋友們,好消息,地府連線終於通了,現在讓我們來採訪一下無緣到達百靈潭現場的場外朋友,諦聽。”

畫面一陣搖晃後,對準了往生河畔,一襲冷峻的紫衣,正是陪伴地藏王菩薩,無緣前來百靈潭的諦聽尊者。

他身後是波光粼粼的水面,豔麗的曼陀羅花隨風搖曳,襯得他面容愈發冷俊深邃,搖得螢幕前的齊靈一張老臉都不由紅了。

“該死的獨角獸,為什麼要選在這個地方接受採訪,想表達什麼意思,天天拿著三千年說事,除夕了都不讓人過個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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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腹誹著,鏡頭下的諦聽一抬眸,彷彿透過螢幕直接望見了齊靈心底,叫他一個冷戰,再不敢亂想。

那邊薛連已經開始提問了:“尊者,這次真是很遺憾你不能去看《百鬼聯歡晚會》,主持人我們還特意請了妙棋靈君呢……哦不,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那,那尊者有什麼話想對大家說嗎?”

百靈潭大大小小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萬眾期待的目光下,螢幕中的諦聽沉默了許久,終是抬首看向鏡頭,低沉而又緩緩地開口。

“沒什麼想說的,我只是,想採朵曼陀羅花送給一個人。”

滿場靜了靜,簡直難以置信,不知誰率先反應過來,激動地發出了一聲尖叫:“在一起!”

如一石掀起千層浪,下一瞬,整個百靈潭都沸騰了——

“尊者要向靈君告白了,三千年了,好羞羞!”

“怎麼辦,怎麼辦,汪峰又沒頭條了!”

“不容易啊,世紀婚禮,我們要世紀婚禮!”

“沒天理了,夭壽了,又來虐狗了!”

……

最終,所有的聲音都彙集成了三個字,如排山倒海般的三個字——

“在!一!起!”

瘋狂起鬨的聲音中,齊靈那張隨洪荒浮沉了幾千年的老臉,終於紅成了個大柿子。

臺下,穿過時空縫隙,來到百靈潭過年的秋歲歲也興奮不已,雙手擴在嘴邊,跟著大喊道:“在一起,在一起……”

她激動間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身旁黑暗中那道雪白的身影,怔怔地望著大屏幕,聽著耳邊眾人的狂歡,終於站了起來。

“你們聊,我先走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秋歲歲拿著春妖手牌,去了一趟渝州城,好不容易請回來的雪鳴。

他生生世世守在素歡身旁,此刻觸景傷情,一點也待不下去了。

秋歲歲這才回過神來,趕緊追上那道黯然離去的背影。

“不,不是的,兔子,兔子你回來,潭主特意交代了你一人孤苦,要我請你回來與百靈潭眾人相聚,你可不能走啊,啊呸,不是一人孤苦,不是的,你聽我解釋……”

這廂鬧得雞飛狗跳,另一邊,昆侖鏡前,一襲藍裳隨風飛揚,醉臥花間,依舊是那張風華絕代,令天地失色的面容。

春妖隻手枕頭,望著昆侖鏡中的諦聽,不禁唇角微揚,搖頭輕笑:“這坐地聽八百,臥耳聽三千的諦聽尊者,當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鬼……”

他才發出感慨,昆侖鏡裡的諦聽已經一拂袖,踏過忘川河,飛至對岸,採了一株曼陀羅花。

鏡頭再次對準他,他衣衫飛揚,將花一點點遞出,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除了螢幕前已經想拔腿逃跑的齊靈。

他臉紅得像上了胭脂般,在心裡一個勁地狂嚎:“不要說出來,不要說出來……”

但諦聽還是說了出來,他眼睛眨也未眨,冷峻的面容一字一句。

“這株花想送給百靈潭最年幼的小姑娘,碧丞與繭兒的孩子,也是我的乾女兒,碧央。”

整個百靈潭又是一頓,一片詭異的靜默後,譁然開去,這回是碧丞先反應過來,趕緊笑吟吟地上前打圓場:“多謝尊者,上回小女吵著要地府之花,沒曾想尊者記了下來,著實有心了。”

臺下抱著碧央的繭兒也趕緊點頭,對懷裡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道:“央兒還不快多謝乾爹。”

小碧央脆生生地道謝後,煞有介事地糾正道:“不過不是乾爹,是乾孃,乾爹是靈君,他悄悄告訴我的,他是乾爹,尊者是乾孃,乾爹乾孃是一對……”

清脆的聲音響蕩在每個人的耳畔,齊刷刷射去的目光間,臺上的齊靈早已石化了,他一張臉由紅轉白,由白轉青,由青又轉回了紅,最終在大屏幕裡諦聽的似笑非笑中,一個猛跺腳,一聲大吼道——

“時候不早了,《百鬼聯歡晚會》正式開始,讓我們趕緊來欣賞開場歌舞吧……”

(三)

音樂響起,躲到紅布後的齊靈深呼了口氣,抹了把冷汗,竟有種死裡逃生之感。

卻是想著想著咬牙切齒,那該死的獨角獸不來看他主持晚會就算了,居然,居然那株花還不是送給他的……

他恨罵著,咒著咒著一顆心開始空蕩蕩的,竟有股……莫名的失落。

而另一邊,好說歹說,總算將雪鳴勸回來看晚會的秋歲歲,拉著他一坐下,便興奮地指向臺上。

“快看,兔子,節目開始了!”

雪鳴強打起精神點頭:“嗯,領舞的是千夜呢。”

臺上的千夜一襲紅袍,俊美無雙,率領著他曾經紅葉宮的一干妖獸,在臺上扭得歡快,還連連向臺下的薛連拋媚眼,時不時向他媳婦來個飛吻,叫薛連都忍不住捂了臉:“太風騷了。”

悠揚的音樂中,那歡快得瑟的歌詞清晰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中——

兩個黃鸝鳴翠柳,你還沒有女朋友;

雌雄雙兔傍地走,你還沒有男朋友;

一江春水向東流,你還沒有女朋友;

問君能有幾多愁,你還沒有男朋友;

抽刀斷水水更流,你還沒有女朋友;

舉杯消愁愁更愁,你還沒有男朋友;

路見不平一聲吼,你還沒有女朋友;

此曲只應天上有,你還沒有男朋友;

百靈潭裡全是狗,狗、狗、狗、狗;

只有我不是條……單……身……狗……

咔嚓,有人腦中的某根弦終於撐不住斷了。

雪鳴一拂袖,面無表情地站起來:“你們聊,我先走了。”

秋歲歲再次追了出去:“不,不是的,兔子,咱們看下一個節目,小山姑娘要表演《胸口碎大石》呢,哦不,是《東風夜放花千樹》……”

歡快的樂曲聲依然未停,繼續響蕩在百靈潭的夜空中,紅布後的齊靈哀怨望月,花間醉臥的春妖低頭望影。

然而,他早已沒有了影子,天上人間,孑然一人。

他看向夜空,星辰點點,彷彿浮現出一張笑臉,他輕晃著酒杯,與之一碰。

再望向昆侖鏡,對著裡面依舊扭得風騷的千夜,終是一搖頭,笑了:“為什麼這廝……還沒有被人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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