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琴音與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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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可沒有一個當和尚的弟弟!更沒有一個軟弱到為了躲避我而去禪心寺的弟弟!我們蘇家丟不起這個臉!”

蘇蒼嵐的話中帶著殺氣,如果沒有這股殺氣,華寂都以為他是太上忘情教的人了。

蘇晉淮雙手合十,苦聲道:“生在蘇家非我願,我意……”

“你既然生在蘇家,就沒有你意!”

和尚張著嘴巴,緩緩起身。

“那貧僧只求一死。”

華寂瞳孔一縮,參玄這句話帶著淡然,根本就不是什麼剛烈的話,而是真正的想求死,最讓人感到驚訝的是,他對死亡看得很淡,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反而像那種看破紅塵,歷經滄桑的老人。

蘇蒼嵐也感覺到自己弟弟的心境由生往死,當即大怒,只有煞氣,卻無殺氣。

“你想怎麼死!”

參玄閉著眼睛,說道:“蘇家冰冷似寒風,我沒有感覺到一點的溫度,比禪心寺還要安靜,還要枯燥,若要死,自然是死在離蘇家越遠的地方越好,至於怎麼死,全憑施主決定。”

蘇蒼嵐眼神一厲,喝道:“你就這麼不願在蘇家?!”

參玄低頭不語。

不是他不願在蘇家,而是蘇家有你,足矣,我只是個多餘的累贅而已。

“那好!”蘇蒼嵐手緊緊攥住,沉聲道:“那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們蘇家的人,西景蘇家名冊上,也會將你劃去!你我再無一絲關係。”

說完,蘇蒼嵐揮手割下一縷頭髮,扔到了參玄面前,這一落,蘇家之人紛紛嘆了口氣。

“既然你已脫離蘇家,那你的麻煩我也不會再管,最後警告你一句,這陳脂落,是陳家之女,如果她死了,那禪心寺,不會好過!”

話落,蘇蒼嵐對著李無月拱了拱手,看了一眼華寂後就要離開藥王樓,絲毫沒有留戀,態度堅決到令人髮指。

看來這個蘇家的劍冠,也會有衝動的時候。

“施主等等。”

蘇蒼嵐腳下一頓,以為他會後悔,所以問道:“何事?”

“施主可否幫我問問,小流兒願不願意出家……”

蘇蒼嵐嘲諷的看了他一眼,道:“蘇流兒說寧願成為我,也不願意成為你,就此別過。”

當蘇蒼嵐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邊,參玄表情微微發怔,蘇蒼嵐最後的一句話迴盪在他的腦海當中,無法揮去。

“不願……成為我……”

參玄呢喃,眼神恍惚,想起了華城裡自己所做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小流兒一句話都沒說,直到綠江渡口,小流兒這才說話。

“公子,我不去禪心寺了,祠堂裡的地我還沒掃。”

“地有人掃,不差你一個。”

“是啊,禪心寺那麼多和尚,也不差我一個,況且小流兒還沒娶老婆,還沒有報答老爺他們的養育之恩,不能出家,所以小流兒只能送您到這裡了。”

都說蘇家蘇蒼嵐心冷,但他殺的人卻能熱一大片的人,蘇晉淮心熱,但他的一句話,卻傷得一位女子遍體鱗傷,心寒意冷。

想要成為誰,小流兒在離開華都的時候就想好了。

李無月這個時候走了過來,輕聲道:“參玄大師,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在你的眼前,有一位重傷的人,難道你就不該發發慈悲?不為她,也為了你自己。”

參玄抬起頭,雖然眼睛依舊閉著,但他的眼皮卻跳動了幾下,想要看看那女子,但他卻不敢睜開眼睛,只能道:“李施主說的是,貧僧自當竭盡全力,救助……救助陳施主。”

說完,參玄起身,靜靜的站在那裡,雙手合十,頭顱微微低下,對床上的女子說道:“佛說,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你我五年為伴,是緣,佛說緣起緣滅,緣生已空,凡事都有定數,不可強求,施主執念太深,方中此毒,如放下曾經,讓它逝去,便可萬毒不侵……”

華寂聽著這話,揉了揉腦袋,這人比自己還要榆木啊,就算你不喜歡,但你走點心好不好?這樣能讓陳脂落醒來,我華寂叫你聲大哥!

“佛說,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換今生一次的擦肩,你我並不是有緣無分。”

那床榻上的女子,聽到這句話後,眼角流出了淚水,她發白的嘴唇輕輕顫抖,忽然開口。

“你我既不是有緣無分,那你為何會這麼對我?”

“因為你我二人,前世只修了九百九十八世,只凝眸了四百九十八次。”

“那下輩子,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參玄笑著點頭,道:“善。”

床榻上的女子聽後縱有悲傷,但也只能回答:“那下輩子,我希望你不要失約。”

“貧僧不會失約。”

“那大師可否……聽脂落彈一曲?”

參玄低著頭,似乎睡著了一般,忽然他抬起頭,笑道:“好。”

場面安靜,二人似乎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當中,華寂跟李無月對視一眼,都露出了疑惑。

你說彈曲,那你倒是彈啊,怎麼還躺著?

半個時辰後,參玄滿臉笑意,合十彎腰,說道:“施主琴音美妙,是小僧這輩子聽到得最美的曲,世間再無曲能入小僧的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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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世上最美的曲子,不是什麼絕世琴譜,而是一位女子心底的心聲。

參玄聽懂了陳脂落的心聲,也就聽到了世界上最美的曲音。

曲終人散。

這無聲的曲子,給我華寂很大的衝擊。

因為這首曲子,讓參玄的佛心更加穩當了,以後說不定會成佛!

華寂不理解,為什麼這個和尚傷得她遍體鱗傷,到頭來她還要幫助這個禿驢。

情之一字,真是澀晦難懂啊。

……

方重街是華城偏遠地方的街道,這裡大多都是些貧窮的百姓,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田,而城牆,離他們不過十里。

說是街道,不如說是一個靠著城牆的小村莊。

阮星河就是在這個街道長大的人,因為陳寶然的公正,曹滿何受到了制裁,被關押在了快刀司的地牢裡。

一切都恢復到了原本的道路上。

可是這一天,方重街上來了個陌生的面孔。

他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就像個乞丐,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麼透過城門的。

這個人到了這裡,也不做什麼,就往街口一坐,看著北方,有時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阮星河每次從城裡回來都會看到他。

今天是阮星河的好日子,他幫一位貴人跑了幾里路去買了一壺茶,回來後貴人賞了他一兩銀子,這可是大手筆。

雖然說一兩銀子在華城過不了幾天,但省吃儉用,也能溫飽個一兩個月。

而且他今天做小工也賺了一百文錢,所以回來路上買了一些魚肉,希望給妹妹加些營養。

路過街口的時候,阮星河瞥了一眼乞丐,從腰帶裡掏出一文錢放在了他面前,說道:“拿去買些饅頭吧。”

乞丐緩緩抬起頭,阮星河這才看清了乞丐的長相。

第一眼給他的印象就是壯,渾身的肌肉虯起,很有力量感,但他的眼窩卻是深陷的,似乎精力不濟。

乞丐的嘴皮很薄,鷹鉤鼻,劍眉,是個標準的硬漢。

讓阮星河奇怪的是,乞丐身上很髒,但蓬亂頭髮下的臉卻很乾淨。

那乞丐撿起地上的銅錢,用沙啞的聲音問道:“這是什麼?”

“這……這個是銅錢,你不知道?”

乞丐搖頭,道:“我從沒用過這種東西,你說它能買饅頭?”

阮星河撓頭,真是個怪人,難道是從深山裡出來的?連銅錢都不認識?

“能買兩個,應該能填飽肚子了。”

乞丐沉思了一下,說道:“謝謝。”

“沒事,那我先走了。”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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