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迎擊戰(9)騎士帝國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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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被創造出來,為了尋求真理。

他戰無不勝,一人可敵十萬敵軍。他氣質高貴,令王城貴族心寒。他聰慧過人,與流芳千古的大學者坐而論道。

簡直像是神靈在創造他的時候,起了那麼一絲偏心,將這世界上一切的美好賜給了這個生命。

作為一個人造人戰士,少年在剛剛覺醒的時期被交付給一個平民撫養,人造人通常有著極高的天賦並且在年幼的時期非常容易失控,與其讓貴族冒險培養,還不如託付給一個微不足道的平民來度過這段危險的時期,然後在考察這個人造人是否有繼續培養的價值。

少年無法忘記那個溫柔的婦人對自己說的話,她喜歡在午後的庭院裡灑太陽,一併享受著街道上淡淡的香料味,街道上的石板在陽光下輝映出點點閃光,那是非常美的景色,少年在心中對自己說。

“我的孩子,到這邊來。”婦人慈祥地拍了拍太師椅邊上的桌子。少年走過去半跪下來聆聽著婦人的教導。

“明天午後,帝國的督導員就會來接你了,願你有個美好的未來。”婦人這樣說。

少年感到心痛,他不願與婦人分開,在他的眼裡這個慈祥和藹的婦人好像自己的母親,溫暖自己毫無感情的人造人之軀。

“我不願去和他們走。”少年面無表情地回應道。“我還未能回報您這廣博的恩情。”

“孩子,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那麼殺光他們就好了。”少年微微拔出了腰間懸掛著的寒鐵長劍,那長劍在陽光下閃爍著令人膽戰心驚的寒芒。“如果帝國不肯,便把這個帝國滅掉就好。”

“不不,我的孩子,你切切不可那樣做,你大可用其他的財富來回報我,讓我想想……就用真理好了,你要用真理來回報我。”

“真理?”

“是的,這個世界的真理。”婦人稍稍側過身子將少年擁入懷中。“當你找到這世間最華貴的財富——不曾改變的真理時,就用它來回報我吧。”

“偉大的帝國之盾啊!你可需要何等賞賜?”

大殿上一片寂靜,大臣們紛紛低著頭,等待著這位帝國軍神從拉美西斯二世手中得到無比榮耀的賞賜。

“我想要真理。”少年面無表情地回應道。

“恩?”

“我想要真理。”

這次確保少年說的確實是這樣的話了,大殿上的臣子們壓抑不住震撼的心情,開始小心地嘰嘰喳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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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騎士啊,神即真理!”

“那麼。”少年抬起頭直視帝皇的目光。“我想要一個神。”

“大膽!”殿下的護衛兵已經大聲喊起來,眼看著就要上臺抓捕這個無禮之徒,拉美西斯二世揮了揮手,然後一步步地走下了神殿,他的表情說不上是興奮,卻多少帶著些喜悅,他一步步地,好似要考研少年騎士的耐心般,走進了騎士。

“真是好巧啊,我的騎士”拉美西斯二世拉起了騎士的手,露出和藹而友好的笑容。“你我想要的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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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的,騎士從心底發出這樣的嘲諷。

哪怕這個敵人再怎樣逃避,終將毀滅在自己的劍下,騎士索性將長劍揮出一個圓形的劍波,將一旁的六個豎柱剝下一層,這般這個可惡的敵人也無法在使用他那神奇的鎖鏈,然而摔倒在自己面前的這個敵人,卻露出了勝利者一樣的笑容。

騎士終於感到有所不妥,身旁的六個豎柱中,赫然掩藏著六個巨大的鐵柱,自己劃出劍弧的一剎那間,六個鐵柱中一齊射出六道鐵索,緊緊地困住了騎士的身體。

無謂的掙扎。

騎士正要揮舞著利劍將這些捆縛自己的鎖鏈斬斷的時候,突然一個黑色的鐵馬向著自己疾馳而來,坐在這鐵馬上的“騎士”一個側翻躍下他的坐騎,緊接著這鐵馬狠狠地撞擊上了自己的後背,鐵馬上掛著一個黑色的袋子,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變紅變亮。

“快跑!”

伴隨著近在耳邊的一聲巨大炸響,自己意識的最後聽到那個可鄙的敵人這樣高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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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靈儀式的最後,騎士搖了搖頭,緩緩走出了會場。

誰也沒有問這位從先皇起到現在的帝國軍神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無禮的舉動,也沒有人有機會再問,因為下一刻,那個龐大的怪物拔地而起,瘋狂地摧毀著目中所能看到的一切事物。

——無禮之徒奪取了王子的神靈之冠。

——可鄙的大法師得到了罪惡的力量。

騎士站在方丹城的街頭遙望漸漸崩裂的街道,人們倉皇無措地四處逃竄,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驚恐和畏懼。

“喂!你撞到我了!混蛋!”耳邊響起一個粗魯的謾罵聲,那是一個醉漢無禮而焦躁的模樣。

回應他的是一道劍光。

不理會周遭驚恐的目光,騎士慢慢向記憶中的住所走去。

院子裡的樹落盡了葉子,歪歪斜斜地靠在屋子的一角,恰留下一片清涼之地,樹下的婦人安詳地閉著眼,躺在太師椅上享受著末日前的日光。

“哦,我的孩子,你回來啦。”婦人見到站在門口的騎士,露出了和藹的微笑向他招了招手。

“快進來。”

“母親,我已找到了真理。”騎士半跪在婦人的身前說道。

“哦?”婦人微微正起身子微笑著。“說來聽聽。”

“這世界唯一不變的真理,正是嫉恨和厭惡的人之惡,無論先皇多麼英明神武,這真理正是毀滅帝國的唯一元兇,這個黃金帝國曾有過輝煌的盛世,然而終於被這真理所毀滅,成為了人之本惡腳下的枯骨。”

婦人沒有說話,她用和藹的眼神注視了騎士片刻,然後一如既往地將他擁入胸懷。

“我的孩子。”婦人微笑著說。“現在這帝國被掩埋在了這陰霾之下,你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吧?”

騎士猶豫著點了點頭。

“是嗎,那太好了,這證明,你的心中還有著鋒利無比的利器呢。”婦人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哦,嫉妒,怨恨,復仇,這是與毀滅並生的孿生兄弟。”

“但是我的孩子啊,你需謹記,真理,並非人理。”

“人理?”

“你現在的心中,一定潛藏著一個願望,想要回到過去那個溫暖和平的帝國的願望。”

“那麼……”婦人溫柔地握住騎士持劍的手,然後……

背過手去插進自己的後背。

“這樣,你也墜入了這無邊的陰霾之中呢。我的孩子啊,請你原諒母親這小小的任性。”

“這樣,你的道路就清楚的多了,或是就此隱姓埋名,你自不必在意這真理,好好的做一個平民活下去便是本職,但你若想驅散這陰霾……”

“孩子啊,這真理充滿了破滅和絕望,宛如神靈的威嚴。但是,我們,身為最弱的人類,卻擁有著能夠和這真理抗衡的武器,那武器正藏在你的胸口,重複跳動的心靈,不但是你活著的證明,更是你此生最強大的武器……”

“夢想。”

“哪怕它冷卻了也沒關係,哪怕它是那樣的微弱而無力也沒關係。你需謹記,這夢想藏在你的胸口,逃避之人躲藏它的光芒,然而吾兒,我的勇士,我願你從你炙熱的胸膛,抽出這把神兵利器,用它的光芒驅趕眼前的陰霾。”

“雖然啊……這一切……可能……只是微弱無力的掙扎……但是,只有這樣……你才能在將離去之時……肯定地報答我……無愧你心中的……帝國……”

“我心中的……帝國……”

“這樣就結束了吧?”黑米可心有餘悸地擦了擦汗。“差一點就被那一袋子炸藥炸成骨灰了。”

“好險啊好險啊。”林震也極為贊同地點點頭。

“等等……那個……那個是什麼?這傢伙……?”黑米可突然瞪大了眼睛,被鎖鏈緊緊拴住的騎士只餘下一個頭顱和殘破的頸部被鎖鏈緊緊纏繞,看上去極為駭人,然而現如今,剛剛明顯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的騎士突然開始顫動,他的頸部以下,竟飛快地匯聚起金黃色的光芒,纏繞他的鎖鏈劇烈的顫動,竟被他生生地吸入了體內當做肥料!

“這他丫的是什麼個玩意??”

騎士的雙腳飛快地由晶體化作實態,掙扎著從束縛中站了起來。

“我心中的……帝國!!”

騎士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狠狠地瞪著一臉戒備的黑米可。

“吼!”

騎士的咆哮,掩蓋住了在房頂上走來走去的明瑤的嘆息聲。

“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對這樣的戰士用這一招呢。”

“那麼,爆裂吧。”

“切,這樣的話……”黑米可的手中幻化出一把衝鋒槍對準了騎士,正準備開火的剎那,騎士的身子突然一僵,然後整個身體開始崩裂出道道白色的脈絡,隨著一聲炸響,騎士的身體無由地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一個金色的頭顱無力地墜落地面。

受到身體內部的攻擊的這一剎那,不滅碩金的榮章……停止了執行。

“為心中的帝國奮戰到最後一刻……”

“抽出左胸膛跳動的武器……”

“希望……”

耀眼的白光在騎士的眼中閃耀,神聖的光暈迴旋在他的意識中,他卻清楚地知曉將要滅亡的自己並非要前往那眾神賜福的天堂,而是他心中,那個不滅的帝國。

陽光灑在青石板上蒸發出慵懶的幸福,空氣中的香料令人沉醉,聆聽著兩邊的小販的叫賣聲和神殿的鐘聲,騎士緩緩地跪了下來,然後,在這個午後的陽光中,放聲大哭。

蒼翠的松柏遮住他的身子,騎士艱難地站起來,一步步緩緩走進這午後的庭院,婦人安詳地躺在太師椅上,一旁的紅木桌面上有著一張很好聞的書頁。騎士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撲通一聲在婦人面前跪下。

“我……回來……了。”

婦人緩緩地睜開眼,微笑著將兒子擁入懷中,輕柔地摘下他的頭盔,細嫩的手細緻地抹平騎士早已被淚水侵蝕的不成模樣的容顏。

“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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